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曙光已现（二）

在西安作战前，华北方面军共有十个师团、十六个旅团的可战兵力，而根据日军大本营命令，关东军前后两批准备入关作战的援兵就有九个师团。其中，仅常设师团就有第9、第10、第11、第12、第14等五个。

        尽管常设师团已大多缩编为三联队步兵师团，但考虑到其所属的炮、骑、工、辎等联队，以及通信、卫生等部并未减弱多少，常设师团仍在兵力规模、装备数量和质量等方面比后来新编师团强出不少。

        再加上一个攻击力强劲的战车第2师团，以及战斗力不弱的第23、第57、第71等三个师团，即将入关的日军已相当于西安作战前华北方面军三分之二的兵力。

        光是这九个师团来援就足以令冈村宁次压力大减，而来自关东军那多达两百三十架的各式战机，更是让冈村这老鬼子心花怒放，看到了解决华北危局的曙光。有了这股空中力量，冈村自信，华北空域此前任民众党空军任意纵横的局面就要改观了。

        “大本营对方面军支持有加，只要关东军兵力能尽数入关，华北局势仍可在控制之中！”收到来自大本营和关东军的电报后，冈村一扫此前的颓丧，面上也有了些许红晕，竟似打了鸡血般的亢奋起来。只是，人心苦不足，压力大减之后，冈村却又心声妄念，摇头叹息道：“可惜，关东军航空兵中，新式战机不多。若入关的都是零式战机，那方面军在其配合下就可着手收复失地了！”

        “阁下，零战虽可用于陆战。但现在却是舰载机的主力，国内生产的新式飞机几乎都投入到南洋、澳洲方面了，能到我们这里的少之又少。”大城户三治叹息之后，却又转头看向安达二十三，并带着几分羡慕说道，“倒是安达君，去澳洲之后应该能在作战中得到零战的配合。届时肯定会为帝国再添新功！”

        “新功不新功的，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处理好眼下的难题吧。”安达二十三摆了摆手。转换话题道，“虽然关东军战机中只有少量新战机，但该部却不会受通道阻碍，明天一早就能出现在华北上空。有了空中力量配合，方面军此前下达的收缩防线的命令是否调整一下？这样也好有利于随后的反击作战。”

        按照冈村的命令，在护卫军大举北上后。华北方面军在冀中、冀南等地的日军已开始全面收缩，退往永定河以北、平津铁路一带。兵力收缩虽能保存日军实力并加强平津地区的防卫力量。却也使护卫军北上兵力能长驱直入。这样一来，即便华北方面军能及时得到关东军的增援，也必将增加其后对华北恢复控制的难度。

        “在关东军各部入关前。方面军兵力太少，无法固守永定河以南区域，只能先收缩兵力。至于其后的麻烦，只能待关东军兵力抵达后，再行解决了……”想到眼下和今后要面对的一系列苦难。冈村宁次就头疼不已，摇头叹息道，“只希望航空兵的到来，能为南下重兵入关赢得足够的时间。”

        “除了关东军组织工兵在古北口外加紧施工外，已责成王揖唐的华北政务委员会组织人力、物力在古北口南部进行抢修。南北并进，最迟到后日中午就能修复通道。”大城户三治介绍完有关情况后，又进一步说道，“关东军航空兵的南下，怎么也能多争取一、两天的时间！等九个师团全部抵达后，巩固现有防区并逐步向外扩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民众党武装对华北大举出动后，冈村宁次等固然为日军在前方遭到沉重打击而忧心忡忡，但在一众老、小鬼子之外，以王克敏、王揖唐、朱深等为代表的汉奸们更是心境胆颤，生怕民众党武装打到平津，对其严惩。

        可既然上了贼船，加上民众党那边在几年前就将汉奸与日军战犯共列为“虽远必诛”的目标，王克敏、王揖唐、朱深等一众铁杆汉奸也就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在大城户三治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名义对华北政务委员会提出要求后，时任“委员长”的王揖唐便拍着胸脯保证会不遗余力的抢修经古北口的入关通道。甚至，王揖唐还主动提出抢修经喜峰口、冷口入关的通道，以方便关东军入关作战。

