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傲雪凌霜

大雪纷飞，雪虐风饕。

天上降临的皑皑白雪似太古异兽般吞噬着岩城。

岩城是方圆五十里内为数不多的城池，之所以叫做岩城，是因为城墙都是巨大的岩石建成的。

城也不大，人也不多也就十万多人，但，每当城内有什么大事发生，整个城的人都会知晓。

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人在走动，他们都紧紧搂着双肩，好像这样能给自己增加几分温暖，凄凉的风声，犹如死神的狞叫不断的回响在他们的耳朵里，令他们不停的打寒颤。

有俩位青年并走而行，一位身穿黄衣，有着古铜色的脸庞，双瞳炯炯有神，可能是他穿的比较多，显得他身体与脸庞胖度完全不一样。

另一位比起他倒是略逊七筹了，他衣着白衣，脏乎乎的，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清洗了，面容枯黄，脑门上隐隐约约的环绕几分暗黑，眼瞳带有几分空洞无神，他似乎还在隐隐发抖。

黄衣青年抬头挺胸的向前迈步行走，看着街道这番景色，他伸出左手，漫漫雪花飘到他格外粗糙的手里，手掌所散发出的温热将冰冷的雪花给融化成清澈的水滴。

青年呼一口热气，不由得的感叹一句话“今日雪花飘飘，凄凉寒风，正是睡觉的好日子”

一缕寒风掠过他的脸颊，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旋即叹息道“可是，还得干活，不干活，家里的母老虎又要骂街了”一想到家里的母老虎，在这冰天雪地里又增加几分寒冷。

白衣青年听见旁边黄衣青年所的话，有力无气的轻笑俩声“哈哈”，非常的诡异瘆人，发出的声音带有几分嘶哑，道“牛大哥，你都有一个娃子了，还怕你家母老虎呀”

“老连，等你什么时候家有母老虎，那样你才能明白哥这种心情呀”黄衣青年名为牛黄，他饶有深意的拍拍白衣青年的肩膀。

连光嘴角抹出淡淡笑意，他的笑给别人一种特别难受的感觉，眼里转悠着几缕邪光，道“呵呵，我有的清月楼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去娶母老虎，活受罪？”

牛黄白了一眼身旁之人“那你有银两吗？”

“嘿嘿，就知道你这样说”连光怪异一笑，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一看里面就装满了东西，接着捏住袋口，往牛黄面前摇晃几下“你看这是什么？”

牛黄凭着自己十年连续梦见自己在银子海里游泳的经验，一眼便看出那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顿时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噎了口唾沫，喉咙滚了滚，道“你这一袋银子从哪里来的？”他刚想上去伸手拿那袋子摸摸，过过手瘾，可还没摸到，连光便快速收回，只摸了一手空气。

连光右掌抛起钱袋，再接住，边抛边说，道“呵呵，秘密”

“呵”牛黄不屑一笑，但心里在暗自嘀咕“也没见这连光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平常也就是去清月楼玩玩，难不成走了狗屎运？”想后无果，只能微叹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连光毕竟是自己朋友。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俩身边迅速擦肩而过，带起一阵阵冷风吹过，雪花瞬息弥漫成雪雾扑向牛黄与连光俩人身上。

他俩人见状连忙躲开。

连光脾气有些暴躁，直接对刚刚跑过去的那个黑影，大吼道“小乞丐，别让我碰见你，碰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一脸愤怒的拍打粘在身上的雪。

忽然，脸色大变，左看看右看看，再摸索自己身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牛黄拍打完身上的雪，询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再找我的钱袋”连光着急道

牛黄道“是不是被那个乞丐给抢走了？”

连光这时才反应过来，咬牙道“应该是那个小乞丐，md，别让我抓住你！”他一个疾步沿着地上的脚印追了过去，牛黄紧随其后。

转眼间，那名小乞丐已经跑过了五条街已经甩掉连光与黄牛二人。

小乞丐转身回头看看，看见身后空无一人，入目的只有屋子，摆放的木摊车与那漫天飞雪，他深吐一口气，稚嫩道“甩掉那俩人了”转身进入一条小巷里面。

小巷里面也铺满了白雪，雪上有十几道脚印，看这脚印的模样像是老鼠。

小乞丐没有嫌弃的一屁股坐在墙边，掀起一阵雪花，他拿出抢夺的袋子，满脸期待，双眼发光的打开。

袋子里面装满着散发少许银色光芒的银子。

小乞丐兴奋的说道“乞讨的钱，还不如这个来的快呀”

顷刻又苦闷说“可，张爷爷教我的东西，我都给违背了”他双手抱腿，面对这钱，又面对张爷爷教自己的东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钱是花？还是还回去？

寒风吹起遮挡他眼睛的头发，露出他的双眼，他的双眼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

小乞丐苦闷的抬起头并摇头，长叹一口气“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明明是一名不到八岁的娃子，却装作一副很老年的样子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让我来帮你想想你该怎么办”

