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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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凤靳羽手腕银铃一响,轻轻抬指。
眼看一道戾气灵光就要直射葵葵的身体,艾喲喲飞速抓住凤靳羽的手,强大的念力险些将她都震飞。
她急道:“不要杀它!它只不过是只小葵鼠,不是故意的。”
“你没看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在辱骂我是个掠夺者!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妻子!”凤靳羽怒吼,指着吓得躲起来发抖的葵葵,“这只臭老鼠是他送你的?”
“葵葵不是臭老鼠!羽,你要干嘛?放我下来,不要这样,我求你了,我跟你走,现在就走还不成吗?你……”
她哭喊着被抛到床榻,衣服已被撕成碎片,她从不曾见过他的眸海竟是那种诡异的光芒,满是怒火,似将冰山都能烤化。
感觉到他已入侵,她这次是使尽了全力反抗:“你疯了吗?”
“他最好看见,让他看清楚,你是我的妻子。”他是疯了,这种等待他受够了,她知不知道那种望不到尽头的等待,比死还要难受。
被他钳制,艾喲喲的武功还没恢复,只能挥舞双臂挣扎。
“啪”地一声。
两个人同时怔住。
她惊惧,她不是故意打了他。
他愤怒,她居然打了他。
凤靳羽的眸子缓缓眯上,粗重地喘息着,再次睁眸,她似乎觉得那不是眼睛,而是燃烧的地狱烈火。
“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比发怒更可怕。
艾喲喲惊得浑身发冷,“这是你的孩子啊。”
“怪不得他不介意你怀着这孩子。那个日子,也包括北辰染来的那一天。那晚你们出去一整夜,足够时间了。原来,你的心里早已不爱我。为何还要骗我说出那么多的誓言?为什么?”凤靳羽眼角滚落泪滴,痛苦凌迟着他的心房,他从未如此伤心过。
“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
艾喲喲不再说话,只是哭,她知道,他已走入偏执的死胡同,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把他拉不回来了。
“幼,别哭,爹爹是坏人,爹爹昏了头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别哭了。”他终于狠狠地抱住她,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为什么那么不理智,要说出那种话刺激她,他真是后悔!
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哭,像两只被逼到绝境小动物,天寒地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幼,你可知道,这世上爹爹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你,最最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你,从来只有你一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还有什么选择?你可知道,那种连生命都受人掌控,永远也逃不脱,是何种感觉?就像陷入噩梦,永远在黑暗中奔跑,死都找不到出路。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痛苦永远也无法终结。自尊,爱,所有所有的一切,就连生命和死的权利都被人剥夺,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死不了,只能像傀儡一样痛苦地活着。我只有你,只有你了。他却想将我仅有的东西都夺走……我没有办法了啊。”
她知道,这苦楚就像一种毒素,时间久了,连血液都是苦的吧。
他的唇在她肌肤游离,微凉的手掌在她最柔软的敏感抚摸,害得她经受不住不由弓身想要索取更多,他每次深深地撞入都要击碎她的理智。
人世间,有哪一对夫妻在欢好地时候,竟是一直一直泪流满面,他们,又是从何时起,竟已沦落到要用身体来证明彼此的爱意。
“幼,你爱我吗?”
“为什么还好问这个问题?”
“说出来,我想听,说你今生今世只爱凤靳羽一人。”
“嘣”地一声撞击,声音不大,却让二人一齐侧首,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寻去,凤靳羽只感觉怀里的女人连体温都骤然冷了下来。
那扇红檀紫纱屏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屏风后一个男人的剪影,黑黑的。
“染……染染……”艾喲喲动了动唇,勉强才发出声音。
殿内的烛火忽然晃动起来,像是受了惊,又或者只是谁的叹息,那个黑影被烛火晃得猛烈摇动,那影子说不清是黑暗中为觅出路狂奔的绝望猛兽,还是风中似被疾风吹倒的劲草。
没有任何声音,无论那是极惊恐疑惑极绝望,都没有一点声音,宛若人去楼空,无人欣赏的黑白电影。
她不知道是全世界顿时失去了色彩,还是眼盲,惟留屏风后露出的一抹极鲜艳的红,像极了血,看了好久好久。
恍然,那,似乎是自己掉落的油纸伞,在他手中,倒像是从袖口涌出的鲜血,凝固成冰。
好冷,这是有生以来最冷的冬天,不然她的脸为何会凝固成纸的颜色?
