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出云号”的沉没

第三更

        会议最后选举了九名常务董事，朱斌和虞洽卿占其二，其余七名被各国瓜分，朱斌还担任总公司的设备制造公司总经理、技术总监，防务公司总经理，物流公司技术总监等等一大堆的头衔，加起来一张名片可能都印不开。这些活要都干起来，把他拆成八块都不够，可谁让他是始作俑者呢？能者多劳嘛

        至于公司的财务方面，全球服务机构最完善、政策最灵活的花旗银行得到了相关的账户存储和往来业务，一下子从巨大的危机中跳出来，并顺利摆脱了洛克菲勒的控制，“全球通”也得到了其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成为最大的股东之一。

        财务监督，则由最早在中国上海设立办事处的英国德勤Delie得到，保证整个公司财务公开透明，杜绝贪污舞弊的可能。这样的安排也能让所有股东放心，毕竟这么大一笔钱，让谁看着都可能出问题啊

        一系列的事情讨论到晚上十点才终于结束第一次会议，一帮子五六十岁的老家伙都有点扛不住，初始的兴奋劲过去了，腰酸背疼头昏眼花，赶紧回去休养休养。

        虞洽卿在“汇中饭店”开了个房间住下，暗中却将朱斌请了去私下商谈，朱斌估摸着此老定有别的话说，也不推辞。

        进门稍作寒暄后，虞洽卿仰躺在硬背的椅子上悠然叹道：“汉臣呐老朽有几句话想代几位朋友问问你，这关系到日后你的前途，你可要照实了回答。”

        朱斌坐的板板整整，面色平静的道：“您老尽管吩咐，朱斌但有所知言无不尽。”

        虞洽卿点点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紫砂壶，慢慢的道：“我看你也是个至诚后生，也不绕那些弯子。今日这公司的确是大好事，于我国也多有裨益，可比起西洋诸国来，得益便少。按照公司章程，一应机械车船在能自造之前都需对外招标，可我国几乎等同于无，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江南造船所，却也实力有限。眼睁睁看着外国人赚去这钱，老头子我不甘心呐。对此，你可有良策？”

        朱斌沉吟了片刻，慎重的点点头：“此事我有些计划的。不瞒您老，之所以做这个生意，主要还是想设法拉动国内工业之建设。钢铁厂、汽车厂、造船厂、炼油厂等等重要设施，国内近乎空白，国家力量殊无保障，如今与日本交战，一应重武器都需进口，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在国内广泛设厂，以我的技术和资金，加上国内实业界诸位前辈、同仁的协作，几年后必能与列国竞争一番。”

        “好”虞洽卿面现愉悦之色，颔首道，“老朽果然没看错你。只是，肇造重工业，所费资金比之今日十倍不止，我国工人也是不足，如何对应？”

        朱斌下巴一扬自信的笑道：“我们可以去美国借虽然经济危机对美国冲击最为严重，他们国家的失业人口也最多，可真正的有钱人并没伤到筋骨。他们既然能出任出钱出力的帮苏俄建设工业，也能帮中国。这个事情，我来做。”

        “噢？这样做真的行？”虞洽卿有些吃惊，他虽然对国内几乎无所不知，但国际层面的一些勾当，却有点力不从心。

        “肯定行。”朱斌有这个把握，美国就是个商业社会，为了解决就业问题拉动经济增长，想办法快点从大萧条的泥坑里跳出来，只要给他们指条明路，肯定上杆子干。美国人能排着队往苏俄跑去找工作，到中国也没什么难度吧？

        不懂的事情交给懂行的人去做，虞洽卿不在这事上纠缠，转换话头道：“那么，汉臣你既然已经身兼数职，商业上的事务必定繁杂多样，仕途上，你还有打算么？”

        “有”朱斌答得干脆利索，“我既然立志报效国家，自当全力以赴公司这边也就是初期忙碌，走上正轨后即可交给专业人士操作，我的重心，还是在海军部。”

        “嗯。”虞洽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升官发财两不耽误，想法是好的，可惜想要做到难度太大了不说别的，国府那边人既然惦记上了你，想要掌握实权做点实事，那太难了

        不够这事却不好明说，万一打击了这年轻人的积极性耽误了大事就不美了。虞洽卿正准备说下一个问题，冷不丁就听外面“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声音着实大的惊人，听上去犹如闷雷落地，虽然发生在极远处，可那股子可怕的破坏力量蕴含在鼓荡而来的巨震中，震得整座楼都微微颤动，玻璃“哗哗”乱响

        “怎么回事？”虞洽卿刚想站起来，“轰隆”又是一声爆炸，动静绝不弱于前者，随后大大小小的爆炸接踵而至，将北部战场的枪炮声都压了下去

        “什么东西炸了，居然如此大动静？”虞洽卿扶着椅子站起身扑到窗户前往外看，就见黄浦江口方向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烧得夜空都红彤彤的，好不吓人

