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日记·二

‘海原历1511年7月11日’

　　‘昨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好觉。’

　　‘就跟过去整整一年一样，并没有因为重新回到了德拉尔岛就受到噩梦的侵扰。’

　　‘但与之相对的，调查过程却并不是很顺利。’

　　‘艾德乌里·皮格里，这个明明跟我同岁，但却显得异常老奸巨猾的家伙并没有与我会面。’

　　‘不管是我用那份隐秘的文本作为交涉条件，或者说用海军的身份对他施压，他依然不为所动。’

　　‘就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一般。’

　　‘但我必须要了解有关他的事情，或许走访调查一下，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执行计划，到时候先去久违的南港口附近踩踩点。’

　　‘也不知道我离开了一年，南港口会有什么变化。’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声音与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完全无法理解意义的音节。’

　　‘即便是呆在房子里，我依然能感觉到，有几个人一直在监视着我。’

　　‘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皮格里的那群手下了。’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不肯跟我会面，反而派人一直监视我。’

　　‘但困意已经越来越深，我不能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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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1年7月12日’

　　‘早上起床的时候，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不太清楚，皮格里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在吃过早饭后，我按照计划来到了南港口。’

　　‘但在那里，已经没有港口了。’

　　‘经过我的调查才知道，在我离开德拉尔岛的第三天，南港口就被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给摧毁了。’

　　‘官方的说辞是天然气爆炸，但我知道，那是皮格里干的。’

　　‘因为在我还没离开之前，他就封锁了德拉尔镇所有前往南港口的通道。’

　　‘这么想来，他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留在我父母故居的那本黑皮书。’

　　‘不然他是不会这么焦急的摧毁南港口的。’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派人前去遗迹调查，等有时间了，我得去看看。’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经过我整整一天的走访调查，我了解到了一些情报。’

　　‘在过去的一年里，皮格里似乎在疯狂的收集着有关海神传说的相关书籍和知识。’

　　‘很多人都认为他疯了，但我知道，他应该跟我一样，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那那个场景。’

　　‘说起海神，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从海中走出的女人。’

　　‘我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所谓的海神呢？’

　　‘但在我想回忆更多细节的时候，却发现我只记得那个女人用双手触碰了我的脸。’

　　‘其余更多的事情，比如那个女人的穿着，面庞之类的，我一概都想不起来了。’

　　‘困意逐渐来袭，被监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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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1年9月15日’

　　‘这两个月以来，我一直在调查有关皮格里的事情和尝试计算南港口附近的洋流走向。’

　　‘枯燥且乏味的工作让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接触了毒品。’

　　‘它可以让我提神。’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着成瘾的症状。’

　　‘这应该是我的身体发生变化以来，唯一的一件好事吧。’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的低语声，有了一丝焦急的情绪。’

　　‘而那股尝试驱使我的冲动感，也再次出现。’

　　‘我觉得，我需要去一趟遗迹看看情况了。’

　　‘被监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但我已经适应了。’

　　‘天色已晚，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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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1年9月16日’

　　‘我早早的从床上爬起，吃过了早餐。’

　　‘迎着尚未完全升起的太阳，来到了那座遗迹前。’

　　‘不管是内部，还是外围，它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除了在看到那座祭坛时，我内心的冲动更加膨胀以外。’

　　‘我需要尽快的找到那枚掉落到海中的项链。’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离开了遗迹。’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这次我可以肯定，那焦急的情绪并不是我的错觉。’

　　‘我必须要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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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1年10月1日’

　　‘今天，就是我离开德拉尔岛，回到海军驻地报告的那一天了。’

　　‘在顺着尚未计算完全的洋流，疯狂的寻找了半个多月之后，除了足以堆满一个船舱的鱼虾以外，我一无所获。’

　　‘虽然没有噩梦的侵扰，但那愈发焦急的低语声，已经开始让我感到烦躁与不安。’

　　‘抱着最后的希望，我再次尝试与皮格里会面，但却被拒绝了。’

　　‘看样子，我必须要靠自己去解开这个谜题了。’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聆听着那逐渐恢复平静的音色，我透过军舰船舱的窗户，看着渐行渐远的德拉尔岛。’

　　‘不知为何，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呼唤。’

　　‘在刀锋山脊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让我回去。’

　　‘困意突然来袭，我必须要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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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1年10月2日’

　　‘在回到海军驻地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它为噩梦。’

　　‘在梦里，有一个女人。’

　　‘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对我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想要抬起头，看向她的脸。’

　　‘但却发现我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在那之后没多久，我就醒了。’

　　‘我不知道这个梦想表达什么意义，所以我将它记录下来，但将它彻底揭开，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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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3年7月10日’

　　‘时间过去了整整两年。’

　　‘在这期间，我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记录。’

　　‘并不是因为我的懒惰，而是因为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记录的必要。’

　　‘每年我都会抽出时间，回到德拉尔岛。’

　　‘我调查清楚了南港口的洋流，但却依旧无法打捞到那个项链。’

　　‘我尝试与皮格里会面，但每次都被狠狠地拒绝。’

　　‘以及那个低语声，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这两年间，哪怕我回到德拉尔岛，它都维持着那个无悲无喜的音色。’

　　‘我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时间循环当中一般，一直在重复着一个日子。’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我，再又一次踏上德拉尔岛的这一天，写下了这篇记录。’

　　‘希望这次回岛，可以让我有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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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3年7月11日’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去到了神社遗址附近的森林之中。’

