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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戏开


因为排戏一事需秘密进行,所以常家班众人就不适合住在大杂院了。于是,高青提出,让他们都搬去城郊的庄子上,进行排演和练习。既已做出决定,常家班众人也不推拒,非常痛快的收拾行礼,阖家搬往农庄。

        高青也住到了庄子上,以便就近观察、说明。她所编写的话本子是依《红楼梦》为蓝本,剔除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单单把贾宝玉、林黛玉两人之间的爱情讲述出来,同时还伴有玄幻的神话色彩。当然,人物的名字作了修改,贾宝玉变成了甄酿,林黛玉改名琥珀。

        才子佳人的戏码虽然老套,但胜在时下“琥珀酿”的出名以及演出方式的特别,所以当她将话本子交给常老班主和那位老秀才时,两人是激动了好久。

        同时,对于男女主角的出演人选,高青也大胆的向老班主提出,女角就找女子来演,这样才显得原汁原味。当然,良家子是不会这么做的,她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去青楼楚馆找那些老鸨,看她们手下是否有还没出名却想出名的清倌人,就说只要有人演了这出戏,保证让其成为下届花魁的当选者。

        高青相信,盛名之饵必有应者,何况“琥珀酿”的名字如今几乎街知巷闻!

        有了三百两银票的底气,再加上打听出“琥珀酿”的名声,常老班主是高青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没去那些名气大的青楼楚馆,而是去了一家与老秀才相熟的但名声不显的青楼。

        带回两个青涩但秀丽的清倌人后,常家班一众人就紧锣密鼓的排练起来。

        高青也是连轴转,一边忙着关注常家班的排练情况及进度,一边忙着场地、布景、服装等方面的杂事。

        而在演出事宜敲定的同时,对于新戏的宣传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老秀才发挥了他的绘画功底,将两个清倌人以及常老班主的小徒弟画得是颜赛嫦娥,貌比潘安。画上写着扣人心弦的故事梗概。什么“一滴绛珠泪,十万琥珀酿”、“前尘旧事化梦中,黄泉相逢归忘川”等等。

        画很美,意境十足,更重要的是。画上的人物都很真实。没有以前那些浓妆墨彩,而是返璞归真,带给大众们一种平易近人之感。

        新戏的名字。精炼的故事梗概,还有宣传标语上所写的“话剧”一词,让整件事就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诱使人们有了无限的想象空间以及想去了解清楚的欲..望。

        这些都还不够,紧接着又出现了“拿钱买票,凭票入场”的看戏要求。而且,第一排的位置喊出了十两银子一票的高价,第二排、第三排以此类推,最后一排则是三文钱一票。

        就像是给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枚“鱼雷”。先只是在整个苏州城荡起了圈圈涟漪,接着却惊动整个江南,掀起了惊涛骇浪,最后更离谱的是还远播京城,上达天听。

        连老爷子派人时刻关注着高青的动向,当他听到这则消息时。脸上充满了惊讶、佩服以及沮丧的表情。连大庆看着老太爷在听了这个消息后,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好多的样子,心下一片涩然。

        要说连靖的本事也不差,他利用自己对商业的敏锐触觉,看准了“海外贸易”这一块蕴藏的巨大商机。便用化名偷偷让人将五百两银子买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装船运往离大周朝最近的新罗,以近十倍的差价赚取其中的暴额利润。

        要知道,大周朝才建立六年多时间,韩文谦一直忙着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大力发展农业和军事,对于海运这一块儿根本还没顾及到,所以连靖的高瞻远瞩是很值得人称道的。

        但也不知该说连靖倒霉还是说他时运不济,他碰到的却是不按牌理出牌,另辟蹊径的高青。她根本不与连靖硬碰硬,也不用五百两银子做什么生意,而是用其为“琥珀酿”宣传造势,扬名立万。

