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陈好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才把熬好的鸡汤端出来给她。

        季楚坐在饭厅里，小口小口地啜着鸡汤，陈好坐在她面前盯着她，问她好不好喝。

        她觑着碗里去了鸡皮的鸡肉，心里涌过一阵细细的暖流：“好喝。”

        陈好听她说好喝就放了心，转身回厨房给她家老季打汤。

        “老季。”陈好在厨房里喊，“过来端鸡汤！”

        “诶！你帮我端过来。”老季在客厅捧着一本书不撒手。

        “你是没手吗？要我端。”陈好怒道。

        老季一听顿时身体一筛，搁下书匆匆往厨房走，边走还边看了眼在饭厅喝得满面红光的季楚，不禁有些吃味道：“你给楚楚端，怎么不给我端。”

        “你跟孩子能比？多大的人了！”陈好没好气道。

        季楚捧着碗，乐呵呵地看着在厨房里斗嘴的两个人，眼睛快笑眯缝了，喝在嘴里的鸡汤也觉得有几些甜滋滋的。长大除了让人更加独立之外，也让人懂得某些东西的弥足珍贵。小时候，季楚很不喜欢陈好，觉得陈好就是个母老虎。

        那会儿不懂事，还经常跑到季严跟前煽耳旁风，说陈好哪哪不好，让他赶紧给她找个后妈。

        谁想老季嘴不严实，转头就跟陈好说了，于是又是一顿上房揭瓦的打。

        别家做丈夫的，多是忙于斡旋婆媳斗争；可到老季这儿，却是忙于斡旋母女斗争。

        按道理说，偷偷打小报告的老季应该更遭季楚记恨才是，可是那会儿季楚年纪小，没什么判断力，认知观只停留在“非黑即白”的阶段，在她看来打她就是坏人，不打她就是好人。所以哪怕老季经常倒戈，季楚也没怎么讨厌他。

        后来长大了，季楚看清楚了“人心险恶”，她这才明白老季从来都是陈好一个阵营的，难怪小时候被陈好打得嗷嗷直叫，也没见老季出手救她。每回儿都是打完了，才过来安抚一下她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然而明白得太晚，陈好早就不打她了。

        陈好不打她后，陈好的好就体现出来了。陈好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什么时候去舞剧团，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知道她皮肤敏感要带哪些药……陈好什么都知道，也什么事都给她安排妥当。

        今年年初她在英国参加舞剧团的冬季巡演，没空回国，那段时间正好撞上了她的生日。但她每天都在连轴转，根本没时间关注自己的生日是哪天。等一整天忙活完了，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她的生日时，此时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

        月明星稀，又是异国他乡，那瞬间，说不出的孤独包裹着她，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直到一通视频电话打来——是陈好。视频电话里陈好背景画面不是季家，是个陌生的环境，看样子似乎又是在外地出差。

        陈好在电话里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好喝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心底生出一股委屈，声音不自觉带了一点哭腔：“你怎么这个点才给我打电话……你和爸爸是不是忘了啊？”

        “没忘没忘。不是怕你忙吗，想你这个点应该下舞了，才给你打了通电话。”陈好在那边柔声哄道。

        季楚吸了吸鼻子，本来还想撒个娇，结果还没开口，鼻子“咕噜”一下吸出了个大鼻涕泡。

        季楚：“……”

        陈好在那头愣了一下，然后不愧是亲妈，相当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再见嘞，您吶！

        温馨的气氛一扫而光，季楚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后来季楚回国和季严说起这则趣事，季严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说“还有这事？”

        也是这个时候季楚才知道，那天季严都忘了她的生日，只有陈好还记得，并且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父爱可能是不拘小节，但母爱却一定是无微不至。季楚这般想到。

        喝完鸡汤，陈好把晚饭上了上来。

        饭桌上，陈好问起她，她们一中的食堂是不是换外包了？

        季楚从饭碗里抬起头：“没啊，还是那样。”

        “那你怎么吃好了？”陈好上下打量她问道。

        陈好口中的“好”季楚猜不定是胖了意思，还是别的意思，于是也跟着陈好的视线自我打量，半晌，迟疑地问：“真的胖了吗？”

