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尚书》笔记5

“你这故事从哪本玄幻小说里看到的？”一进门吴海峰就劈头盖脸问道。

        “做梦梦见的。”马小琥如实回答。

        “梦见的？你把梦见的故事与严肃的历史相提并论，这是亵渎，知道吗！”吴海峰批评道。

        “这就是亵渎啊？！”马小琥憋红了脸，突然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强烈触动着，好像一发便不可收拾。“意大利有个著名的学者叫贝奈戴托克罗齐曾经说过一句话，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从认识论的角度可以认为，历史正是以当前的现实生活作为其参照系，这意味着，过去只有和当前的视域相重合的时候，才为人所理解。史料本身并不会说话，使史料发挥作用的只能是历史学家的学识水平，历史学家的学识水平越高，越具有创造性，所揭示的历史意义就越深刻；历史学家不是被动接受、考订和阐释史料，而是发挥巨大的主动性和创造力。”

        “吴老师，我们为什么不能假设周公东征的历史上，真的出现过秦羽这样一个英雄呢？我们现在所学的历史大部分从两个方面获得，第一是古籍，第二是考古。古籍别说是西周留下的史料，哪怕是秦代以前的，战火不断的春秋战国遗失损坏了多少？数的清楚吗？就是最著名的焚书坑儒那一次，就烧掉了多少典籍？至今也没个定论。考古发掘出的文物对于历史的研究价值就更值得商榷了，至今埋下地下的古代物品还有多少没发掘？已经发掘出来的，大多用碳十四来测定年代，但是碳十四测定的方法非常不稳定，它会受到火山爆发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导致误差大，所以考古发掘的文物如果没有特定年代的属性，比如青花瓷，这种初始于唐宋，巅峰在清朝的产物，其他文物测算的时间大部分都是这样记录的——大约公元前3000到公元前2000年以前，我的天，这一千年的差距，能够发生什么事情？要知道咱们国家成立近70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师您也曾经讲过史官，史官是古代记录皇帝一言一行乃至历史事件的人，甚至皇帝都不能干涉所记录的内容，但是，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篡改玄武门事变的真相，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再说唐太宗篡改历史这件事，咱们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还是古人给我们留下的历史典籍，还是那些记录历史的史官们，我想说的是历史典籍只要是人写的，便有可能不够真实和客观！那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假设一下历史上曾经存在一些人物，却因为当局或后朝的种种原因，从我们现在所谓的历史中剔除了。”

        吴海峰摸了摸下巴，听了马小琥一番言论，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他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马小琥继续说道：

        “还有，我们都知道，三角形内角和为180°，这其实是平面几何的必然结果，也是《几何原本》中第五公设的推论；但是如果离开了平面几何，比如在一些曲面上，三角形的内角和是可以不等于180°的。如果我们不使用欧几里得的第五公设（或者等价原理），是不可能证明三角形内角和为180°的。那也就是说，在这个地球上，很多事情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形成我们所需要掌握的必备知识。”

        “只有科学能够解释的才是科学，而反之是迷信？”

        “马小琥，但你是学生。”

        “我是学生，但我有求知的权利。孙中山先生那篇《不懂就要问》我还记得，他不也是不怕私垫先生的责罚，问出自己不懂的问题吗。”

        “你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去反驳，所以....你赢了。”

        “哈哈，老师，其实赢的不是我，这些知识都是图书馆尚大人教我的。尚大人向来不拘一格，知识渊博，有啥说书，特别开朗的一个老头儿。输给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您不必介怀。”

        “图书馆的尚故生？原来你是尚老的弟子？”

        “对啊。”

        “原来是这样.....。”吴海峰低下头转过身，看起来颇有心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

        “老师，是不是我刚才哪里说错话了，我在此给您道歉。”马小琥见吴海峰这样的状态，略有愧疚，也开始示弱起来。这时她才发现老妈说自己的性格真的很准确，难怪她打小就常说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刀子嘴豆腐心。