        她先是轻描淡写的用“悬赏下联”一事引得文人、学子的瞩目,从而让“琥珀酿”在读书人这个圈子里传扬;接着通过悠悠众口让“琥珀酿”深入各个阶层,闹得人尽皆知;最后更是启用穷途末路的常家班排练以《琥珀酿》为名的新式表演——话剧,再加上她层出不穷,标新立异的宣传手段,连靖相信,等到高青将“琥珀酿”推上市,一定会全国轰动,达到奇货可居的程度。

        这边,连靖已经对打赌的输赢有了最终预测。那边,在离三个月期限还剩下半个月时,常家班的演出正式拉开了序幕。

        场地是在城区的一块空地上搭建而成,像个小剧院似的,能容纳五百多人。为了安全起见,高青在周围放置了六、七口装满水的大缸,还让苟金福的一班手下维持秩序,官府那边也打点了一番,那些捕快、衙差的身影时不时在周围出现。

        常老班主的心情充满了忐忑、纠结和不安,但当他看到权贵富户车马的到来,文人学子的联袂而至,贩夫走卒的结伴同行,心一下子落到实处,再没丝毫担忧与害怕。

        高青躲在表演之地对面的小巷里,当她看到有许多高门女眷时,在周杏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周杏应声而下,几步就到了正在检票的苟金福身边,像高青似的对他附耳一番,就见苟金福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里间响起一阵骚动,但马上又归于沉寂。外面没进去的人都很好奇,半晌后才打听到,原来在戏台的右角上,苟金福带人隔出一块专供那些高门女眷看戏的地方,借以跟平民百姓区分开来。此举甚得那些女眷的心思,纷纷给了不菲的打赏。等到买了票的人全部进场,好戏正式开锣。

        布景的新颖,服装的别致,表演的奇异,还有可口的茶水与糕点,让第一次观看话剧《琥珀酿》的人全都觉得不虚此行,满意之至!

        到了*时,女眷们纷纷为香消玉殒的绛珠仙子以帕抹泪。男人们则对为情成痴的神瑛侍者唏嘘不已。但转眼间,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紧,原来就在台上“琥珀”身殒的地方慢慢出现一个酒坛,坛身上书写着“琥珀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伴随着酒坛的出现,后台响起了“一滴绛珠泪。十万琥珀酿”的吟唱。

        五百多人都目不转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出现在台中央的酒坛,一动不动。常老班主缓缓走到前台,望着下面鸦雀无声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清咳一声说道:“今日是常家班开新戏的日子,小老儿的东家说了,为答谢各位前来捧场,特以‘琥珀酿’相赠。当然,按票价的不同,喝酒的杯子也有大有小,这才算得上公平不是吗?同时,若有意购买者。还请各位等两个月后的‘青山酒楼’开张才行。”

        陶海峰与罗颂贤坐在一块儿,面上露出钦佩之色,嘴里也连连说着“高,实在是高!”的称赞之语。当初,他在听到新戏的名字时,就已经完全明白了罗颂贤所做之事的来龙去脉。但他根本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戏码,也没想到自己神往已久的“琥珀酿”如今还能尝上一口。

        罗颂贤只是微笑不语,眼角不经意扫过左角角落里脸色发白的连大庆,身体一挺,散发出一股踌躇满志的气势。

        不说陶海峰。对其他人来说,到最后还能喝上一杯“琥珀酿”,真正是意外之喜。那些花了十两银子得到第一排位置的人也是喜上眉梢,颇有种物超所值的感觉。现在得知“琥珀酿”在两个月后就要对外销售,心情更是舒爽极了!

