第十八章：秉以直道（三）

此次战役中，郭成所部的任务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打通自满洲里自齐齐哈尔的运输通道，并将沿途中东铁路路段恢复使用；二是进抵齐齐哈尔后，建立前方指挥部并留下部分兵力与空降部队、特纵等配合，解决掉自孙吴南下的关东军第1师团；三是以所部主力自齐齐哈尔南下洮南，与自热河开鲁北上的人民军第六、第十二集团军所部一起，打通自开鲁经洮南至齐齐哈尔的通道，使热河、辽西北、黑龙江等地连成一体，进而同民众党武装已掌握的华北、外蒙、西北等地连成一片。

        在此之外，作为战役前方指挥官，郭成可根据对己方有利的原则，就战场上敌我力量对比情况，审时度势，及时对有关方向上的兵力做出调整，并决定对周边敌军或攻或守。

        而黄天成正是考虑到敌我力量对比，特别是郭成所部六师一旅进抵齐齐哈尔后，人民军在局部区域上所具有的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才和刘海东提出拿下哈尔滨的建议的。

        在黄天成看来，对付现为三步兵联队编制的日军第1师团，以人民军各作战单位的火力和兵力，出动一个步兵师和一个可将对空火炮平射用的防空旅，就足以将其歼灭。至于南下洮南的行动，有第六、第十二两个集团军以及空中力量配合，郭成所部投入两个装甲师、一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兵师同样能保证完成原定的作战任务。如此一来，郭成也就能抽调出一个炮兵师加强到哈尔滨方向，在特纵、空降部队以及空中力量的配合下，完全能把战果扩得更大一些！

        “老刘，夺取哈尔滨是可行的！”见刘海东仍在思量，黄天成又趁热打铁的进一步说道，“齐齐哈尔这边的机场尚未开辟出来，我部配属的运输机无法降落。可你那边却有直升机可用。等你部突袭哈尔滨并在那里站住脚跟，等你把所获得的重要资料和战犯运回齐齐哈尔时，我这边再抽调一个空降师的兵力由直升机运过去！这样一来，我们在哈尔滨就能有三万多兵力，就是小鬼子援兵行动快，能在明天上午赶上来，我们凭借现有的装备也能顶上一阵！等老郭加强的炮兵师赶到。那小鬼子就别想从我们手里再把哈尔滨夺回去！”

        兵力方面有黄天成允诺的空降师，重火力也可着落在郭成所部身上。只要特纵和空降部队能在哈尔滨顶上一天，那就可锁定胜果！

        “就照你说的办！”刘海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用力地拍了拍黄天成的肩膀，哈哈笑道，“先空降齐齐哈尔，再突袭哈尔滨，这两个地方一拿下。那不但黑龙江大半地方很快会落入我军掌握，就是吉林的大门也给撬开了一扇！梅津那老鬼子可就有的头疼了！”

        “老刘，可别光顾着高兴！”黄天成笑着提醒道，“这只不过是我俩的一些想法，要想落到实处，那还要上报战役指挥部和库伦战区，甚至还可能要先生点头通过才行！”

        “只要老郭同意了，天明和先生那边也肯定不会反对！”刘海东满有把握地说道，“我敢说，若是老郭知道能有机会一举进占哈尔滨。说不准劲头比我俩还大！”

        作为人民军立足西北后由排头第一的纵队壮大而成的第一集团军，却因此前一直担负对苏、蒙方向的作战任务而未能在国内对日作战战场上大展神威，这也成了第一集团军官兵们压在心头上的遗憾。虽然在去年出兵苏、蒙的行动中，第一集团军有上佳表现，可打老毛子毕竟不同于打小鬼子的感觉！凭着以往同郭成的接触，刘海东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会同意把突袭变为进占，一举拿下哈尔滨的！

