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二天舟君悦早早地起床化了妆，素颜本来就很精致，化妆之后气场开到了最满，带着自己的拍立得赶紧去往片场。

        不是舟君悦吹牛，她都觉得云溪看了她好几次。

        她趁妆容还是最保鲜的状态，赶紧溜到慕言驹身边去打转，等尤志豪注意到她了，就趁机要了合照机会。

        舟君悦不敢离得太近，两个人中规中矩地拍了姿势一模一样的两张，她摸出来提前准备好的油性笔顺带要了签名，最后把那张没签名的塞到慕言驹手里，“送给你了，一个组待过就算同事了，你要好好存留，这是和同事兼小迷妹的合照，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小驹要跟多少粉西合照，一般都是粉西存留，让小驹存留的你还系头一个。”尤志豪笑着打趣。

        “你懂个屁”舟君悦话出口差点咬到舌头，紧张兮兮地看了眼慕言驹，又一本正经地改口，“你不懂。”

        ‘要当就当最特别的那一个粉丝啊。’这本来是后半句，但最终没能说出口，只看向慕言驹，“你留着吧，要是不想存留就扔掉，别还给我，会哭哭的。”

        “我会好好留着的。”慕言驹认认真真保证。

        舟君悦朝尤志豪昂了昂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然后抱着拍立得跟宝贵的签名合照光速溜回了酒店。

        慕言驹拍了张拍立得的相片，传给了宗泽，宗泽卧槽完了转手就发到了树夏乐队大群里。

        ——我都说了是p的！！！

        ——我都说了是p的！！！

        ——我都说了是p的！！！

        连着三条刷屏，大哥二哥都被炸出来了。

        harryq：——有魅力还是老幺有魅力，漂亮啊。

        j：——老幺咋认识的，还拍上照了。

        myj：——剧组的编剧。

        九亿少女的梦：——？？？？？？编剧？？？？？我以为是个艺术家，结果是个文学家？？？？？

        宗跃立马去私信慕言驹，

        ——老幺，有微信不，给我一个。

        ——我晚点先给她说一声。

        ——okkkk！

        慕言驹放下手机看起了本子，一会儿有场情绪戏。

        舟君悦重新回到片场的时候，慕言驹已经开始拍这一场戏了，是男主角在自己十八岁生日这天写下的遗书。

        男主角于每年生日都会写一封遗书，只挑了这一篇来表达，所以这场戏是个重点，有文书特写。

        监视器里是慕言驹握着笔在白色纸上写字的特写，他字好看，手也好看，没有用手替。

        少年身上的气质愈发沉稳，越来越趋近于一个男人，手指修长而纤细，随着手上的用力，手腕处会陷下去，骨节分明犹如刀刻般，竟挑不出半点瑕疵。

        ‘写遗书这件事，不知不觉坚持了七年，原来第一次有自杀的想法，在七年前。’

        ‘十一岁，别人的十一岁在干什么呢…‘少年笔尖微微一顿，像是在思考，镜头给到慕言驹的眼睛，里面空无一片，所到之处尽是荒芜。

        ‘我从来没朋友，一路都是失群鸟，也不知道同龄人的十一岁在干什么，七年来，零零总总写了我的经历，是怎么被生母遗弃，又是怎么被舅妈一家养大，还有我那个人前光鲜亮丽的父亲。’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今年认识了一个同龄女生……’

        写到这里，少年轻啧了声，烦躁地撕下整张纸捏成团往后抛，纸团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垃圾桶里，随后他重新提笔。

        ‘尝过人间疾苦的人得到了想拥有的一切，还会想拥有么？’

        寥寥一笔。

        像是触动到了少年的内心，少年情绪上有些起伏。

        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你就是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处在水深火热的挣扎，舟君悦目光紧紧地盯着监视器，心揪成一团。

        少年猛地起身往外走，步子越来越急，老城区的楼道栏杆满是铁锈，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顶楼，熟练的撬开了锁扣，蹲了几秒，静下来，缓步走向天台边缘。

        身处七楼，楼下的人化作一个小点，少年往下看了一眼。

        “cut！”导演喊了停，摸出对讲机，“不错小驹，你待会儿下来看看怎么样，想再来一条咱就再来一条。”

        导演心情好，关了对讲机对着周围的人表扬慕言驹，“这小子真不错。”

        是，他很不错。

        他是乐队的贝斯手，但在第一次现身大屏幕就塑造了一个极其成功的男主角，在流量为王的时代，他就敢，也就只有他敢放弃自己顶流的身份闭关深造。

        他塑造过反派杀手，塑造过热血爱国青年，演一个角色火一个角色，可是他才刚刚二十一岁。

        慕言驹走过来了，神色漠然，大概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回看了一遍录像，淡声道：“再来一条吧。”

        “好的。”导演拿起对讲机，“各单位部门注意，刚刚那场很好啊，我们保留，再来一条。”

        慕言驹归位，从头开始，舟君悦却觉得残忍。

        男主角和他经历不同，但他极其有可能有同样的心态，看男主角做那些事说那些话，就好像在看他本人一样。

        慕言驹从荆棘里走来，如果再有一次选择，他还愿意为了如今的功成名就去重蹈覆辙么？

        舟君悦看得心里泛酸，虽然知道只是表演，依旧觉得难过，去附近转了转，途经一家便利店，本来想买点小零食的，看到了保温箱里有旺仔，原地站着想了会儿后拿了一瓶。

        旺仔牛奶热乎乎的，舟君悦没耽搁，转回片场去了，慕言驹已经下场，现在在拍云溪的戏，他坐在一边，手里翻着剧本。

        她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许是察觉到了，慕言驹抬头，女孩儿逆光而来，头顶着寒冷里的阳光。

