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运动

　　略带寒意的凉风吹拂在维克的脸上，快入秋了。

　　当维克刻意走进一条巷子里的时候，散发着贪婪目光的人们仿佛一匹匹野狼，不会错过这个良好的狩猎时机。

　　一时间，人头涌动，各种手持武器的人出现在维克周围，将维克团团围住。

　　率先出来的是背上有两把大阔刀的大汉，异常魁梧，腰围估计有一米多了，给人带来非常大的震慑感，背后紧随而至的是各种手持刀剑的小喽啰，他们的眼光都盯着维克手中的皮夹，全当维克仿佛不存在一样。

　　魁梧大汉舔了舔嘴巴，用粗重的声音开口说道：“小鬼，把你手中的钱交出来！还有你赢钱的伎俩！别当哥几个是傻的”

　　维克将自己的灵识扩散，感知到远处的人影，顿时咧嘴笑了。

　　随着维克这一笑，将自己的气势释放出来，一股危险的气息骤然充满了整条长巷。

　　对面的彪形大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脸色大变，立马将手伸向后背的阔刀，打算拿出自己的武器。

　　而在一侧屋檐下阴影里的那名看不清面目的人也骤然抬头，仿佛心有所感，注意到了维克的气势变化。

　　“想要我的钱吗？用你的命来换！”

　　在维克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周围的空气陡然一震，无数烟尘从他脚下的地面缝隙中冲出，清晰的街巷里好像骤然起雾。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墙壁和杂物好像突然变成没有分量的纸片一样，往外侧着飞起。

　　彪形大汉骇然拔刀。

　　这一瞬间的场景好像画卷一样静止。他的刀才出鞘一半，墙壁和杂物全部无声无息的飞起，一个篮子才刚刚全部脱离地面，他眼前小鬼模样的人却是已经完成了往前挥手的动作。

　　空气里好像有一条水流一扫而过，从上至下扫过这名彪形大汉的身体。

　　这名彪形大汉一张惊骇绝伦的面容的中间，也出现了一条红线。

　　“什么…”

　　在维克出手之时，已经骇然的发出大叫，然而直至红线中飞出无数的血珠，他才只喊出了两个字。

　　“轰！”

　　就在下一瞬间，那些好像静止在空中的杂物才重重撞入两侧的房子之中，与此同时，这名大汉的身体直接从中间裂开成两半，无数鲜血尽情的喷涌在寂寞森冷的空气里。

　　也直到此时，周围的小弟才反应过来，有点发愣地看着大汉连一秒不到就被斩杀了，他们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头涌了上来，口舌干燥，握住刀剑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但是，维克留给他们没有任何惊讶的时间，就已经再次动了起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吟，他们的眼中最后的景象只有那个黑色的身影，天空的所有色彩都似乎被此人遮掩。

　　轰的一声，二十余名小喽啰却是全部浑身鲜血飞溅，四下飞出，坠入两边屋檐。

　　维克轻轻甩动长剑，一抖，鲜红的血滴顺着光滑的剑身脱落在地，顺势将剑插入背上。

　　缓缓走到那个在屋檐下的人影的地方。

　　随着渐渐靠近，那个阴影下的人物也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憨厚甚至老气，黑色短发、胡子拉碴，颇不修边幅，他似乎喜欢紫色，一袭紫色的浴衣、紫色的斗篷的扮相，加上那一条非常醒目的紫色围巾，手持一柄长刀，他脚下踩了一双木屐，看这个样子像一个流浪的武士。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两道异常狰狞可恐的伤疤，这两道伤疤恰恰把他的眼睛给覆盖了，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从他禁闭的双眼可以看出这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维克看着这个人，跟之前的脑海中的印象渐渐重叠了起来，他就是未来的世界政府最高战力、海军本部大将，“藤虎”一笑！

　　维克苦苦寻找了二年的人物，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此时一直注意到维克的藤虎一笑也出声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位小哥未免手段过于残忍了，虽然敌人有错，但罪不至死。”

　　维克看着眼前比前世已经成为海军大将更为年轻的藤虎一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对心软的人总是太过残忍，我反倒觉得这些仗着自己有些与生俱来的体魄去欺负弱小，而且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始终是一种祸害，他们自己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