        “按照计划。老郭的先头部队会在今晚进抵齐齐哈尔附近，不过，他的指挥部恐怕要等明天才能上来。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给老郭去个电报，提前通个气得好！”黄天成想的更仔细一些。又接着说道，“若是老郭和天明、先生他们都同意了，跟随装甲师推进的炮兵师又能在今晚赶上来的话，那在明天凌晨你率部突袭哈尔滨的同时，炮兵师和空降师也可沿铁路向哈尔滨推进！这样一来，我们迎战小鬼子的反扑也更有把握！”

        刘海东、黄天成合计好之后，便兴冲冲地让通讯兵呼叫战役指挥部，准备向郭成通报有关方案，但因郭成与吕震成正率指挥部沿中东铁路向前开进，加上兴安岭山区对电台讯号的削弱，双方一直未能联系上。

        急得一通乱转之后，见呼叫战役指挥部无果，刘、黄两人干脆致电库伦战区司令部，先向杨天明上报了有关建议方案。

        杨天明虽然也赞同两人所提出的方案，但考虑到郭成所部情况不明，加上该建议方案中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就附署上自己的意见，将电报转发人民军总部，请赵振中、周明远来决断。

        “黄天成脑子一直就比较活，一向有些莽撞的刘海东现在也学会动脑子了，这可是个好事！不过，杨天明的顾虑也有道理，在郭成所部进入山区，暂时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是否将原定对哈尔滨的突袭变成进占，确实值得商榷！”

        在人民军总部，周明远虽也觉得刘、黄、杨的建议不错，但通盘考虑后却仍慎重地说道：“哈尔滨可不是齐齐哈尔，若是我军现在就进占，那可是捅了马蜂窝，梅津非把关东军的家底拼上不可！这会导致战役规模进一步扩大，甚至有可能提前引发我军在关外同关东军的决战！而就目前各方面情况来说，我军正忙着在晋、察、冀、热、豫、陕等地稳定地方，尚未做好全面收复东北三省的准备！”

        考虑到关外冬季的严寒气候，民众党武装若想现在收复东三省，那不管是在兵力上，还是在后勤物资调运上，抑或是政府人员调派上，都需要更大力度的投入。兵力和政府人员还好说，可从其他战区或省份抽调来解决。可在物资方面，民众党对新占区域的物资投入就已称得上是海量，若是再加上收复东三省作战所需以及战后对三省的投入，民众党就是能设法筹措到物资，赵振中和周明远也无法在冬季将众多物资悉数运到关外！

        赵振中用右手手指弹了弹左手拿着的电报，感慨道：“这就是战争！不但常常在出人意料的时候打响，还经常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新的战机！但要想把战机变成胜利。却需要足够充分的准备才行！我们现在捕捉到了战机，却因军事之外的因素而没有充足的把握将其变成胜利！要是能再有四、五个月的缓冲就好了！”

        “老赵。那怎么回复杨、刘、黄？就此放弃却有些可惜了！”周明远难掩心中的遗憾。

        “能否在明天一早进占哈尔滨，还要看郭成所部的推进速度。”赵振中敲了敲桌子，沉吟了片刻，便决定道，“电复杨、刘、黄，并转郭、吕、潘、秦，若郭部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进抵齐齐哈尔。并派出炮兵第85师加强哈尔滨方向，则杨、刘、黄攻占哈尔滨的方案可予以实施。否则，只做突袭，打掉731部队即可！若郭部如期抵达并派兵增防哈尔滨，则该部以装甲第11师、摩步第12师及炮兵第15师重炮团南下洮南即可，装甲第81师、摩步第14师、炮兵第15师主力及防空旅暂驻齐齐哈尔，以根据敌情变化进行部署！

        再次重申，此次战役以打通至齐齐哈尔的两条运输线为主要目的，攻占哈尔滨与否由前方战役指挥部视情况而定。在达成既定目的后，于今后三、四个月内。若没有总部命令，则各部不得无谓扩大战役规模，避免浪战！”