        胖，对一个学舞的人来说不啻于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老季给她往碗里夹肉：“哪儿胖了，听你妈瞎说。”

        季楚默默地把肉又夹回给了老季。

        老季：“……”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陈好瞪了他一眼：“楚楚不吃肉。”重新夹了个青菜到季楚碗里，道：“也没胖多少，比之前在澳洲那会儿匀实多了，之前那白骨精的样儿，我和你爸都怀疑一阵风就能把你刮倒！现在养回来正好，妈没说你胖。”

        季楚听了暂时放下了心。确实，暑假去澳洲瘦了两三斤，主要是那段时间工作量大，又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导致一度差点瘦脱相。她本身就是那种五官明艳大气的长相，过分清瘦则会显得面相有些刻薄，现在圆回来，明艳而不失秀致，正正好。

        “中午没在食堂？”陈好问道。

        “偶尔在食堂。我同桌家里有人给他送饭，所以有时候我会跟着他一起吃。”季楚说道。

        陈好点了点头，以为她同桌是玩的好的女同学，就没多问。想着孩子之间的事情，家长还是少插手为好，只道：“你也别老是麻烦人家，实在不行我这边安排人过去照顾你。”

        一听有人派人来照顾，季楚十二分不乐意：“不用！你别找人来。”

        陈好蹙了蹙眉，想要再多说什么，老季在桌底下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孩子大了……陈好在心里叹了口气，母女俩各退了一步，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多聊。

        “对了舞剧团那边怎么样了？”老季打岔问道。

        “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今年下半年到明年上半年都不用去了。”季楚扒了口饭道，“而且听说最近团里招了新人，我那个角色估计要给那个新人了。”

        “给就给了吧，”老季看了季楚一眼，斟酌道，“其实吧，我觉得你那舞剧团的工作也可以辞了。”

        “啊？”季楚不解地看向老季。

        “你下半年又不可能去参演舞剧，等明年考完又要去京市上学，你哪有时间往江城跑。而且当初让你去舞剧团也不是为了让你把这个当主业，有个一两笔漂亮的履历就够了，为你将来考国家舞剧团做准备。准备现在已经做足了，你再去舞剧团浪费精力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老季是个商人，出发点难免有些现实，讲究最大回报率。在他看来，季楚履历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去做一些无用功，但季楚却不是这么想，可能是因为她吃的盐暂时还没老季多，吃过的亏也比较少，所以人情味儿更足一点。在她心里，江城舞剧团毕竟是她待了两年多的地方，要求她立马离职有点不太实际。

        “我考虑看看吧。”她道。

        晚上，季楚躺在自己阔别已久的大床上，想着老季在饭桌上说的那段话，心里正犹豫不决时，手机震了震，微信响了。

        季楚点开一看，是肖易洋在他们六人群里发了消息。

        肖易洋：朋友们！明天出去玩吗？

        宋嘉轶：去哪儿玩？

        肖易洋：ktv、欢乐谷、密室逃脱、看电影、电玩城都可以啊！就问来不来？在家待得要无聊死了！全体人员

        林玥：没时间。

        范姝：欢乐谷可以，其他免谈。

        肖易洋：okk，欢乐谷一票，还有吗？

        宋嘉轶：欢乐谷+1

        肖易洋：沈越季楚你俩呢？

        季楚正准备在群里打字，这时沈越弹了个消息过来。

        沈越：想去哪里玩？

        季楚：我都可以，范姝想去欢乐谷，那就去欢乐谷吧。

        季楚看聊天框上闪过“对方正在输入……”，便等了一会儿。结果就看上面那玩意反反复复，时有时无，可就是一直没消息弹出来。沈越在纠结什么？季楚不解。

        季楚：？

        沈越：没事，那就去欢乐谷吧。

        季楚没多想，回：好的。

        肖易洋又在群里他俩，季楚打了个“欢乐谷”，沈越紧随其后。

        肖易洋：你们俩半天没回消息，是不是私下聊天去了？！

        季楚：你说什么？风太大我看不见！

        肖易洋：？？？？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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