        走狗们能体谅主子的心意，这让冈村这个老鬼子心情大好，竟点头笑道：“哟西！王揖唐和华北政务委员会还是有用的。要他们好好做事，此战过后，华北危机便可得以解决，届时少不了给他们的好处！”

        冈村宁次等人在为大本营再次增兵华北而欢欣鼓舞，通过破译电报掌握这一消息的民众党方面虽对此提高了警惕，但却未因关东军的即将参战而过于紧张。甚至，赵振中、周明远等人还有一种就此歼灭关东军主力的兴奋和期待。

        “哪怕日军大本营从其他方面抽调的兵力能顺利抵达关外，也无法在短期内适应关外的地理情况和严寒气候！”周明远兴奋地说道，“要是就此打掉关东军的九个师团，那不但华北能够顺利拿下，就是我军随后出兵关外，阻力也会小很多。”

        “若是能一战歼灭关东军九个师团，这确实对解决华北、东北问题有极大益处。但关东军援兵却是分成两批，第一批入关时间已基本确定，可这第二批却刚开始集结。而一旦打掉第一批，那第二批的小鬼子非缩回去不可！”赵振中惋惜的说道，“如此一来，充其量也就是打掉前五个师团有把握。有些可惜了！”

        “确实有些可惜！”周明远也意犹未尽似的咂了咂嘴，又道，“不过。好在小鬼子还送了个添头。能把关东军入关的航空兵给打掉，那也算不错。”

        “虽说是添头，可若任其对地攻击的话。还是会对我护卫军北上部队造成不少损失的。干脆让济南战区的三个航空师明天凌晨出动，先将这两百多苍蝇拍掉了事，也省得以后多添麻烦！”赵振中用手轻敲了两下面前的桌子，就此确定了关东军入关航空兵的命运。

        看看外面天色已近黄昏，赵振中又轻松笑道：“从9日凌晨到现在，我军出动已近三天，不但收复了关中、即将打通陇海线，还把晋、察、冀三省给搅翻了天！国内外各方这几天更是什么猜测都有。待会儿，叫上云逸、云山、唐明。我们几个在兰州的常委也举行一个新闻发布会，也该就有关战况对外正式发布公报了。”

        民众党武装出击三天来，战果可谓辉煌。

        在豫、陕方向，民众党武装除了占据关中、豫北、豫东、豫中等地外，还歼灭了第3师团**混成第7、第9、第15、骑兵第4等旅团全部，并给第35、第36、战车集群等进入关中作战日军造成了近半数杀伤。

        在晋、察方向。人民军不但占据晋北大部，更挥师东进。把战线推进到延庆、怀来一带，其前头部队距离北平已不到一百公里。而在近三天的作战中，人民军更是歼灭了驻蒙军大部。迫使驻蒙军司令官七田一郎率残部退入长城一带的群山中固守。

        在冀中、冀南方向，虽然护卫军北上兵力从发起攻击到现在只有不到一天时间，但因当地日军兵力薄弱，加上空中配合得力，进展速度却也不慢。在西路。护卫军第三集团军主力从卫河一带沿平汉线北上，一路上分兵拿下邯郸、邢台，逼近高邑，推进了两百四十多公里；在中路，第五集团军鲁学义部从故城一带北上，推进了一百六十多公里，进抵任丘；在东路，第二集团军高凤学部从宁津北上，向北推进了一百八十多公里，进抵静海，天津已然在望。

        在这短短不足三天的时间内，民众党武装在一系列战事中，共计歼灭了十二万六千多日军，并给其造成了大量杀伤。而凭借着空中、地面装备上的绝对优势，特别是装甲集群大纵深突击作战的优势，民众党武装总共只付出了两万左右伤亡的代价，其中牺牲的也就八千出头。