　　清脆的木屐骤然响起，藤虎一笑也从屋檐阴影中走了出来，与维克面对面站着，虽然看不见维克，但是仿佛在默默地感知着维克。

　　“看来小哥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与老朽小酌一杯如何。”

　　藤虎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实力异于常人，又担心他小小年纪就误入歧途，所以想仔细了解一下维克，这么年轻有实力的剑士确实引起了藤虎的注意，所以就开口说道。

　　“正有此意！”

　　维克正巧没有借口跟他搭话，见他邀请就最好不过了。

　　看起来藤虎一笑比维克更加熟悉这个国家，轻车熟路地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穿行，给一个正常人也未必能够在复杂得像迷宫一样的狭小巷子里随意穿行，而对藤虎来说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维克注意到地上的杂物对藤虎来说，简直就像看到一样，往往能够巧之又巧地避过种种障碍，不认真看，没人会觉得他是个一个瞎子。

　　但是维克知道藤虎是吃了重力果实的能力者，加上他出色的见闻色感知，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很快，藤虎就带领着维克走到了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店主仿佛对藤虎很是敬重，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不一会儿两人的酒菜就上来了。

　　“想不到小哥的剑术竟然有如此造诣，老朽还打算出手相助一番，可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藤虎端上小酒杯，一饮而尽，还舔了舔嘴唇，在享受酒的味道同时开口说道。

　　“只是随意练练，谈不上什么造诣，不过老先生才是深藏不露啊！据说赌场已经将你拒之门外了，不过我看先生也不像是爱财之人！”

　　见维克提起这件事，藤虎也略显无奈，苦笑道：“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朽要之也无用。

　　只是那些可怜的百姓需要帮助，所以老朽就略施小本事，将赢来的财物散发给需要帮助的人而已！”

　　维克从藤虎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国家的矿场全部被大贵族所占有，普通的民众被强迫去开采矿产，而开采矿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随着过度的开采，整个山体已经千疮百孔，一不小心就会崩塌发生矿难，而贵族们为了大量的金钱而不管不顾平民的死活，强迫他们继续干活，不听话的轻则被暴打一顿，而重则直接处死，藤虎正是因为这样才选择将赢来的金钱救济那些贫困的民众。

　　提及这个国家民众的遭遇，藤虎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这个黑暗的世界到底还要把人逼到何种程度才肯停止那无穷的恶意呀！”

　　“很抱歉！跟小哥说起了这么严肃的话题，我们要依旧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正义的，邪恶只是一部分的人性！”

　　一笑见证了世界的残酷，社会结构的畸态、极度不公平的制度，还有毫无底线的人性之恶猛如虎、毒如蛇，每一次见证，他的心灵都会遭遇莫大冲击、他的观念都会遭遇巨大颠覆，不过他还是希望维克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只看着这世上的黑暗，也要看着这个世界的光芒。

　　但是维克还是笑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对维克的嗤笑露出疑惑不解表情的男人缓缓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正义，即使这个时代在维护秩序的海军，也在不久前通过了七武海制度，七武海意味着以前恶贯满盈的海贼也是顺理成章成为了合法劫掠的海贼，这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讽刺！”

　　藤虎一笑默默无言，他在内心也觉得海军的正义并不纯粹，在维克认来，藤虎心目中的正义是属于一种赌博式的正义，什么叫赌徒正义，就是在看到一件事的时候，先不会确定它是否正确，而是会根据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判断，赌在一边，希望它是正确的，看到结果后，再去判断它是不是对的，他有没有赌对地方。

　　之所以后面他会加入到海军，也是想印证海军的正义是不是真正的正义，所以维克必须要打断他这个念想。

　　“牺牲部分人，允许部分邪恶存在，从而更好的对付另外一部分邪恶，根本谈不上正义！

　　况且不讨论七武海，正如你看到的，这片大海充满了混乱，大海贼的时代已经来临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制度问题，只能解决了制度才能从根本上终结了这个时代的混乱。

　　问题的根源就是天龙人，说白了，世界政府和海军都是为天龙人服务的工具，而这个工具只是为了更好地为天龙人提供服务，服务的前提就是建立在民众的痛苦之中，高额沉重的“天上金”，繁重的徭役，他们是将整个世界的人都当成奴隶啊！