        朱斌脸上一抹喜色一闪而逝，他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等爆炸，没有几百公斤的高爆炸药绝搞不出来，配合这时间，只能是那一件事情“出云号”

        几个小时前。

        胡厥文离开招商宴会回到工厂内，却见早有人等在那里，正围着两枚胖乎乎的鱼雷评头论足，为首者，正是名噪上海滩的“铁血军”首领、“斧头帮”帮主王亚樵

        早在去年九一八事变后，这位豪情盖天杀伐果决的猛男就组建了专门对付汉奸卖国贼的“铁血锄奸团”，与王屏南为队长的义勇军、上海各学校青年学生组建的学生军三足鼎立，成为上海民间抗击日寇的重要力量。

        1.28日军挑起战争后，他就是寻思着如何收拾游弋在黄浦江内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的日本军舰，却苦于不得其法，海军的龟缩行径更令他甚为不耻联络之中，他得知胡厥文正领着一大帮人在帮着义勇军造子弹、手榴弹、炸弹等，便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限于对军事武器的所知有限，胡厥文考虑再三只能制造人工推动的水雷，却不料半道上给朱斌横插一杠子，改成了如今的两枚鱼雷

        王亚樵就算是外行也知道，鱼雷的威力和灵活性远胜水雷，见胡厥文回来，激动的上前扯着他的袖子问：“胡兄这两枚鱼雷确实可用？”

        胡厥文把胸脯拍的“梆梆响”：“那还要说人家朱汉臣老板妙手设计的家伙，亲自制造的信管和主要部件，别提多可靠了甚至人家还提出，小鬼子的战舰外面都挂着钢的防护网，因此设计的鱼雷能两次爆炸，第一次撕开钢网，第二次才打击战舰”

        “竟是如此？”王亚樵大吃一惊，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事，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按照他初期的设想，几个敢死队的好汉推着水雷去炸军舰，且不说难以靠近，就算靠近了，有钢网隔着，只怕对战舰破坏有限

        现在，什么都解决了王亚樵搓着手连连慨叹：“这位朱先生真乃当世豪杰也今日事了，我定当上门拜访，一尝心愿”

        胡厥文也心有戚戚焉，忍不住将白天盛大的招商业协会中朱斌谈笑间做下天大业绩的事情略加叙说，更引得王亚樵和一众热血汉子啧啧称奇。

        看看天色不早，几人收住话头，王亚樵冷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我接到消息，今日晚间，日军许多高官要在‘出云号’上开会，其司令官植田谦吉必也前往，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胡厥文严肃的问：“可有把握？王兄当知，机会只有这一次”

        王亚樵傲然笑道：“我们铁血军的汉子个顶个的不怕死，便赔上几条命又如何？只要，你这鱼雷不会跑偏”

        “那决不能”胡厥文一摆手，“我亲自侧过校准了的，保证是直线”

        “那就好胡兄，谢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王亚樵与他重重一握手，招呼弟兄小心翼翼的用拖车将七八百公斤重的鱼雷拖到外面水中，经过精确计算的鱼雷勉强漂浮在水面上。

        龚湘龄、陶百龄、马振国、李大胜四名被选中的勇士猛地灌下一大碗烈酒，冲着众人一抱拳，纵身跳下水去，控制鱼雷顺着江流朝黄浦江口缓缓行去。另外三名铁血军勇士则从岸上暗中跟随，准备替换。

        早春时节，黄浦江水寒冷无比，被烈酒和一腔热血激动的四名勇士咬着牙推动鱼雷直到“出云号”不过一公里的距离，借着日舰上闪亮的灯火认出被簇拥在中间的老旧战舰，用力拔出保险销子，按下开关，蓄电池立刻推动直流电机上的螺旋推进器，朝着“出云号”由慢而快低沉的嗡鸣着，冲击

        一分多钟后，就见远处“嘭嘭”响起两次沉闷的爆炸，两条灿烂的火流朝前喷出，聚能罩作用下的第一层装药瞬间喷出高达数千度的射流，将钢防护网烧出直径近一米的大洞，速度稍稍一慢，紧接着一头撞在“出云号”的水线上

        “轰隆轰隆”相差不过几秒，两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响起，沉重而老旧的“出云号”好似失去了重量似的猛然往上一抛，“喀拉啦”呻吟着裂成两截，船舱底部的锅炉和弹药库紧接着被引爆，猛烈的火焰霎时间将两断舰体吞噬进去，“轰隆隆”炸得漫天飞舞

        “好啊”王亚樵和胡厥文等人遥望着火光，勉强站稳身形，欣喜的跳起来，用力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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