她本能地去找衣裳,可低头触目,只有一地的碎片,她想去扯薄被裹住身体,却被凤靳羽死死捏住臂膀。
“放手……”艾喲喲费力挣扎却看到凤靳羽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胜利的宣言。
原来,他是故意的,他是铁了心要让北辰染看到,也是铁了心不放手。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却似万念俱灰的叹息。
殿内忽起一阵冷风,烛火晃了晃,终于熄黯,惟留一缕白烟之上混入尘埃。男人从那一片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光线很暗,依稀可以瞧见他纯白的流云衫随风轻摆,贴紧了那颀长高大的身子,如一只暗夜的蝴蝶,透明的,有一丝孱弱,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情。
“晚上好。”他的步伐很轻很脆弱,声音很轻很优雅,整张脸陷在阴影里。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他还是对她笑了笑。
北辰染的手指缓缓上扬,艾喲喲惊悚瞠眸,以为他要在第一时间杀死情敌,却感觉身子一暖,被飞起的流纱帐包裹。
原来,他是怕了她冷,这一点就连凤靳羽都不曾顾及。
他一颗心即使灰飞烟灭,还是会第一时间关心着这个背叛者诸如冷暖的小细节吧?
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从来到人世的那第一声啼哭便已开始,生生不息。
原来,她,已是他的命。
淡紫色灵光呼地吹来,艾喲喲被封住了感官,一瞬间天昏地暗,只剩下她紊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但她能猜到,那两个男人在做什么,呼吸间全是血腥味。
脑袋像被炸开,连思考的能力都炸飞,她将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没有尽头,天旋地转,连着单调的黑色都扭曲变形,狰狞得让她害怕。
她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噗通一声落入冰河,冰水就像一把把刀在身体里翻搅,挑抽她的筋骨,放干她的血液。
“生不能在一起,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谁?是谁?
那声音像是地狱的最深处传来,除了冰冷,她根本不能判断是谁在呼唤。
她怕极了,却怎么也动不了,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一块僵硬冰冷的石头,只能不断地下坠,下坠,被那个声音拉着坠入冰冷的深渊。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噩梦中醒来,睁眼时殿内已经灯火通明,跌入地狱冰渊的感觉更加肆虐清晰,满屋子都是人,分不清谁是谁的面孔,那些侍卫身着黑色的长衫手持长刀,面目狰狞,犹如恶鬼石像。
狰狞的面孔围成一个圆形,样子就像绞刑台上的绳套,处死的是罪人,打的是死结,圈套中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立,天地间只是一片寂静。
凤靳羽白衫的一角微微扶起,翩若惊鸿,感应到她的注视,缓缓侧首,朝这她望过去,翩然一笑。
那一瞬,她胸臆间升起小小的侥幸,因为他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好似适才只和北辰染说了一会话。
她一口气未喘出,就见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笑容一滞。
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口,静静地流出血,如同留着血泪的神像。
北辰染眉心罕见地一拧,他看到她张开双臂,飞扑到那个男人怀中,白色流沙帐一层层缠裹着她的身体,因为奔跑被踩松,在光滑的檀木地板拖出长长的白线,样子分不清是扑火的飞蛾,还是作茧自缚的蚕蛹。
血顺着凤靳羽的七窍缓缓地流下来,沾染了她颤抖的手掌,那样红,那样烫,是血,还是泪。
“幼,下雪了,我们回家看雪,好吗?”他的声音柔柔的,仿佛那止不住鲜红,不过是融化了的雪水,一点也不痛,只是有点凉,而已。
“我们回家。”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再也不会松开。
凤靳羽动了动唇角,似乎是想笑,却费了很大力气,七窍涌出更多的血,他回握住她的手,那么用力,眼角有一颗极大的泪滴,混着鲜血落下,模糊了视线:“幼,爹爹对不起你。”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道歉,只感觉他无力地松开手指。
她想要伸出双臂抱抱他,却连他飘起的衣角都来不及抓住,他就那么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溅起无数血红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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