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金缕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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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松一开始并不想要去做盐商,他一开始只想当少爷。
苗松不是已故苗老爷的嫡出子,他只是个小妾的孩子。
当小妾的孩子并不像苗家以外的人想象的那样糟糕,至少苗松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有时候会有些羡慕罢了。
他天天跟在正室的孩子身后,听着苗家上上下下的人喊他作“小松”,喊跟前那位叫“少爷”,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孩子都想当“少爷”,只不过跟前那位才能真正当上而不是凭借想象。
只是正室所出的孩子得了伤寒身子又弱,没几天就死了。
苗松那时不敢高兴。即使苗家上下都来溜须他,他也依旧谨言慎行。走在苗家以外的地方,苗松随时都能听见不同的声音:
“哎呀,他把正室的孩子咒死了。”
“现在他是苗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瞧他那小个!”
苗松从小时起就很善良,脸蛋也长得不差。如果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来看,一个庶出且身量矮小,脸蛋漂亮又老实的孩子应该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个类型。
可苗松还是承受了非议和恶语一直到他步入青年。
苗松发现自己的脸长歪了。
他特意换了好几个枕头,还是没有用,他漂亮的脸蛋歪歪斜斜地向两旁撑开。
而且苗松不长个了。
他继承了苗家雄厚的资产,可外貌上却变成了一个小丑。他决心把苗家的基业排到整个人生的最前列,从此不再要小松这个名字。他要比那个死去的嫡子还要爱护苗家,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当然,称呼也得改。就叫“苗少爷”。这名字好。从各个方面来说。
苗松成为盐商是在认识左步鸣的一年前,揭西以东有其他盐商借地方的名义跑到这边来贩盐。平头百姓只知道疯抢,勤奋而贪婪的苗松却察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他积极主动与来到本地的盐商联络碰头,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后才得知,湘粤和赣南一带的盐枭迫切地需要盟友,用以扩大他们在整个南部地区的影响力和融销渠道。因而他们派了许多人来,不但是为了赚那几个小钱,更重要的是联系像苗家这样的财力雄厚的家族。
可是取得揭西来人的信任实在是过分地困难。他们先是质疑苗家为什么只剩苗松一个独苗苗,后来又因为他可疑的举止,双方产生了一些龃龉。好在苗松最后亮出了钱,与揭西那边的合作才算是达成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苗松发现他的毛病又犯了。
从苗松还是那个漂亮善良的庶子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忍受不了将东西分享的过程。从小到大每一次舒心的时刻都是将某物据为己有的时刻。从前他跟在嫡子的背后,听见苗家各处传来“少爷”声时,他就用孩童优秀的想象力将这些声音想到自己身上来。等到了成人以后,他不但毫不客气地抢过了“少爷”的名称,也将整个苗家揽入怀中。苗松为此还高兴了很久。如今他连本地的盐业也接手了。
那天晚上谈拢了以后,他高兴地回到卧房想要休息。却发现家仆将他的旧枕头拿走了。床上除了一条褥子什么也没有。那家仆许是粗心,忘记把新的枕头换回来了。
不过没有关系。苗松就着平坦的床铺甜蜜地闭起眼睛。这样睡也可以。
第二天他命人重新拿了个枕头,赶走了粗心的家仆,并命令伺候他睡觉的几名下人以后不许再来换他的枕头。反正他的脸再也变不回来了。
和揭西来的盐商合作的一年实在是美满地不行。苗松都胖了。他想研究研究往琼州府拓展一下卖盐的行当,看看可不可行。家里又雇了很多家仆,都是苗松精心挑选到家里来的。他一定要确定这些家仆不会把他的私盐事业说出去。除此之外,他还想买几个歌妓回府。听听曲也是好的。
但倒霉的是,左步鸣来了。
碰到左步鸣以后,苗松一夜未眠。他觉得自己据为己有的东西正在被一只沾满泥巴的手往外扯。泥巴流淌到了苗家的屋盖上,滑溜的苗松根本就抓不住。
他勉强能在梦里抓住了自己的所有物。但醒来之后心里又没了底。屋楞上干干净净,估计是家仆搭着梯子上去清理干净的。苗松惘然地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最后叫来了伺候他起居的下人,让他把榻上的枕头拿走,换一个新的来。
在出发去找左步鸣之前,苗松还不忘自己的享受,吩咐下人给他到附近歌楼上去找些有样貌有身段的歌妓。回来了他好物色心仪的歌妓买到家里来。
可是在左步鸣那鄙陋的小屋子边碰了一鼻子灰,苗松彻底忘了自己要买歌妓的事情。他丧气地在村口打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他已经做好了见到左步鸣以后接受他的道歉和求饶。却没想到这个脏小子把自己耍弄的团团乱转。苗松决定先不回家,在外面转一转。跟随他的家仆被他遣到别处去玩了。他想自己待一会儿。
村口虽然有点脏,可绿树成荫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苗松看见远处两只长尾缝叶莺从空中落到地上,抬着脑袋四顾。他想偷偷挪步到这两只小鸟旁边坐下,和它们待在一块。这样比和勾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家仆待在一块要舒服多了。
但长尾缝叶莺一见到苗松接近,就没命地逃走了。苗松怅然地坐在土丘旁边。看着它们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了是自己找到这些没有出息的家仆待在自己身边。有些哭笑不得。
苗松还记得在村口坐到最后,自己是一步一趟泥回到家中去的。那些家仆们出乎他的意料,各个玩的不亦乐乎。见到落魄的他回来以后,才收住笑容老实的问好打招呼。
苗松突然想起自己在出行前吩咐过家里的下人出去找歌妓的事。
他不想处罚面前这些只顾享乐的家仆,绕过他们进了屋子。
那是苗松第一次和鄱木见面。
没错,鄱木比胡丁更早见到苗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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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不要去阻止一下呢?”左步鸣听得不耐烦了,就用一只脚撑着地掏牙。他期待鄱木开口说个一两句话,可这丫头也是奇怪,一言不发,连句辩解都没有。木鱼似的挨着敲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鄱木头上金光闪闪的头饰。心里还在思考自己爱的到底是鄱木还是头饰。
胡丁的骂声越来越小。左步鸣心想也是。他听着都累,骂的那位估计更累。他踟蹰地走在灌木边,突然使劲踢了一脚。
胡丁的话一下子止住了。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灌木的方向,发现了正在打呼哨的左步鸣。胡丁笑逐颜开,急忙凑到左步鸣身边问:“哎?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见苗少爷吗?”
“苗少爷把我赶出来了,”左步鸣笑着叹到,“嫌我烦。”
“怎么会,”胡丁热切地和左步鸣攀谈,“你看,揭西来人时苗少爷都不让我接近,却叫你进去!”
“不是说了少爷不愿连累夫人嘛!”胡丁和他牵扯,左步鸣也就顺着她磨叽。他的余光瞟见鄱木——
她仍旧低着头。头顶金饰的穗子晃来晃去。
“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胡丁特意将这句话的声调提高一点,好让自己的声音更好听些。
左步鸣看她自己美了半天,突然起坏心了。他轻轻挣开胡丁的手,在她不解的注视下努嘴说:“夫人,你这丫头可漂亮啊。”
金饰穗子晃了两下。
左步鸣感觉到胳膊上一阵热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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