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伦塔会议上的倒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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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丘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殿下,殿下?”
眼前的光景像是被打了高斯模糊的图片,朦朦胧胧......好像有很多人在望着我,我讨厌那种眼神。
“西泽.阿拉索,请过审一遍协约条例,无误的话签下你的名字,会议进行下一项。”
江丘蓦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一张协议条款,近得几乎贴在他脸上。
1、阿拉索帝国承认冬泉郡独立。
2、银鸢帝国向阿拉索帝国提供主权保护,拥有其统治范围内的军队指挥权、驻军权、军事通行权。
3、阿拉索帝国需为银鸢帝国驻军承担军费开支。
江丘抬头慌忙四顾,熟悉的图书馆座椅不见了,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也没了踪影,他刚才还在阅读的那本《西方文明史》也不知去了哪,映入眼中是——肃穆庄严的会议厅堂,铺着蓝纹绸缎的会议长桌,他坐在长桌最下端,一个个打扮得跟文艺复兴时代模样的外国贵族,正襟危坐在长桌两侧,分成两排,目光奇怪的凝视他。
江丘咽了一口吐沫,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最大的场合,也不过是期末考,可眼下,搞得像是联合国开会似的场景是闹哪样?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是为了迎接历史、政治结业考试,熬夜在图书馆里看《西方近代史》吗?
“殿下,签字吧。”
签什么字?
江丘别过头看去,一位穿着宫廷管家装的老者坐在他身旁,神情低落。
一连串驳杂的记忆像雪花飘舞似的在脑海里纷飞:
西泽.阿拉索,阿拉索帝国的四王子,现如今阿拉索帝国唯一的正统合法王子,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世界大战过后,阿拉索帝国分崩离析,他的父王被刺杀,哥哥姐姐们有的自立为王,有的跑回娘家,只剩下了他这么个逃不及的孤家寡人......哦,还有刚才那个叫醒他的老管家,艾文.科尔,照顾了他二十年的心腹。
眼前种种真实到可怕的细节告诉江丘,他穿越了,而且记忆告诉他,他的现状极其苦逼,从会议厅堂里坐着的人们,纷纷目光怜悯的看着他就可见一斑。
好吧,穿越这种以他的科学素养就算想破头也搞不清楚的神奇事情,当下还是不要纠结了,毕竟还有一大伙外国佬盯着他呢。
再看一眼协约条款......这是什么狗屁内容!简直就是丧权辱国!
第一条承认冬泉郡于阿拉索核心领土内独立,两国并存,这简直荒唐,完全是肢解了阿拉索帝国,将其残忍的一分为二!
最要命的是第二条,所谓保障阿拉索帝国的主权安全,真要给了军队指挥权、驻军权和军通权,阿拉索帝国不就成了银鸢帝国控制下的卫星傀儡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尤其还是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他以后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我有异议。”
江丘回想记忆,斟酌道:“阿拉索帝国在第二战场不畏牺牲,艰苦杀敌,我们的人民和军队活跃在最前线,奋勇抵御背誓者,为整个战局做出了巨大贡献。”
“综上,我反对协约内容,阿拉索帝国应受到正面待遇!我们绝不会签订这种荒唐条约!”
长桌上端,主持会议的教宗惊讶的看了西泽.阿拉索一眼,转头看老摩根:“银鸢帝国,发表你们的意见。”
“你反对?”老摩根嗤笑了声,不急不慢道:“冬泉郡的人民已经受够了阿拉索家族的糟糕统治,他们渴望新的秩序,渴望更英明的皇帝来领导他们,如果你想反对,就去说服他们,不要在这里废话。”
放你的屁!
江丘心里破口大骂,这老东西就是想肢解阿拉索帝国,削弱其国力,然后扶持傀儡政权上位,逐步蚕食阿拉索帝国剩下的国土!
如果他真敢傻乎乎的跑到冬泉郡,迎接他的绝对会是一场接一场的刺杀!
江丘直接撕开无谓的遮羞布,矛头直指老摩根。
“摩根大帝,我问你,你又是凭什么敢断定,我们的人民厌倦了阿拉索家族的统治?还是说这一切的背后,是银鸢帝国的卑劣阴谋?我想,现在的冬泉郡,你们已经安排上了听话的傀儡政权了吧!”
“我同意银鸢帝国,另外,金雀帝国要求添加附属条件,同样获取阿拉索帝国的军事通行权。”金雀国国王淡淡说道。
迦罗林王国也发表态度:“我们也一样。”
江丘愤怒地拍案而起,会议桌上却根本没有人看他,谈判桌上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谁都要抢着来分一块肉。
“我们绝不会签字!”