        面对这一差距悬殊，公布之后足以令人惊叹的敌、我战损比例，赵振中却仍有些不满。除了护卫军第一集团军江斌、叶盛两部分别在郑州、洛阳进行巷战时出现不少伤亡外，伤亡最大的却并非出现在攻坚作战中，而是各部在追击中被日军埋设的地雷所致。

        坦克、装甲车可无惧于小鬼子所埋设的普通地雷，可运载步兵跟进的汽车却无此防护能力。加上坦克、装甲车履带之间的宽度和汽车轮距存在不少差别，往往是坦克、装甲车过去没事，可汽车过来压上就炸。这种情况，几乎各个攻击方向上都出现过。

        若是想彻底排查清楚沿途道路上究竟有没有地雷，那势必要加强排查力度。如此一来，除了坦克、装甲车可强行通过外，摩步化跟进的步兵可就步履艰难了。这便导致了要想抓住日军主力，那就免不了要承受损失，要想避免损失，那就要面临日军趁机逃脱的局面。一番考量之后，赵振中此前已经决定组织有关力量，尽快生产出专用火箭排雷车，以配属到各师级作战单位，进一步降低伤亡。

        “确实该公开一些消息了。”听赵振中说要举行新闻发布会，周明远笑了起来，“这几天，不光葛麟、阚诚等党报、军报、日报记者围着参谋部有关人员想及早得到公开消息，艾尔索普还有刚到西北不久的白修德，都向我探听消息，想拿到独家新闻。要是再过几天，这些家伙保不准会想法到你这里找新闻！”

        “那就定在晚上六点吧。晚饭之后，让大家听听好消息，消消食。”赵振中笑道。

        虽已是傍晚时分，可听说民众党主要领导成员要举行新闻发布会，一干接到通知的中外记者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带上各自的装备。经过安全部门检查后，早早来到已灯光通明的发布会现场等候。

        在周明远以民众党武装总参谋长身份简要介绍了人民军、护卫军出战三天来的战绩之后，现场人员。不管是记者还是工作人员，抑或是到此旁听的民众代表、政府官员，都压抑不住的爆发出了阵阵惊叹、欢呼！

        “上帝！重庆方面和日军打了两个多月，结果不断败退，丢了大片土地，可民众党竟在三天之内就把日军赶出关中，这简直不可思议！”在来华之后的几年中，尽管白修德已从多方听说过民众党武装的强悍战力，可现在听闻那一系列的惊人战果后。仍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我现在已经麻木了！”在此前一段时间里，以“先行者”身份陪同白修德在西北访问的艾尔索普耸耸肩膀，说道，“在我看来，只要有赵的领导，那民众党简直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约瑟夫！别忘了！以美军为首的盟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至今未能取得大的进展。中途岛战役失利、瓜岛作战不利、澳洲作战还是不利，日军可没那么好对付！”白修德忍不住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叫道。“可民众党武装竟然只用三天不到时间，就击败了三十多万日军！这意味着盟军的战力也不如民众党武装！”

        “怀特！确切的说，不是三天。而是一天！”艾尔索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纠正道，“在第一天里，民众党武装就赢得了关中之战的胜利。占据了河南广大地区，切断了平汉铁路，甚至还在山西、察哈尔等地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从那时，华北的局势就基本上确定了！

        不过，民众党武装在此战中是以多打少，而盟军在太平洋和澳洲却常常是以少打多，不能由此就说盟军不如人民军、护卫军！”

        民众党在此战中一共投入了一百一十多万兵力，而日军在豫陕和华北总兵力才四十万左右，确实是以多打少。但在太平洋战场和澳洲战场上，日军却有七、八十万兵力，以美国为首的盟军多出不少。

        仔细想清楚后，白修德便点头赞同道：“约瑟夫，你说的有道理，不能简单的拿盟军和民众党武装作比较。”

        在周明远代表军方简单介绍完民众党三天以来的战绩后，田云逸又代表民众党政府介绍了救灾物资准备及调运情况，并简要说明了民众党将在晋、察、冀、豫、陕等新占区域的施政准备。