        “不，你说得其实没错。我只是看见你这副无所畏惧的探索精神....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个故友，和你真的好像好像....。”

        “是您的老朋友吗？”

        “嗯，是我以前的领导，他曾经也像你一样对未知的事物不懈地求索，但是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没有开化，言论比较守旧，无法接受一种新的理论出现，所以他最后却因此.....唉。”吴海峰转过身，强颜微笑对着马小琥说，“没事了，你继续上课去吧。”

        “好的。”马小琥一步三回头，她分明看见吴海峰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马小琥心不在焉回到阶梯教室的课堂上。只听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前台，那不是擎宇这小子吗，只见他精神抖擞，像打了鸡血似的在噼里啪啦的讲什么，一旁的老师双手插在胸前饶有兴致地听着。

        一旁的女生拍了拍马小琥的肩膀，八卦道，“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不，你走后，另一个老师来上课，这次讲的五代十国，老师希望同学能够回答五代和十国分别是哪些国家名称，结果那个擎宇踊跃发言，他说有魏蜀吴，后来老师问他还有吗，他掐着手指说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来，老师又问那你说说蜀国有哪些知名的人物，这下倒好，他在台上讲起三国演义起来。嘻嘻，怎么样，很有趣吧，和你的2有一拼！”

        “噗——！这个不知所云的白痴青年！”马小琥鼓起脸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既然老师都耐着性子在听，没办法，倒也看他在说些什么无趣的东西。

        “话说那曹操厉害了啊，他带了80万军队从北方打过来，可是吴国的孙权只有3万人马，再加上刘备的一万人，差距这么大，这仗没办法打啊，你们说是不是？后来，多亏了刘备手下的军师诸葛亮，先是草船借箭戏耍了曹操，后来又使出神力召唤来了东风，然后那船点上火就借着东风呼呼烧过江去，把曹军80万军队烧没了，这叫以少胜多知道吗。其实嘛，我觉得这种以少胜多不够带劲儿，因为没有刀剑相拼，肉搏的激烈层度不够，所以赢起来就不是很爽。我记得有一仗打得还挺爽的，主角是个男的，人高马大拿着一把枪，计谋叫‘欲擒故纵，诱敌深入’，话说我军出师不利，屡战屡败，敌人必轻敌，下一战我们撤兵，敌人见我方逃走，必定倾巢出动，全力追赶，他们的大营就空虚了吧，此时我军只用一千人偷袭敌人的营地.......果然敌军见我军弃营撤退，大军追赶而去，此时一千伏兵直扑敌军营寨，对方营门虽然紧闭，但我军几名壮实的刀斧手攀栅而上，敌人刀枪齐下，他们用佩刀格挡，翻越栅栏，一跃而下，手起刀落，很快就解决了数十人，然后打开营门，让我军进入，四处纵火，焚烧了敌军三十多个营栅，烈焰冲天，映红了整个天空，敌军将领心知不妙，赶紧回救，却为时已晚，此刻，我大军主力折回冲杀，斩敌无数，激战之下，敌军仅以数百骑突围，其余的全部作了我军的俘虏......”

        听此故事，宛如梦境一般！马小琥在幻境和现实中徘徊，刹那间，她突然又出现在西周，仿佛身临其境，那个东征战火纷纷，尸横遍野，英雄辈出，神秘莫测的年代，无数个镜头还有零散的片段在大脑中不断闪过。为什么？！擎宇口中所述的情节，居然....居然和我梦中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擎宇同学说得不错，大家给予掌声鼓励，我想纠正几个小问题，第一，三国时期的人口总计只有400多万，所以曹操所谓的八十万军队其实有点夸大其词，8万人看有没有，但是以少胜多是肯定的。第二，诸葛亮借东风这事情其实是三国演义里杜撰出来的，罗贯中先生笔下虽神化了孔明，但也有一定的科学依据，那就是孔明懂得天文地理的常识。第三.....”

        老师的点评，马小琥已经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跑了出去，她需要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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