　　‘在那里，梦中的我就仿佛机器人一般，不知疲惫的疯狂的挥舞着铁铲，向下挖掘着什么，直到黎明前夕。’

　　‘从房间中醒来后，那股驱使我的冲动再次出现。’

　　‘祂似乎想让我去那个地方，去完成梦中的我那尚未完成的工作。’

　　‘那个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到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但就在我即将被完全操控的时候，在内心的深处，或者说是灵魂的深处，似乎响起了一个声音。’

　　‘它在警告我。’

　　‘那里很危险，不要去。’

　　‘不知为何，虽然那个声音让我本能的感到无比的厌恶，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了它。’

　　‘我用意志力与那股冲动互相较着劲。’

　　‘在祂完全消散的时候，我已经浑身脱力，汗流浃背了。’

　　‘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

　　‘那不只是一个梦么？’

　　‘难不成在梦中的我的行动，还会影响到现实？’

　　‘真是可笑。’

　　‘由于过于劳累，今天的我没有出门，而是选择在房间中休息了一天。’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不知为何，聆听着今天的低语声，似乎让我感到格外的安心。’

　　‘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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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3年7月12日’

　　‘我又一次做了昨天那个梦。’

　　‘依旧是深夜，依旧是那个森林，依旧是挥舞着铁铲，向下挖掘。’

　　‘但与昨天不同，那股冲动没有再次出现。’

　　‘那个让我感到厌恶的声音亦是同理。’

　　‘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今天的我在南港口进行了整整一天的打捞行动。’

　　‘不出所料，一无所获，这个结果，我早已预见了。’

　　‘我几乎把它有可能漂到的地方全部都尝试了一遍，但它就好像被这个无情的大海吞噬掉了一般。’

　　‘连续两年的打捞行动，都是同一个结果，这让我感到无比的烦躁。’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与往常不同，今天的声音似乎更加深入内心，仿佛触及到了我的灵魂一般，让我感到异常的放松与舒适。’

　　‘但煞风景的是就在我即将陷入沉睡之时，那个令我感到厌恶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它只响了一声，便不再继续了。’

　　‘好像是在求救？’

　　‘我不知道，愈发沉重的眼皮让我无暇思考这个问题。’

　　‘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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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3年7月13日’

　　‘依旧是那个向下挖掘的梦。’

　　‘已经是第三天了。’

　　‘在我回忆起梦中那个初成规模的洞穴时，我的内心没有感到不安。’

　　‘就仿佛是离家许久的游子即将归乡一般，反而给了我一种欣喜与愉悦。’

　　‘受到了这种情绪的影响，今天的我，心情异常的好。’

　　‘夜晚来临，低语声响起。’

　　‘今天的声音与之前完全不同。’

　　‘从祂的音色中，我能感受到一股不加掩饰的喜悦之情。’

　　‘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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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原历1513年8月1日’

　　‘在连续做了半个多月的梦后，那个洞穴终于完工了。’

　　‘而我也在那股名为归乡的冲动驱使下，迎着夜色来到了梦中的那个地点。’

　　‘在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从周围那明显的挖掘痕迹来看，这就是‘我’挖的那个洞穴。’

　　‘明明是梦中发生的事，为什么在现实中也会有这个洞穴呢？’

　　‘我没有去怀疑这个违背常理的情况，反而满心欢喜的走了进去，向深处前进。’

　　‘在前进的过程中，我能闻到一股足以让人窒息的腥臭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腥臭味，我的脑子才可以清醒一点。’

　　‘如果不是托它的福的话，我恐怕无法写下这篇记录了。’

　　‘在洞穴的尽头，我到达了一个有着地下河流的小型空间。’

　　‘我记得这个空间，这是梦中的‘我’特意多挖的那一部分。’

　　‘这是留给我的住所。’

　　‘而在住所的另一侧，有着一个足以让两人肩并肩通过的隧道。’

　　‘听着我脑海中那已经陷入狂喜的低语声，我迈步走了进去。’

　　‘在穿过那给了我皮肤一种诡异触感的黑暗之后，我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以及一个雕像。’

　　‘在看到祂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来到了一个长满洁白色花朵的平原之上。’

　　‘而在那里，有一个小女孩。’

　　‘但还没等我看清她的脸，在下一秒，我就重新回到了那个雕像的面前。’

　　‘同时，我脑海中的低语声，仿佛像要冲破我的头骨一般，剧烈的嘶鸣起来。’

　　‘而伴随这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无数我未曾了解过的知识。’

　　‘它们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我的脑海。’

　　‘我痛苦的跪倒在地，嚎叫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有人正在用长长指甲，一下一下的撕扯着你的大脑一般。’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但我却仿佛度过了数百年一般。’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我逃离了这个洞窟，回到了家中。’

　　‘但我明白，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这里。’

　　‘浏览着我大脑中多出的那部分知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试图将它们记录下来，但每当我拿起笔想要书写的时候，一种恐怖的心悸感就会将我笼罩。’

　　‘在那时，我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知识，是不能被揭露于世人面前的。’

　　‘而了解到这些知识的我，也不会得以善终。’

　　‘我的身体，我的心灵，我的灵魂，都将受到永世的折磨。’

　　‘但那些的知识，终究只是一部分。’

　　‘它无法解答我所有的疑问。’

　　‘那个长满洁白色花朵的平原是哪？’

　　‘站在花朵之中的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建造圣母窟的人又是谁？’

　　‘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必须要调查清楚。’

　　‘但在那之前，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太阳已经升起了。’

　　‘只不过这次，低语声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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