        接下来的就是一个小时的自由问答时间了。虽然到场的记者不多，却也个个争先恐后的举手示意。

        赵振中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各个记者，指着一位四、五十岁，显得比较干练的瘦削男子说道：“长者为尊，这位先生先来吧！”

        那男子大喜，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说道：“赵主席晚上好，我是西安《正言报》主编兼记者汪松年。根据此前周总参谋长披露的消息，人民军、护卫军已对华北日军形成夹击之势，我想问的是，什么时间能打下平津？在打下平津之后，是否会继续进军东北？又需要多长时间能解放东北？”

        “汪松年？”赵振中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我记得以前有位《大公报》的记者叫汪松年，那是第一个报道九一八事变的记者，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好叫赵主席得知，鄙人就是您口中的那个汪松年！在今年离开《大公报》后，鄙人于西安创办了《正言报》这一小报，想弘扬正气，抒发民间之声。”见赵振中竟当面提及自己当年的事迹，汪松年更加激动，涨红着面孔说道，“九一八是国耻，也是日本人大举侵华的开始，民众党以维护民众利益为己任，现在又拥有可一战而灭寇仇的强大武力，不知什么时候能一雪国耻？”

        “汪先生是第一个报道九一八事变的记者，现在又创办报纸为民扬声，这很好！”赵振中看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也心生敬意，略一沉吟，便又说道，“平津问题应该很快会得到解决，总体上，也就在这十天半个月。进军东北，将三千万父老从日军刺刀下解救出来，是我党我军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会在平津会战之后，着手进行。至于具体解放东北的时间，现在不好确定，但也就在明、后两年内！”

        “明、后两年！”汪松年重复念叨一遍后，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满含热泪，他顾不得失礼又哆嗦着嘴唇，急切地问道，“终于见到抗战胜利的曙光了！那什么时间能进军江南，把小鬼子全部赶出中国？”

        “就我个人的心情来说，我希望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小鬼子全消灭掉！但是，这不现实。”赵振中叹了口气，解释道，“在黄泛区以南，不但有日军，还有腐朽、反动的重庆当局，以及认贼作父、卖国求荣的南京伪政府，不解决好北方问题，并做好充分准备，我军是不好轻率南下的。估计时间会往后顺延了。”

        想想南京、重庆那帮贼子、贪官，汪松年拱手朝赵振中一揖后，也怅然道：“泱泱华夏，大好河山，就是被那帮贼子给害了！惟愿贵党贵军能早日廓清宇内，再还华夏朗朗乾坤！”

        “汪先生就这样看好我党、我军？”赵振中忍不住笑道。

        “从贵党37年收复山南后，鄙人就认为能带领国人抗击列强侵略，复兴华夏的非贵党莫属！从贵党抗战以来的战绩，以及救助民众的种种作为，无一不是明证！”汪松年正色说道，“待平津收复后，国人能与鄙人看法相同的将大有人在！”

        “赵先生，我抗议！”一旁坐了一阵子的白修德忍不住举手叫道，“这是新闻发布会，不是独家访谈，不能把机会都给这位汪先生！”

        “汪先生，既然有人抗议了，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赵振中歉然一笑，便又指着白修德说道，“既然这位先生抗议，那就有你来问吧。”

        “我是美国《时代》周刊驻华记者，我叫白修德！”白修德先是为自己抢到机会而得意一笑，又接着说道，“我的问题是，在此战之后，贵党准备用多少时间来恢复当地的生产？对有关灾民、难民的救助安置工作，我们记者是否可以随行采访？”

        “有关救灾和恢复生产的工作，是由我党政府负责的，这方面的问题还是由田云逸主席来回答你吧。”赵振中向田云漪点头示意，有关话题也就转由田云逸来应对。

        ……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整个新闻发布会也获得了圆满成功，早已迫不及待的记者们便匆匆返回驻地，忙着整理手中的记录，撰写新闻稿件，以便有关消息能赶在明天一早在国内外各大报刊上第一时间见报。而民众党在这次发布会上所披露的消息，也注定会在国内外再度引起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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