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一章 天井

（……在谁都以为我全力筹备远征军开拔的时候，实际上我却在绞尽脑汁设计一个陷阱伏击日本人的零战，这个计划叫做天井……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天还没亮透，各处宅院的地面上就被早起的鸟儿占据着利用这短暂不被人们骚扰的时间啄食着半夜里从石板缝里爬出来还没回去的蚯蚓等小虫子。它们欢快的鸣叫也把主人吵醒了，于是堂屋的木门打开，小鸟们只好不甘地飞回到树上发出清脆的抗议。但是很快它们的鸣叫就被另一种更响亮的声音掩盖了……

        一早，中央社的广播就开始用特有的软绵绵娇滴滴女声号召市民要对来重庆集结的军人表示出欢迎和热情，号召大家为这些即将远征的军人送上最美好的祝愿。在广播和报纸上甚至明确公布了即将到达的部队番号、到达日期；方先觉和吕公良的部队首当其冲，然后是蒋光鼐的部队，他们竟然都要来重庆集结！

        经过彻夜会议的陈纳德和周至柔依然好像有许多话没讲完，他们到了汽车前因为马上要彼此分开，不得不就站在车旁继续讨论着。

        因为就在昨夜的会议期间，从广东方面负责解剖日本零式战机的专家组终于把一份汇总资料传了过来，这份资料让一直在怀疑日本人是否能造出性能超越欧美的战机的陈纳德不得不面对现实：经过大家判定日本这款战机所用的材质不同于现在世界上任何一款飞机。这是一种金属强度超强但是却非常之轻的新型铝合金！

        材料轻重决定了飞机的速度和航程，因为这款日机在大空战中能够几乎全歼苏联的伊-16而且日本人在和中国空军的交战中吃透了“飓风”利用高速飞掠的打法，因此陈纳德判断这款日本新型战机的实际最高速度绝对在520公里以上。另外从广东的情报看来，既然这种轻得惊人的铝合金同时拥有超强的金属强度，所以他还假设这款战机的灵活性不亚于日本的九五式；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中国空军就是一场灾难！

        为了核实这些情报，陈纳德要求曹小民马上派出两架“飓风”前往苏联战场找机会和这款新式日本战机交一下手试探一下对手的综合实力，曹小民马上就批准了并且准备在天亮后就和卢干滋联系……

        “从报告上看，这款战斗机的装备很有点针对我们空军的味道。众所周知中国空军作战非常英勇，他们经常会在发现纠缠战对自己不利的时候迎头撞向敌机并利用自己比较强大的火力和对手硬拼。往往会把日本飞机打下来而自己只是受伤；但是这款日本战机装备了大口径机关炮，只要一炮就足以让我们准备和他拼命的勇士粉身碎骨（这是以前驻广东佛山的解放军空军第九师老领导的推断，因为其时欧美主要战机都是以增加机枪数量提高火力密度作为战斗机的火力加强，而日本空军当时的唯一敌人就是中国空军，他们在战斗机上率先采用机关炮就是被中国空军撞怕了……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说笑，不过感觉好像成立。）……那么轻巧的飞机和差不多一千马力的发动机加上外挂油箱，很可能作战半径能达到三千公里以上！”陈纳德看着那份已经是汇聚了全国专家以及邀请去作分析的英国人的看法，在会议上脸色就发青了——在这样的战机面前。美籍志愿航空队的那些飞机完全是靶子！负责总结的他刚把内容说了一半，空军的主要将官们都心底发虚，连后半段关于零式的弱点也听不进去了……

        零式的弱点目前只被找出了一点：没有装甲保护飞行员和油箱，也就是说一旦被击中很容易会让飞行员遭重创或者飞机起火。不过，要击中这样一架飞机谈何容易啊……也许日本人就是为了它几乎不会被中国飞机击中才这样设计的吧？在会议室内的中国空军将领们被这个夜会弄得一个个精神紧张，特别是当他们听曹小民说很可能零式会对重庆发起集群打击的时候。更是一个个不知所措！