        周明远先是一怔，但片刻后便明白了赵振中的用意所在。

        虽然民众党武装准备打通两条至齐齐哈尔的运输通道，可其中一条是穿越千里兴安岭山区的铁路，即便能尽快修复，其在冬季严寒和深山、大雪中能发挥的作用也会受到很大限制，而另一条通道中。从开鲁至洮南间仅有的公路受冰雪天气的影响肯定会更大！至于空运，虽然最为便捷，却更易因恶劣天气影响而中断。

        战争打得就是后勤。在关外冬季气候恶劣、运输通道补给能力尚未确定的情况下，限定前方部队作战范围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对于兵力方面的调整部署。却是赵振中根据杨、刘、黄三人的建议，以及前方战况和人民军总部这边所掌握的情况，做出的针对性调整。

        从牡丹江到哈尔滨有三百三十多公里，从齐齐哈尔到哈尔滨也约有三百公里，看上去人民军到哈尔滨的距离更近些，可根据空军此前传回来的消息，日军战车第1师团一早就从牡丹江出发，准备沿中东铁路经哈尔滨增援齐齐哈尔。

        虽然人民军空军将对中东铁路的轰炸从阿城向东扩展到苇河、横道河子一带，甚至还给战车第1师团的先头部队造成了不少损失，可小鬼子的行动毕竟比人民军早了整整一天！根据人民军空军空袭后的交通情况，以及日军在白天里为躲避空袭所降低的速度和凌晨之前严寒造成的影响，综合判断，日军战车师团应该在明天上午至哈尔滨附近。这样算来，特纵和空降部队就是在明天凌晨攻占哈尔滨后，就要面对来自战车第1师团的攻击！

        按照原定计划，郭成所部的先头部队却要今天夜间才能进抵齐齐哈尔。就算郭成根据总部和库伦战区的命令，派炮兵师加强到哈尔滨，可考虑到路上可能遇到的日伪军的阻击，炮兵师要想沿中东铁路推进到哈尔滨，至少也要到明天入夜前后。

        而只要敌、我双方在地面上进入接触战，除非是不分敌我一并轰炸，否则，人民军空中力量是对地面支援的力度将大为下降！

        也就是说，在明天白天，特纵和空降部队除了油料、弹药有些不足的直升机外，要以轻装姿态和小鬼子的重装师团鏖战一天！

        而在战车师团之后，关东军第9、第11、第12三个师团也正向牡丹江方向集结。一旦敌人获悉哈尔滨失守，以哈尔滨的重要性。梅津那老鬼子很可能会将这三个师团一股脑地投入进来。

        赵振中在命郭成派炮兵第85师增援哈尔滨外，又命其将装甲第81师、摩步第14师、炮兵第15师主力及防空旅留在齐齐哈尔，除了要应对由中泽三夫所率的自孙吴南下的关东军第1师团外，更多的却是保留出一支战役预备力量，以便在梅津将关东军重兵投入哈尔滨时能及时增援。

        至于洮南方向，在人民军进占哈尔滨的情况下，梅津是无力顾及那里的。以郭成所部的装甲第11师和摩步第12师。以及炮兵第15师重炮团，加上南面有第六、第十二集团军所部配合。空中又有榆林战区航空师支援，打通开鲁经洮南至齐齐哈尔的运输通道，并攻占通辽一带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就看郭成所部的行进速度了！若是能在今夜如期抵达齐齐哈尔，那么哈尔滨方向大有可为，否则，就只能突袭一回了！”明白了赵振中的意图后，周明远也对有关结果充满期待。“若是能就此占据哈尔滨，把关东军的主力吸引过去，那我军在朝阳、山海关方向也能有所作为。中东铁路和齐—洮—开一线补给难度大，可北宁线的情况却要好得多。若是能就此拿下山海关，进占锦州，那明年开春后，收复东三省可就十拿九稳了！”

        在护卫军第二集团军高凤学部此前越过滦河，进抵山海关一线后，护卫军的工兵力量就在加紧修复山海关以南的北宁线和津浦线路段。有自山东运来的钢轨和其他建筑材料，加上民众党方面特意调集的铁路专家指导。有关修复工程进展相当顺利。估计再有个十天半月，不仅津浦线可自黄泛区以北的任桥一带向北直通天津，就是北宁线上北平至唐山段也能得以恢复。这将大大方便民众党对物资和兵力的调运，为新占区域的稳定和收复东三省的战备工作奠定基础。

