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越和季楚相处得不错，肖易洋第一天就发现了。班上其他几个和沈越关系好的男生，则是过了好几天，才发现端倪。

        高三开学早，整个七月学校除了高三学生，就没别的年级学生。午间休息的时候，篮球场一改往日的人满为患，空旷得像是杳无人迹似的。青春期的男生们精力旺盛，怎么都闲不住，肆意地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沈越篮球打得好，几个中午都和肖易洋他们去球场上打球。不过他们也不打一个中午，七月太阳毒辣，饶是他们再血气方刚，也扛不住这种鬼天气，通常打个半个小时就会回教室吹空调。

        第一次打完球回来，一行人吵吵闹闹，快临近教室时，沈越却在教室门口的走廊外停了下来。

        几个人还不明白发了什么事。李文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哥咋了？”

        沈越把目光从走廊边的教室窗户那儿收了回来，扯过衣领，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汗，淡声道：“你们先进去，我在外面待一会儿。”

        他们几个心里虽然奇怪外面热得要死，有什么好待的，但沈越心思你别猜，就算猜也猜不到。他们几个便没再继续追问，转头扎进了教室。

        走廊阳光大，栏杆被晒得热烘烘的，毗邻窗户的位置有片阴影区域，沈越疏散地倚着那地儿的栏杆上，一边纳凉，一边垂着眼睑，刷着手机打发时间。偶尔抬眼，视线不偏不倚地透过窗户，落到季楚身上。

        女生趴在书桌上睡觉，脑袋枕在臂弯中，露出巴掌大的半张脸。沈越这几日与她面对面多了，看一眼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她的整张脸来。鼻尖翘挺，眼睫乌黑浓密，眼尾微扬，像画了眼线似的，但沈越知道她没有。人艺术生总是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点东西，季楚却是个异类。纯天然无装饰，得亏这脸生得明艳，不然早被人比了下去。

        沈越视线在季楚脸上没停留太久，便收回了目光。午后阳光便如那桃花源里的落英，夹道数百步，和那喧嚣的知了声一起，沸反盈天。下午一两点钟的气温最是厉害，吹来的微风卷着热浪，身上热气没降，反倒衣裳汗湿大半。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进去。

        他站在外面，倒不是对季楚存了什么心思，只不过是女生的座位恰好在走道外侧，他若要回座位势必会弄醒季楚。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同桌是怎么做的，但是在他这儿，一个女孩子，总得多担待一些不是？

        他这般担待，一次两次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但次数多了，是个人都能发现不对来。

        肖易洋知道沈越对季楚没那意思，但是架不住有人以为。

        一日午后，还是他们文1一行人在球场打球。不过这次球场上除了他们文1，还来了不少理科班的男生，其中理2的人最多。理2领头的那个男生叫周斯年，高高帅帅的，也是他们高三年级的一根草。

        沈越和周斯年关系一般，也就打过几场球的关系。

        周斯年一来，就冲沈越挑了挑眉：“来一把？”

        沈越没多想，信手勾住飞来的球，应了一声：“行。”

        这场球赛沈越没品出什么不对来，但观战的肖易洋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球场外出现了季楚的身影，肖易洋才霍然明白过来。

        李文凯那个二愣子，用手肘怼了怼肖易洋，哪壶不开提哪壶：“季楚怎么来了？给越哥送水的么？”

        肖易洋瞥了眼沈越，又瞥了眼眉梢眼角笑得清润的周斯年，再结合高一那会儿听过的小道消息，什么都懂了。

        哦，这周斯年是过来宣誓主权的。

        高一时，周斯年和季楚一个班，两人郎才女貌，关系亲密，传出不少绯闻。虽然不知道季楚和周斯年的那些绯闻是真是假，反正今天周斯年没安好心就是。

        肖易洋心里暗骂周斯年小人，看着周斯年在那边惺惺作态地喊了一声：“季楚。”

        沈越像是没听到，垂眸仰头灌了一口水，喉结滚了滚。

        季楚一点都不意外在球场上看到沈越，前几天午休醒的时候，她就听班上的男生说他们中午在球场打球，况且每回午睡前旁边总是不见人，猜也猜到沈越中午在球场。

        中午吃饭那会儿，她在食堂碰到了周斯年，周斯年问她要不要中午看他打球，当时她还寻思着周斯年什么毛病，大热天让她一个女生去篮球场看球。不过转念想到沈越大约也在球场，才勉强答应了这个请求。

        季楚走近，看到周斯年在朝她挥手，她便把手里刚从小卖部买的冰水扔了过去：“给！你要我给你带的水。”

        周斯年：“……”

        季楚一句话把周斯年那点小算盘全打散了。

        到底在“情敌”面前跌了面，周斯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谢了。”装作无事发生地拧开水喝了一口。

        文1和理2的人站得泾渭分明，季楚和理2的人不熟，就认识一个周斯年，自然不可能往理2那边跑。

        她走到沈越旁边，沈越坐在长凳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弓身。他垂着眼，指尖勾着水壶的长绳，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已经空瓶的水壶。少年的眉骨沾着汗，他像是没太在意，甫一眨眼，滚落到眼睫，浸湿一片。

        季楚看了一眼，他左右都没有位置，无奈之下只好蹲了下来，递给他一张纸。

        沈越这才抬眼看她。

        季楚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她出声问道：“什么时候打完？”

        沈越停下转水壶的手，淡声道：“还要一会儿。”

        “二十分钟吗？”

        “没那么久。”

        “好，”季楚点头，“那我等你。”

        沈越一顿，看她的眼神有些玩味了：“你等我做什么？”

        季楚坦荡荡地和他对视，一点都没扭怩：“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午休？”

        沈越也没隐瞒，“嗯”了一声。

        季楚没自作多情地问“是为了我？”这种蠢话，聪明人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她只说：“那快打吧，打完回去睡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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