　　高额的天上金影响的是百姓的生活，使得生产，税收，生存之间的良性循环会被破坏。当土地的产出不足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民众会抛荒，成为流民，或者贱卖土地，成为依附于有权有势人的依附小民，有的甚至铤而走险，啸聚山林，出海成盗，为反抗政府的力量，这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一切。”

　　藤虎一笑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并不缺看待事情的眼光，他们也能看到这一切，只是时代的思维局限了他们，他们总把希望寄托在统治者身上，自以为是把一切都归咎于那些造成混乱的人身上，而不愿去深究这背后的一切，这就是为这个时代倾尽全力的人的悲哀之处。

　　维克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表情也渐渐凝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前来，就是想请先生来帮助我。”

　　“哦？小哥何出此言？”沉默已久的藤虎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虽然他也猜到了一些，但是眼前的这位少年是怎么知道关于他的消息的呢？

　　“即使你帮助再多的穷人，但是你也只是能够帮助他们一时，而帮助不了他们的一世，他们始终生活在这个强权的国家，在这个被奴役的世界下生活，真正要做的是将他们从这种被奴役的日子中解放出来！这才是真正地帮助他们！”

　　“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制度的不公，才导致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并不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他们需要的不是救济而是自由！”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血焰，血焰就是我创立的，我们就是一切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并且为一个理想的社会而不断奋斗的人，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维克一连串的话语让藤虎有些震惊，这些发自肺腑有力的言语从维克口中说出来，给藤虎带来无数的震撼。

　　场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两个人都在默默地喝着酒，从藤虎凝重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维克的话语给他带来的冲击，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内容。

　　“难以置信！小哥竟然是西海势力最大“血焰”这个组织首领！难怪拥有这么强的实力！”藤虎经过一番思考，知道眼前的少年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同时也对维克口中所说的理想社会产生了疑问，“你说的理想社会是什么样的？”

　　维克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开口说道：

　　“我想象出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人都把法律视为自己的创造，他们爱护法律，并毫无怨言地服从法律；

　　人们尊重政府的权威是因为必要，而不是因为它神圣；

　　人们对国家首长的爱戴虽然不够热烈，但出自有理有节的真实感情。

　　由于人人都有权利，而且他们的权利得到保障，所以人们之间将建立起坚定的信赖关系和一种不卑不亢的相互尊重关系。

　　人民知道自己的真正利益之后，自然会理解：要想享受社会的公益，就必须尽自己的义务。这样，公民的自由联合将会取代贵族的个人权威，国家也会避免出现暴政和专横。

　　我认为，在按照这种方式建立的国家，社会不会停滞不前，而社会本身的运动也可能按部就班，循序前进。

　　即使这种民主社会将不如贵族社会那样富丽堂皇，但苦难不会太多。在民主社会，享乐将不会过分，而福利将大为普及；科学将不会特别突出，而无知将大为减少；情感将不会过于执拗，而行为将更加稳健；虽然还会有不良行为，但犯罪行为将大为减少。

　　即使没有狂热的激情和虔诚的信仰，教育和经验有时也会使公民英勇献身和付出巨大的牺牲。由于每个人都是同样弱小，所以每个人也都感到自己的需要与其他同胞相同。由于他们知道只有协助同胞才能得到同胞的支援，所以他们将不难发现自己的个人利益是与社会的公益一致的。

　　就整体说，国家将不会那么光辉和荣耀，而且可能不那么强大，但大多数公民将得到更大的幸福，而且人民将不会闹事；但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希望再好，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过得不错。

　　这便是我理解的理想社会！”

　　维克娓娓道来，而一旁的藤虎深深陷入了对维克描述的社会想象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维克继续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藤虎。

　　“人民生活中发生的各种事件，到处都在促进民主。所有的人，不管他们是自愿帮助民主获胜，还是无意之中为民主效劳；不管他们是自身为民主而奋斗，还是自称是民主的敌人，都为民主尽到了自己的力量。所有的人都汇合在一起，协同行动，归于一途。

　　人们追求民主是一个源远流长的社会运动，岂能被这个时代所阻止，岂非愚蠢！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为之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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