        虽然大家对曹小民的那个陷阱计划都觉得可行，但是大家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信心去取得作战的胜利，心底只是希望能通过这样一个陷阱把日本人吓住不要前来……但是这可能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曹小民提出日本会来大轰炸的时候还有人不以为然，但是当零战的优势被展现出来时。所有人都认同了曹小民的看法。在大家都拿不出好的应对法子时，曹小民提出的陷阱计划也就成了大家唯一的突破方向，到了天亮时大家也基本上分好了工谁去负责筹备什么，连陈纳德和周至柔都被分别派往广东和云南，进一步为完善伏击计划准备。

        “其实这是好事……”陈纳德以他美国人的特殊乐观态度在看见最后一个步出会场的曹小民时道：“我们现在推断出日本人要来太好了，至少他们在击败苏联人之前不会行动。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也许到了他们想行动的时候我们已经能破解他们了！”

        严谨的周至柔摇摇头，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款战斗机从设计到出来样机再到批量生产得要多长时间？但是曹小民却忽然心里一颤：哈维兰公司的那款木头飞机好像在试飞时飞出了超过六百公里的时速！心中的阴霾忽然好像透出了光柱一般，他猛地一挥手：“走，你们跟我走，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

        “是的，我们的飞机很快，实际上在试飞时最高速度达到过六百三十公里每小时……”哈维兰公司的工程师们一见曹小民和中国空军的巨头周至柔、陈纳德一起来了。连忙恭敬地回答他们的一切提问：“后来在装备上了炸弹架速度有所减缓，但是在实际携弹飞行试验里还是能够达到平飞五百九十五公里的速度，如果是俯冲还会更快些……”

        “你觉得零式能飞到六百公里吗？”曹小民用中文问陈纳德，却看见后者已经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不用这款木头飞机充当战斗机呢？曹小民真的很想提议，但是他忍住了，因为陈纳德和周至柔自己会去想。

        “我们可以制定这样的战术，让我们的‘蚊子’在高空埋伏，然后俯冲下来袭击敌机，不管是否中的都马上继续俯冲以高于六百公里的时速离开战团。我们可以在这架飞机上装上更多的机关炮，四门甚至六门，继续用我们的高速战术对付敌人……”陈纳德的战术设计无意中正好对准了零战的另一个命门：俯冲速度慢！

        六门机关炮？周至柔觉得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在他的概念里还以为是给“蚊子”装上十二挺机枪！他看向曹小民，却看见曹小民一脸的兴奋——曹小民想的是要不要给蚊子装上两门火神炮！

        “是的，我们的战机因为体积大，直线冲锋时比敌人更加容易中弹，但是我们的飞机受弹能力很强而且一旦装备了那么多的火力时，在正面对冲上不见得吃亏！”陈纳德继续着他的兴奋：“真可惜，这款飞机的机身强度和其它数据不足以完成高难度的战术动作无法作为战斗机使用；但是我相信不明就里的日本人在习惯了轻松追上别人或者把别人甩在身后时忽然被一架我们的战机轻松超越一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再退一步来说，如果有了蚊子的高速作为高空狙击者，我们就敢用飓风和敌人纠缠；就像我们用伊-15纠缠敌人然后用伊-16高速扑击一样！有了这样的战术组合，如果是在重庆上空这样的短航程范围内交手我们不见得会输给日本人！”

        竟然这样破解零战？！曹小民有些愕然，但是他还在为自己刚才没有自作聪明建议把“蚊子”改成战斗机而感到庆幸，要不这个人就丢大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但是陈纳德的战术至少给了中国空军一个希望，于是曹小民马上让陈纳德会同哈维兰公司的相关高级技术人员一起飞往广州去实物考察一下零战，然后赶回来制定新的空军训练计划。而哈维兰公司的相关人员一听说是去考察一款新的战机，是考察在日苏大空战中几乎全歼苏联空军精锐的日本战机时，连打电报请示哈维兰都免了，马上表示愿意前往！

        大家兴冲冲走出航空研究院会议间的时候，天井里一群麻雀被惊动马上呼喇一下全飞到树上抗议。曹小民望着调皮的麻雀，忽然笑了：“你们下过套子捕捉麻雀吗？我们那个计划，不要叫陷阱了，就叫天井吧，就等那群小麻雀下来！”(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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