正当会议又要展开一场没有休止的口水战时,北境联盟的女王站了出来。
“我反对。”
年迈的北境女王深深地看了江丘一眼,道:“战争初期,背誓者突然挑起战争,是阿拉索帝国及时调动军队,填补上西部战线,我们才得以有筹备战争的空隙。”
“如果没有他们,战局在一开始就会恶劣到无法想象。”
年迈的北境女王讲完,她的身侧,一位美丽的银发蓝瞳女士,朝江丘微微点头,她就是西泽那个逃亡娘家的姐姐,曾经阿拉索帝国的大王女,叶卡捷琳娜。是他的父王与北境女王的女儿,政治联姻产物。
简单说,叶卡捷琳娜是女王的外孙女,也是西泽.阿拉索同父异母的姐姐。
在场的年轻人们,还有老摩根的儿子小摩根,金雀帝国的小查理,迦罗林帝国的小卡尔,他们都是帝国未来的接班人,被父辈们带来见世面。
不过江丘也懒得记住他们,没意外的话,这些下一代年轻人们,距离接班还远着呢,除了已经年迈的北境女王。
北境女王接过话茬,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新一轮的激烈口水战,爆发在北境女王和以银鸢为代表的赞同派们之间,双方拿着早已内定好的利益,你来我往的互堵,展开政治博弈。
北境女王虽处风暴中心,但年迈的身子,仍坚挺如怒海狂涛中的礁石,巍峨不动,淡然面对着赞同派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而江丘,一边无视着那些下一代接班人们的审视,一边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面对那些老油子国王们,以他的人生阅历和演技,真的非常力不从心,刚才几句话已经是他超水平发挥,再强撑下去,恐怕就要原形毕露,露怯了。
“殿下,喝口水吧,”老管家艾文轻轻拽了下江丘的衣角,端来杯子。
江丘别过头看去,老头艾文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一把年纪的人了,竟快要哭了出来。
“殿下,您终于长大了。”说罢,艾文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老泪纵横。
争吵上天的会议厅堂内,没有人会去管一个哭泣的老人,江丘轻拍他的背:“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口水战终于渐渐平息,商议结果是:取消军队指挥权、驻军权和军通权,附属条件一概不予通过,但阿拉索帝国承认冬泉郡独立条例不变。
散会后,老摩根脸色阴沉,他盯着起身离会的江丘,冷哼了一声。
江丘装作看不见,无视老摩根,率人先一步离开了会场,他驻足在多伦塔下,感慨良多。
“这场会议让我真正明白了一件事,拳头即权力,国家实力才是会议上的话语权......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江丘才深刻体会到,当年的种花家是有多么不容易,而非历史书上几行字的只言片语那么单薄。
“是,殿下。”
经过四天的水宿山行,江丘与侍从们赶回到西陲郡,显露在眼前的是一片荒芜土地,一座不甚大的小镇,就坐落在茫茫的荒地上。
除去独立的冬泉郡,自立为王的安苏郡,西陲郡是阿拉索帝国仅剩的国土,好在西陲郡地处偏远,没受到战火波及,除了贫穷落后、缺乏自然资源和人口非常稀少外......也剩不下多少缺点了。
愈临近西陲镇,江丘心情就愈是沉重。
小镇城口,有一位眺望远方的孩子,远远发现了他们,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急忙忙朝他们跑来,跑到江丘马下,眼睛希冀的看着他。
“殿下,您看到我爸爸了吗,他叫比尔,人们都叫他老比尔,是一名士兵,家里的田地已经快要荒了,他再不回来,我们就要饿死了。”
***
“父亲,您完全可以强硬的拒绝北境女王,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老女人?”小摩根问道。
“儿子,你真以为那个铁血老女人是为了阿拉索帝国吗?哼哼,她可没那么善良。”
“不是吗?”
“两个大国之间需要一块战略缓冲区,避免领土直接接壤,如果我们获取西陲镇的驻军权和军通权,只要向西北方进军,穿过雪原,就能轻松威胁到北境联盟的腹地。”
老摩根看了小摩根一眼,“记住,政治要透过表面看实质,别被一层面子上的皮遮蔽双眼。”
“那个老女人没多少日子活了,她慌得要死,心急为下一代接班人寻找外交盟友,呵呵,可今天的谈判桌上,儿子你也看到了,谁愿意帮她呢,谁又能帮得了她,桌子上全是我们的人!”话落,老摩根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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