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萤术士打工日常（4）

再见到达达利亚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我刚从骗骗花所在的洞窟里出来。可能是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的缘故，他一直对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为了让他安分地藏起来，我经常得过来看他。

        ……这听起来很像「37」那些璃月话本子里的金屋藏娇的关系，太不妙了。

        但实际上不是。

        我想知道他和阿贝多的关系，暂时得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待在我的可控范围内。但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据我了解，这里还是蒙德的地界，以骗骗花现在的外表，万一不幸被认识阿贝多的人发现了，更是麻烦。当我正烦恼着怎么妥帖安置这个定时炸弹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我现在绝对不想见到的人。

        在洞窟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在阳光照射下，茂密的枝叶形成清凉的林荫。我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太阳强烈，我眯眼看去，首先注意到他日光下色彩更加浓丽的头发，其次……

        其次我不敢看了。

        那熟悉的发色，阴森森的蓝色眼睛，不是达达利亚还能有谁！

        我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立刻想缩回洞里。心里不停祈祷着达达利亚没有看到我，为此我愿意为蒙德的神一天三顿供上最好的酒……

        “你在这里做什么？”

        ——蒙德的神，不灵。

        我闭了闭眼，转身。

        “「公子」大人。”我勉强笑了笑。要面对瘟神大人，其实我的心里很不情愿。

        达达利亚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后面那是什么？”

        “冷库。”

        “保存食物？”

        “呃，是的。”我有些心虚。

        他皱皱眉，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至冬国的战士不应耽于口腹之欲，「16」，你最近太懈怠了。”

        我在他要说出什么加强训练的魔鬼言论之前，很快回答道：“是！”

        “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虚虚捏住下巴，这是他思考的惯用姿势。我能记住，完全是因为他每当要决定如何处罚我时，常会做出这个动作。

        “好的！”

        “你……”他明显愣了一下。

        “我明白了！”

        “……”达达利亚在下颌处的手指转移到了额角。他按着额头，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当我以为他要发怒时，他突然低声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他平常带着的虚假的微笑。我看得出来。因为笑意，他的眼睛里带了跃动的光。沉寂的蓝色变得鲜活而有生气，像是有小鱼在游动。

        “这种每次都被噎得哑口无言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他微笑着说。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好像把我的上司给气疯了。

        “「公子」大人，还好吗？”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精神，我小心翼翼地问。

        “心情还不错。”

        “我说的是脑袋……”我犹豫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晴转多云，阴云密布，表情甚至要比刚来时更难看。

        “不错，以下犯上的本事又见长了。”达达利亚顿了顿，弯眼一笑。只是这笑和刚才的意味完全不同。

        ——这是恐吓。

        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我记得听过有句古谚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从来蒙德之后的表现，你真是每天都在令我刮、目、相、看。”

        他末尾四个字说得很慢，咬字很重，一个个的音节重重砸在我心上。如果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又是以我训练加倍作为结果。

        这时，我想起「37」对我的嘱咐。职场生存第一要义，投其所好！

        首先，要选择一件让对方觉得高兴的事情作为开头。

        “「公子」大人今天是遇到好事了吗？”我说。

        “为什么这样问？”他的脸色依然很不好。

        “因为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为了让话题进行下去，我选择睁眼装瞎，对他的黑脸视而不见。

        「37」说过达达利亚在找某个人，于是我说，“难道是在找的人有了消息？”

        “你知道这件事？”达达利亚一怔，接着脸上带上了被冒犯的愠怒，“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妄议执行官的事情。”

        莫名的怒火似乎让他自己也感到吃惊，说完这句话后先是沉默，不待我开口，他首先反应过来：“你应该是听说吧，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

        作为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人，我当然要在此时表现我的忠心。“为执行官大人排忧解难是属下的荣幸，所以找人……”

        他苦笑道，“毫无起色，不如说一直就没有任何消息。”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好像陷入了沉思。我们沉默地站在草地上，我想从远处往这里看，就像两个木桩。今天天气晴朗，天空像瓦蓝色的玻璃，浮着几团大朵的云。我又没有能去大喊一声让他回神的胆子，于是百无聊赖地开始数云。当我数完左手边的团状云的时候，达达利亚终于开了口。

        “你相信人会凭空消失吗？”

        我不假思索道，“不会。”

        “那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呢？”他有点困惑地问，像在自言自语。“哪里都去了，蒙德、璃月、稻妻……”

        我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有点可怜，不像权势滔天的执行官，倒像个什么也没有的普通人。

        可能死了。我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委婉地说：“只要还活着，总会找到的。”

        但他好像曲解了我的意思，肉眼可见地振作起来，“你说得对。我总会找到的。”

        这真是美丽的误会。不过让达达利亚找这么久，这么大费周章找人的原因，我倒是很感兴趣，总不能是欠钱不还，达达利亚不像在意钱的人。

        “「公子」大人找到那人之后想要做什么呢？”我问。

        “哈哈。”他扬起一抹笑，眼睛里是跃跃欲试的光彩。“当然是酣畅淋漓地和她打一架。”

        什么？！

        我一时无语，甚至为素未谋面的那个人感到悲哀，这么费力的找人就是想和她打一架！

        我为之前浪费的感情气愤不已。

        我想，难怪找不到！

        “你说什么？”达达利亚露出一个堪比恶鬼的笑容。

        完了，我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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