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秀场过道一侧的空间十分狭小，两人还拉着手，一种暧昧的气氛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快速升腾。

        “不是要去道谢吗？”陶婳迅速低下头，扯开话题，“快走吧。”

        “突然不想去了。”

        江遇回答的方式很直白。

        “地上很多电线，我拉着你，慢一点。”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换了姿势，彻底将陶婳的手牵在手心里，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她。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过来，陶婳也没再挣脱。

        她不得不承认，被江遇牵着的感觉相当好。

        “周末了，我送你回家？”江遇转身问她。

        “先回趟寝室吧。”陶婳说，“还有些关于设计大赛的东西放在学校里，我想去拿一下。”

        “好。”

        -

        两人走出时装周现场，上了江遇的车回到东城大学。

        过不多时，车子停在宿舍区大门口，陶婳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谁知江遇却和她一起下了车。

        “不着急，我陪你，你慢慢来。”

        陶婳点了下头，也没拒绝：“那就走吧。”

        两人穿过宿舍区的水果店，正要往草坪边上走，忽然“啪嗒”一声，陶婳的包带断了。

        背包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回想起之前在秀场的时候。

        她没有和工作人员相撞，但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包被拉扯了一下，现场光线很微弱，当时她没发现问题，也就没太当回事。

        没想到这包的质量这么不过关。

        砸落的声响让陶婳一声惊呼，急忙要蹲下去捡。

        包里面是有些手机、化妆品等贵重物品，要是摔坏了，还是挺心疼的。

        “我来。”江遇拦住她，自己先蹲了下去，“你穿裙子，不方便。”

        “啊，谢谢。”

        陶婳一开始也没多想，站在一旁应了声“好”。

        过了几秒钟，她忽然脸色一变，像是才想起来什么。

        她正要去阻拦江遇的动作，但是低头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江遇手里，正拿着那支他送给陶婳的钢笔。

        他将东西一点点收拾好，最后才把那只钢笔放进包里。

        江遇拿着那支笔，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把背包递还给陶婳。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把它带在身边？”

        没有点明的问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直截了当。

        陶婳觉得有点儿窘迫，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安安静静地把包接过来。

        然而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小小的变化被江遇看在眼里，他笑了一声，心情看起来变得特别好。

        “不回答也没事，我们走吧。”他说。

        陶婳抱着自己的包，和江遇并肩而行。

        没走出两步，一片晶莹的雪花忽然落在她的手背上。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越来越多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

        “下雪了？”她抬起自己的手背，给江遇看。

        手上的温度很快将小小的雪花融化，江遇垂眸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小颗透明的水珠。

        不过，很快就有跟多的雪花飘下来，沾在陶婳的发梢上。

        江遇抬手替她理了一下头发，轻轻“嗯”了一声：“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刚开始，这场初雪还是温柔的。

        但等到江遇和陶婳快要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漫天飞舞的雪花细细密密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朦胧。

        “刚才下车的时候，应该拿把伞的。”江遇说。

        “没事。”陶婳应着话，“马上就到了，你等我一下，我上去先给你拿把伞下来。”

        宿舍楼近在眼前，到了正要分开的时候，陶婳突然顿住脚步。

        她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问江遇：“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这样的下雪天，还记得吗？”

        江遇站在风雪里，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

        因为是去参加时装周，她今天没有围围巾，雪越下越大，有几片落进了她的衣领里，冰冰凉凉的，让心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随手帮忙的事情，他应该没有特意往心里记住过吧。

        毕竟暗恋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等不到肯定或否定的回答，陶婳苦笑了一声，说：“没什么。”

        她很快转身要走，不想再多做纠结，让两个人都尴尬。

        但是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我记得。”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柔的，带着阳光一般的暖意，就像两年前的那个雪夜一样，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那个雪天做的决定，是我此生最正确的选择。”

        直到陶婳重新回过头来看着她，江遇也没有松手。

        天色暗了一些，园区的路灯亮了起来，雪花在空中翻滚着，染上淡黄色的灯光，无端多了些浪漫的气息。

        “陶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江遇看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我想请你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

        “现在，回想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发现自己竟然全部记得，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意你。”他拉着陶婳的手握紧了一些，像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紧张，“陶婳，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陶婳瞪圆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我说，我喜欢你。”江遇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他其实以为陶婳听到这句话，会很开心的。

        但没想到，陶婳的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隔着那些忽聚忽散的雪，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紧接着，江遇听到她说。

        “到底是责任还是喜欢，你分得清吗？”她哭着问，“我不要你因为我喜欢你而喜欢我。”

        这也是陶婳第一次开口说喜欢，第一次把自己的感受赤裸裸地暴露在江遇面前。

        听到那句林元洲从前也问过他的，一模一样的话。

        江遇这才意识到，陶婳的心里，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喜欢她。

        女寝附近昏黄的路灯之下，江遇轻轻拉住那个早已红了眼眶的小姑娘。

        “分得清。”江遇的表情非常坚定，“其实你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一开始我作为老师和学长，确实对你有一种责任感，觉得自己只要对你提供帮助就行。”

        “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了，我对你开始有占有欲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心动了，所以当我知道你对我也有一样的感受，甚至比我更早的时候，我太高兴了。”

        陶婳心里咯噔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他向她摊牌，“从你给我送笔记那时候就知道了，没有马上和你表白，是因为我一直想要一个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方式来说这件事。”

        说到这里，江遇也有些自责：“其实，要是我能更早一点明白就好了。”

        如果早一点明白，就不会让她产生这么多的委屈和伤心。

        就能早一点开始对她好，让她做一个每天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雪还在下，江遇从身上拿出一个首饰盒。

        盒子打开，是一条做工精巧的手链，手链上缀着一颗桃花形状的吊坠。

        送礼人的心意昭然若揭。

        “陶婳，我摊牌了，是我暗恋你，是我喜欢你。”江遇又朝着陶婳迈进一步，走到她面前，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属于自己身上的气息将她尽数笼罩，“除了家教和学长的身份之外，以后，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着你。”

        他低下头，将她的面容深深望进眼底：“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介不介意之间我们换种身份相处？”

        他没有马上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攥着那条桃花手链，双手垂在裤腿两旁，依旧低着头，像在安静地等一个回答。

        陶婳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遇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紧张的表情。

        往常他做什么事，都好像游刃有余，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她忽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不想直接回答他的问话。

        直到男人的眼眶也开始忍不住泛红的时候，她终是心软了。

        “你不是早都知道我的想法了吗，还问什么我的介不介意的话。”陶婳一边掉眼泪，一边冲他抬起自己胳膊，笑着说，“手链都拿出来了，还不帮我戴上，要我自己来吗？”

        “我来，我来。”江遇的神情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却又仔仔细细地俯身将手链在小姑娘细细的手腕上扣好。

        紧接着，他又赶忙伸手给她擦眼泪。

        “不要哭了，陶婳。”江遇一边擦，自己的手一边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不然的话，我以后出门得多备好多餐巾纸了。”

        “怎么，难道你以后还要经常惹我哭吗？”小姑娘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

        只是这样一句话，立刻让江遇哑然失笑。

        江遇轻轻拂去她肩头的雪花。

        再之后，他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在她的额头，落下了浅浅的一个吻。

        他的声音和动作都极尽温柔。

        “不会再让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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