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如期抵达

有了末叶鞨这个结拜兄弟当虎皮，卓远这个高句丽崔使节在接下来十几座城池的通关途中，当真是吃香的喝辣的，被各个城池重镇的守将们格外礼遇了三份。

        顺带着，郭业这个高句丽使团在进出这接下来的城池中也是极其的顺利，的确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连被盘问查询身份的环节都屡屡被免掉。

        的确，有了末叶鞨同行前往逻些城，真如郭业之前所预想得一般，时间上得到了最大的节省，而在过程上更是得到了最大的简化。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末叶鞨的同行，也让多罗尼尔城之后的十几座城池守将知道了唐军李绩所部的最新动向。多罗尼尔城一夜之间被攻陷，两万高昌兵一夜之间毁于一旦，给他们这些守城之将敲了警钟，重新在城门布置了重兵力。鬼知道李绩大军什么时候突然杀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一点，郭业也只能对李绩表示遗憾了。正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一得必有一失，古之亦然。

        不过相比于他此番顺利通过这些城池重镇而言，那都是微枝末节了，并不影响他前往逻些城的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里，末叶鞨充分发挥了他老虎皮护身符的作用，在离开格尔木城城的第七天，仓皇逃出多罗尼尔城的第六天，郭业一行终于抵达吐蕃国都逻些城的城外，并停了下来。

        停歇之处距逻些城的朝王城门，不足十里。

        这是一座废弃的喇嘛庙，这座庙宇内的椽木梁柱之上早已蛛网横行，佛像更是污渍斑斑侧倒在地上，看来这座喇嘛庙荒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处的喇嘛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毁于上次逻些城动乱时，还是这些喇嘛们被迁徙到了红山上的布达拉王宫中专为王宫贵族求经念佛敲木鱼去了。

        这次提议在这儿暂时歇脚的不是末叶鞨，而是他的结拜义弟高句丽使节崔明珠。当然，真正提议者自然是幕后真正拿主意之人——郭业。

        末叶鞨正郁闷呢，这都快到逻些城了，怎么就停下来了呢？

        于是，他一屁股坐在卓远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亲热说道：“明珠，我的好兄弟，怎么在这儿歇脚？这不是瞎磨蹭吗？赶紧让你的人启程动身随我进逻些城，到了城中我带你游览游览吐蕃国都，肯定跟你高句丽国不同，别有一番风味呢。再说了，我的岳丈，高昌国的国王现如今也在城中，嘿嘿，我带你去面见他。我的妻子，高昌国的兔儿公主也在这逻些城中，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嫂子！”

        卓远自然无法回答他，只得故技重施，叽里咕噜卖弄起一口地道的招牌式的高句丽话。

        问琴弦而知雅意，郭业怎会不明白？这个停下歇脚的提议可是他密授卓远的。

        于是，他一步上前，说道：“末叶鞨将军，我家崔使节说谢谢您的好客与大方，但是很遗憾他接下来不能和你一起进城去拜见高昌国王陛下，更不能去见您美丽的妻子，高昌国的兔儿公主！”

        说到最后四个字，郭业一阵膈应，尼玛的，高昌公主的封号真难听，有兔儿公主，会不会有猪儿公主，狗儿公主，耗儿公主呢？

        末叶鞨听罢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郭业继续扯犊子解释道：“我家崔使节说了，拜见高昌国王陛下还有兔儿公主殿下，只能押后了。因为今天，他不能和您一起进城，必须提前在这儿跟您分道扬镳。我家崔使节提议，让您先进逻些城，他大概在这儿歇上两个时辰，差不多是日落之时再进城中。进了城，我们便直奔吐蕃云容王后的王宫，毕竟我们此番是奉了高句丽婴阳王的旨意，前来出访吐蕃拜见她的。”

        “呃……”