        “喏，给你。”舟君悦把依旧温热的旺仔牛奶递给慕言驹，慕言驹脸上出现短暂的茫然。

        “敬你前途一片光明！”女孩的声音雀跃着，像是匆忙一见的粉丝，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所有想说的都压在心里，只祝你前途坦荡。

        慕言驹已经看不出刚刚戏里的阴霾了，嘴角挂着浅笑，接过她手里的旺仔牛奶，那一抹余温从指尖开始传递。

        他知道她在安慰他刚刚那场戏，可他其实没有并太大的波澜，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把现实和戏分得很开的，只是说身处那场戏里，他便有极强的共情能力。

        “谢谢”慕言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谢谢打趣道：“编剧姐姐？”

        “”没完了是吧！！！

        相处下来是会发现他这人挺调皮的，大男孩儿一样。

        舟君悦咬牙切齿，“不、客、气，驹、妹！”

        没想过她会怼回来，慕言驹嘴角荡开一个笑意，想起正事儿来，“对了，之前宗越联系过你做嘉宾，你没同意，我昨天跟他说了你是我们剧组编剧，他找你要微信，给么？”

        “可以啊！”舟君悦神情以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我之前还以为是骗人的，微博我都以为不是你们本人操控的，就没理，而且我也不想当艺人，直接拒绝了。”

        “你快推给我吧，再有秋鸣和江北，我就集齐了！”她语速偏快，有些兴奋，语调拔高了声音还有带点甜妹的感觉，和低气压时候的御姐音不太一样。

        慕言驹打量了她两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她，“你是团粉？”

        “不不不不不！”舟君悦连忙否认，“唯粉唯粉，喜欢你之后才开始听乐队的歌，觉得你们一起在动荡的娱乐圈里携手走过了八年很难能可贵。”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或者这样解释，我喜欢你和这个乐队。”

        慕言驹不知道为什么，几次听她说喜欢心都颤了一下。

        少年陷入沉默，舟君悦隔着衣服戳了戳他的肩膀，“只喜欢猪妹。”

        “？”什么妹？

        看出了他的疑惑，舟君悦笑起来，那个酒窝又隐隐浮现，“诶，你不觉得驹和猪很像么？不信你让豪哥来讲，哦不行，豪哥好像能读对这个字。”

        她大概站累了，自来熟地坐下来：“那这样，你带入一下弯弯女生，小脑腐，小福蝶，小居居～”

        “”

        虽然有被噎到，但慕言驹还是觉得她的活力挺能感染人的，嘴角始终翘着，舟君悦得到了正反馈越来越起劲儿，简直要溺死在他的笑容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言驹的各种机场图，路透图，活动图都没什么笑意，总是木着一张脸。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慕言驹主动挑起话题，舟君悦更兴奋了。

        “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们都说我看起来可凶，熟了之后又说我就是个傻b”趁这个字还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她连忙改口，“乎乎的小可爱。”

        慕言驹没有拆穿她，笑意深了些，“我第一印象是你拿邓灵雨来堵我，觉得你挺凶的，后来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个照面，话都没说两句，你一直在怼人。”

        嘤嘤嘤我不是我没有。

        他看着舟君悦吃瘪的表情，接着吐出下一句，“你说‘要不这样，你当我死了吧。’我还头一次听到这么拒绝人的。”

        “”

        问就是非常后悔。

        导演喊了cut，云溪这场戏过了，往这边瞪了一眼，舟君悦看到后心下一紧，看向慕言驹，发现他也刚收回看着那边的目光，顿时心拔凉拔凉的。

        她还不知道他跟云溪是不是谈恋爱了。

        舟君悦嘴角光速撇下来，“猪妹你是不是背着粉丝偷偷恋爱了。”

        “什么？”慕言驹下意识反问，倒是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只是没敢相信她这么笃定的语气。

        “跟谁？”慕言驹勾起单边嘴角，不同于以往温和的笑，这个笑带着点不自知的痞劲儿，“云溪？”

        舟君悦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嘴角快耷拉到地上了。

        “没有，”慕言驹想抬手敲敲她的脑袋，但又觉得逾矩，管住了自己不安分的手，“我现在不能谈恋爱。”

        嘤嘤嘤，能就跟她谈了么。

        舟君悦憋屈但舟君悦不说。

        “没事啊，虽然娱乐圈平均结婚年龄都高，但是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了才进圈拼事业啊，拼出一番天地来了才考虑谈婚论嫁，但你不一样呀，你都摸爬到滚这么多年了，你早点谈恋爱，早点有个自己的家粉丝都高兴。”

        慕言驹笑笑，面上应了，没多说什么，舟君悦也明白，他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东西不是说一句话这么简单。

        “你不要因为你的身份错过了你喜欢的女孩子啊。”舟君悦轻轻开口说了一句，语气沉下来些，慕言驹因为这句话愣怔了一会儿。

        她确实很多话讲，和尤志豪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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