        “希望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我们还是按照原定的在明年春天着手收复东三省进行准备就是！”赵振中却并未象周明远那般兴奋，而是用手指指脑门，冷静地说道，“不能因为此前战况顺利就冲昏了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胖子也不是一天能吃成的。要想收复东三省，至少也要现在新占区域初步稳定下才成！否则，摊子铺得太大。步子迈得太快，是会摔跤的！”

        “明白！平常心。平常心！”周明远嘿嘿乐道。

        说是平常心，可心中抱有很大期待的情况下，又如何平常得起来？就是赵振中自己，虽不断暗自警醒，却也对关外的战况格外关注。当然，他更多的是关注郭成所部和特纵、空降部队等对原定作战任务的落实情况，对攻占哈尔滨与否倒是有些听凭自然的意思。

        就在赵、周、杨、刘、黄等人都对郭成所部予以关注，甚至是焦急等待的时候，郭成却和吕震成率领战役指挥部沿着中东铁路方向，按照潘兆良、秦重等部留下的指示标志在兴安岭山区一路跋涉。

        直到17日下午四点多，齐齐哈尔等地太阳落山之后，刘海东、黄天成已等得满心不耐甚至是有些失望的时候，郭成及其指挥部所带的电台才与其他方面重新联系上。此时，第一集团军司令部及防空旅已通过了兴安岭隧道，出现在距齐齐哈尔约两百七十多公里的博克图一带。

        尽管对近七个小时行进两百一十公里仍不满意，可郭成也知道，这已是装甲部队提前开路，且随行部队也以汽车开进的结果，若是靠着双腿在千里兴安岭山区跋涉，恐怕就是走到明天这个时候，也不见得能赶出两百多公里！

        “总算有老郭的消息了！这家伙，一声不吭就出现在了博克图！其前头部队更是到了雅鲁！”黄天成挥舞着空降部队司令部参谋刚送来的电报，兴奋地叫道，“雅鲁到这里只有一百二十公里，路也要好走得多，顶多再有三个小时就肯定能见到潘、秦所指挥的装甲部队了！谢天谢地啊！”

        空降部队此前从日军手中夺取了兴安岭隧道，也曾在中午前后通报过潘、秦所部通过隧道的消息。可刘、黄等人既不知道郭成所在的位置，又难以随时掌握潘、秦所部的行军状况，这心也几乎就一直悬在半空。毕竟，赵振中在此前的电报中可是强调过，是否攻占哈尔滨要由前方指挥部根据具体情况确定。若没有郭成的点头，刘、黄两人的方案就是再完善，那也只是一纸方案！

        “老郭到底怎么说的？快给我看看！”刘海东急切地伸手说道。

        “老郭估计是刚刚开机，没提先生命令的事。不过，我们可以将这边的情况，以及先生的命令一同发给老郭，让他早做决定。”黄天成一边将手中的电报递过去，一边说道，“博克图距齐齐哈尔还有两百七十多公里，现在天又黑了，老郭今晚肯定赶不过来，我们也只能通过电报和他说明情况了。”

        就在两人准备拟定电文向郭成通报情况的时候，刚离开不久的参谋却又转了回来，并报告道：“司令员，战役指挥部又有新的来电！”

        “这回又怎么说？”黄天成刚打一打开，刘海东就迫不及待地凑上来。

        “老郭够意思，按照先生指示，把炮兵第85师拍给我们了！还说要其他留驻齐齐哈尔的部队都可作为哈尔滨作战的预备队！”黄天成哈哈一笑，转手把电报又递过去，“你自己看！”

        看完电报后，刘海东心中也一块石头落了地，笑呵呵地说道：“这下总算定了！就等老潘、秦重、秦翰赶过来了！”(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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