        末叶鞨一阵迷糊，又是不解问道：“我知道你们此番身负高句丽婴阳王的旨意，所以要第一时间拜会云容那个娘…呃，云容王后，还有她的相好，呃，不是，她的新丈夫，薛延陀可汗。你们要拜会第一时间拜见他们夫妇，我能明白。毕竟这是关系到两国体面的礼仪。但是为何你要跟我分道扬镳，非要刻意一前一后进城呢？”

        郭业故意将头扭过卓远身上，卓远机警地配合了起来，继续唧唧呱呱地讲起高句丽话来。

        随之，郭业解释道：“我家崔使节说了，他这么做完全为了末叶鞨将军您考虑，他说您是他的结义兄长，他不想让你有事。”

        “哦？”末叶鞨两条浓眉一扬，讶异道，“说说，这怎么回事？”

        郭业将头探过去，卓远又是一口高句丽话蹦出来，郭业随后佯装通译道：“崔使节说，你如果这个时候先我们两个时辰飞马奔回逻些城，第一时间将多罗尼尔城丢失，两万高昌军被唐军剿灭之事回报给高昌国王。并向高昌国王解释，您此次之所以如此损失严重，完全就是为了保护我们高句丽使团不被唐军所追剿殆尽，才开了城门最后被唐军乘虚而入的。那么，以您的岳丈高昌国王对您的偏爱，加上此次你是为了大局才牺牲了自己的部属丢了城池，那么云容王后还有薛延陀可汗那边，就根本不会治你丢失城池之罪的。相反，你如果跟我们一样，慢慢悠悠进了城中，别人势必会说你这是逃命而回。这么一来，您的岳父就算想帮末叶鞨将军您，恐怕也难了哟！就算您不会因此被砍了头丢了性命，但是否会被革职投闲置散，将来是否还能独领一兵，恐怕还是未知数啊！”

        “嘶……”

        末叶鞨倒吸一口凉气，听着郭业的解释，瞪大了牛眼看着崔明珠，抚掌赞道：“贤弟果然是出自名门望族之后，思虑竟然如此之周全。对啊，如果我先你一步飞马奔入城中，兴许不会有丢失城池之罪，还能捞个护卫使团周全之功。但是与你慢慢悠悠进城，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这是贪生怕死，弃城而逃呢！到时候有贤弟在云容王后和薛延陀可汗面前再替我澄清一番，那就高枕无忧也！啧啧，厉害，厉害，贤弟果真比我聪明，倒是我粗枝大叶疏忽了这些弯弯绕绕！”

        “啪～”

        说罢，他又是猛地一拍巴掌，然后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道：“好，就听贤弟的，我先进城，你再过两个时辰日后之后进城。等着事情办妥，一切尘埃落地之后，你我兄弟再好好痛饮一回，我让见见你嫂子兔儿公主，哈哈……儿郎们！”

        末叶鞨大手一挥，将他带回来的几十名随扈从地上叫起，喊道：“先随本将军进逻些城！”

        “贤弟，咱们城中再见！”

        “兄…兄长，再，再见！”

        卓远磕磕巴巴说这话，目送着末叶鞨率着众随扈走出了这座破败的喇嘛庙。

        待得末叶鞨走远，卓远突然伸手一抹嘴巴，啐道：“呸呸呸，明明会说汉话还要学着不会，说起来真他娘拗口啊！”

        随后，他冲郭业拱手问道：“大人，为何我们要与这厮在这儿分道扬镳？不如由他领着我们进逻些城，这不是省了城门口吐蕃守兵盘查的关卡了吗？”

        郭业摇头道：“我们现在如期赶到这儿了，这个蠢货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了。”

        “大人！”

        一直在路上无话的砒霜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漠然，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末叶鞨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提议道：“既然这厮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何还要放他们离去？好在他们刚走不远，不如由属下带着一些番子悄悄摸上去，将末叶鞨和他的手下一并解决了！这种人，活着只会成为我们将来的仇敌，既无用，那就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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