        高青一直在小巷里待到戏散场,才像卸了副重担似的往车上一躺,闭目养神去了。

        苟金福、罗颂贤、常家班众人也是曲终人散,打扫归整后才离开了小剧院。送走了其他人,苟金福、罗颂贤、常老班主相携着往高青在城里的居所走去。

        怀里揣着卖票所得,常老班主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着的。苟金福、罗颂贤也是一脸的轻松写意,整个身心都愉悦极了。

        当他们跨过门槛,走进院子,脚步情不自禁的变轻变慢,脸上张扬的笑意也收敛不少。

        高青在歇了一阵后,早已缓过劲儿来,她想,这就是年青所带来的福利呀!听了石榴的通报,她踱步而出,一眼就看到了三人意气风发的身影和笑脸。

        常老班主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分外亮瞎眼!今天一场演出,不仅是连本带利的将花费出去的钱赚了回来,更重要的是,常家班已经不愁生存的问题,接下来的邀约一直排到了年末。

        他清楚,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稚龄公子带来的,所以他的感激与谢意全都化作一跪和三个响头。

        罗颂贤的心里是复杂的,前段时间的连番受挫变成了今日的扬眉吐气,他是既感叹又黯然。自己一直在追赶着她,原以为拉小了距离,却没想到只是自欺欺人,他与她之间是永远无法齐头并进的,她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仰望的存在。

        苟金福的心里要单纯得多,他现在有娇妻爱子,生活称心如意,对高青的那点绮思早就烟消云散,现在有的就是浓浓的佩服和敬畏。

        高青快步扶起跪地磕头的常老班主,故作不高兴地说道:“您老这是干什么?要折我的寿呀?我只不过是出了些点子,能取得好成绩可离不开您们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所以您快别这样了。”

        待要再磕,却拗不过高青的坚持,常老班主情难自抑的站起来,呐呐言道:“东家,您若瞧得起小老儿,常家班今后就任凭东家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高青绷着的脸破功了,“噗嗤”一笑,前仰后合:“您说话也太夸张了,现在太平盛世,我有什么地方还值得您‘赴汤蹈火’的帮忙呀?嗯,您若真有心,就将《琥珀酿》这出戏演下去,并在它的基础上推陈出新,让‘话剧’这种新的表演形式在大周朝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吧!”

        常老班主看着一点也不居功的高青,心下叹服,什么是高风亮节,他总算见识到了。如果高青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恐怕要大笑三声说一句:“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没有要多余的银钱,高青只收回了资助的三百两,就打发常老班主回去了。转手,她就将装了三百两银锭的钱袋抛给苟金福,让他拿去请客,以及分给今日帮着维持秩序的手下们。

        苟金福一走,就只剩下罗颂贤。高青与他相对而坐,石榴沏好一壶茶,在袅袅的茶香中,高青悠扬悦耳的声音响起:“新戏取得了巨大成功,常家班也就没有再住在庄子上的必要了,你和金福哥督促他们尽快搬离。苏忠哥一直在庄子上帮我看着那些葡萄酒,虽然有他坐阵,不用担心别人的窥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希望‘青山酒楼’能够快些开张。”

        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才又再次开口:“离与连老爷子打赌的时间还剩十几天,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我也不怵他。要知道树挪死,人挪活,我如果真的输了,在卷铺盖滚蛋前,定要好好的去跟陶家家主谈谈,帮他们一把,让连家偷鸡不着倒蚀把米!嘿嘿!”

        看着高青脸上慢慢流露出狡黠的笑容,罗颂贤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连老爷子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与他打赌的青儿是个从不吃亏还睚眦必报的主吧!

        罗颂贤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着高青在那里絮絮叨叨:“嗯…三个月期限一到,就让小天哥不用和万里哥‘作对’了,让万里哥将两家半闲庄之间的墙拆掉,合为一家,小天哥则去‘青山酒楼’做掌柜,卖咱们的‘琥珀酿’。你要辛苦些,那个酿造葡萄酒的方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每年酿造时,你就得前去完成最关键的步骤。还有件事儿,我已把你、苏忠哥、金福哥的雇佣合同修改了,让你们以股东的身份参与到生意中来,我占四成,你们三人各自占两成,你觉得可行吗,颂贤哥?”

        ps:昨日有事外出,所以今日会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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