小乞丐转头看过去，心里陡然一惊，起身就向小巷深处里面跑，在雪地踩出道道脚印。

来者正是连光他气喘吁吁扶着自己的双膝，他体质本就弱，又加上刚刚的猛跑，体力已经跟不上了，他抬头看见小乞丐跑了，只能用尽全部力气喊道“牛哥！”

“你叫我爹，我也不会停的”小乞丐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一道如同大山的身体站住他的面前。

小乞丐来不住停下，地面又太滑，身体直接狠狠的撞了上去，头部刚好撞在那人的肚脐往下五寸处，暗道“啊”只感觉自己的脑瓜变的有些昏沉，他甩甩发昏的脑袋，努力让昏沉感觉消失。

小乞丐抬头望去，只见一张古铜色的脸庞此刻已经严重扭曲，不禁担忧道“叔叔，你怎么了？”他摸着还在隐隐发疼的脑瓜。

此人是牛黄，他来之前便与连光商量着，他绕路过来，刚一出来，便被乞丐撞在自己的那个地方。

牛黄强忍着下处传来的剧痛，头上爆出几道青藤，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疼的，他单手抓住小乞丐衣领，如同抓小鸡般直接将他拽起。

小乞丐身体浮空，见面前个人拽起自己，手脚并用的打了过去，可一点效果都没有，仿佛是在给那人刮痧，挠痒痒，手中的钱袋掉落在地，他愤恨的瞪着面前的人，道“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坏人？你抢走我们的钱袋，你告诉我，我是坏人？”牛黄挑眉道

不远处的连光虚弱的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袋子，数了数数量，看看少了没，发现没有少，就装回怀里，抬头气愤愤的看着小乞丐，道“牛哥，给他讲什么废话”都怨这个小乞丐，害他跑了这么多路，现在气都上不来。

牛黄哎呦一声，眉头皱起，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断他一条腿，不，断他俩条腿”连光凶狠的说道，常年浸泡在烟花之地，思想已经不知不觉的变的有些邪恶。

小乞丐一听，双眸中掠过一丝狠毒，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雪白的牙齿咬在牛黄的手上。

牛黄疼痛一叫，手松了开来，小乞丐顺势落下，急速转身的向后边跑去，随便给那俩人做了一个鬼脸，不到几息就跑出小巷里面。

连光还没反应过来，小乞丐就已经跑了，眼皮子暴跳，道“md，这小兔崽子”他转头看着牛黄，道“牛哥，咱还追不追了”

牛黄直接爆粗口“追个屁，老子跟你出来就没遇见过好事，先是撞我的弟弟，然后再咬我，哎呦~”

“要不，我给你十两银子当补偿吧”连光不好意思的说道

牛黄一听这话"“就等你这句话”"身上的疼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伸手到连光面前，嘿嘿笑了两声。

“滚”连光打开牛黄的手，左手搭在牛黄肩上，道“走，我带你去清月楼快活去”嘴角噙了丝笑。

牛黄顿时来了精神，旋即连忙说道“可千万别跟你嫂子说”如果被他家母老虎知道自己去了清月楼，啧~简直难以想象，把皮扒了那都是轻的。

连光那张不正常的白脸透露着嫌弃的神色“知道了,瞧你那点出息”

回头再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已经撒腿跑了十几条小巷，一直在绕路走，为的就是彻底甩开那俩人，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每次遇到十字口，四个道都会走上几步，虽然愚笨，也是为了不让那俩人追上自己。

小乞丐跑的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感觉自己的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头看看后面无人，筋疲力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道“辛亏我跑的快，不然真被那人打断双腿”用脏乎乎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流下的热汗。

他慢慢移动的靠在墙边，抬头望向天空被蒙雾挡住的太阳，猛的想起一件事，站起来，道“该死，我忘了今日是张爷爷的头七”

乞丐他用尽剩下全部的力气，急忙站起并跑到一条十字路，环顾四路，认准了一条路，飞速向前冲去。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跑出岩城，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跑到了一处荒原。

荒原上白雪茫茫，一望无际，荒原的某处有块竖立的木牌，还有棵小树苗。

小乞丐脚上的草鞋已经被磨坏，双脚已经变的肿红，双手也被冻的没有知觉，他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正在剧烈颤抖，眼光直视那块木牌，透露着难以说出口的眼神，不甘？倔强？回忆？还是不信？他咬着牙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块木牌前面，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厚厚的雪层里，每走一步就跌倒在雪堆里。

却不知是什么毅力将他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给撑起，小乞丐双眸已经蔓延出血丝，既然腿已经无力，那便爬！

就这样，不一会的时间，小乞丐便爬到了木牌面前，木牌上刻着四个字‘张言之墓’横七八歪的，后面的雪已经被他爬出一条小道。

小乞丐努力撑起身体，双膝跪地，头颅重重的砸在雪层里，再抬起，看着那四个字，眼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犹如河流冲破堤坝川流不息的流出。

他悲痛欲绝，哽咽，沮丧，忧伤，嘶哑的说道“张爷爷，我来看你来了”一忽儿眼睛已经变的红肿，他擦除已经流出的眼泪，可擦不掉，也流不尽，虽然张爷爷已经死了七天，但他对张爷爷的感情还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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