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你死哪里去了！

卿红楼，门前

        一个浑身肥硕的中年女人插着腰，盛气凌人的看着站在她前面的男子，“你是谁老娘管不着，没钱就别来这楼子玩，马上给老娘滚，别站在这里碍眼！”

        “滚开，让我进去！”下方的男子，蓬头垢面，一张脸上隐隐绰绰可以看到胡须遍布，他手中拿着酒壶，似是没有听到那老鸨的话，作势要往楼中冲去。

        而在这时，站在老鸨身旁的几个壮硕的小厮上前将那男子拉住，随即往前一推，那男子应声倒地。

        “没钱还喝花酒，给我打！”老鸨拿着帕子掩着嘴，铺满胭脂的脸上尽是鄙夷，看着那地上的男子，“别打死了，记得扔远点。”说着，她冲着其他围过来的客人笑着说道，“各位客官，不要为了这种无赖而坏了雅兴，进来，进来，咱们姑娘们可都等急了。”

        周遭的人渐渐散去，卿红楼前照旧营着业，几个小厮对着地上的男子一阵拳打脚踢，而地上的男子初时还动弹着，很快就没了声息。那几个小厮见状，互相看了看，一点头，抬起那男子的身体就往街边走。

        看着那几个小厮的动作，云鄢沉着眸，抬脚跟着他们而去。

        原本还在嬉笑的碧水等人见状，连忙喊道：“小姐，你等等我们。”

        “小姐，您走这么快干什么？”碧水走上前，拉着云鄢的胳膊，疑惑说道，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那不是卿红楼的几个小厮吗？他们这是要将那酒鬼抬到哪里去啊……”

        云鄢没有说话，她紧蹙着眉，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碧水心头愈发疑惑了，后面赶过来的姬冷雪也看着云鄢的身影，眉头微蹙，他低声说道：“跟着她吧。”话落，他越过碧水朝着前方走去。

        走到一个巷陌里，那几个小厮直接将那男子往里面一扔，随即看了一眼四周，“走！”随即快步跑开了。

        云鄢走过去，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子，她眉头紧蹙，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尽管她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时间好像是真的过了许久了，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云鄢嘴角轻扬，看着地上的男子，她低声说道：“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我见识过你的武功，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你昏迷不醒。”

        这话一出，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子，忽然动了动身体，他慢慢抬起头，头发凌乱的挡在脸前，隔着发间的空隙，他看着身前的女子，依旧可以看到他神色的错愕，随即他摇晃了下头，低声说道：“我应该是看错了……”

        “如此说来，四王爷应该是不想看到我了？”云鄢倏尔一笑，淡然说道。

        四王爷？！多么久违的称呼啊，慕清远脸色一变，再次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眉眼，那神情，分明是她，而且只有她会用这样的语调与自己说话。

        慕清远慢慢爬了起来，他身体晃了晃，可是脸上的醉意早已经是荡然无存，他摇头说道：“你不是掉下了悬崖了吗啊？不，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说着，他警惕的看着云鄢。

        报仇？云鄢摇了摇头，低笑说道：“掉下悬崖，也可以爬上来，而且四王爷觉得你现在这样子，会让我有报仇的兴趣吗？”

        是啊，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应该是不屑于找他报仇的，这样说来，他看到的是她了，慕清远看着眼前的女子，借着这夜间的灯火，她的容颜依旧绚烂如花，可惜他已经狼狈不堪。

        “看到本王输的这般惨，你们现在应该很得意，不，我现在不是王爷了……”慕清远苦笑说道，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夜的月还真是圆啊，可惜如今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曾经拥有的一切荣耀也都灰飞烟灭了，这世上于他而言再也没有圆满，等待他的不过是无尽的逃亡。

        云鄢走上前，顺着慕清远的目光看去，她淡然说道：“得意说不上，因为自始至终我与景南都没有将你当作对手，我们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然而这场称不上角逐的角逐中，我们也失去了很多。”

        “你说话还是如同以往，毫不留情！”慕清远自嘲说道，从她与他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她的孤傲独立，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这般吸引她。

        云鄢收回目光，看着慕清远，“因为我相信，你应该也不想听到我同情的话语。”

        是啊，他不想听，可是……慕清远偏头看着云鄢，可是从她的眼中他看不到半分对他的情绪，这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抽，他倒是希望从她脸上看到恨意。

        “你确定不要报仇吗？”慕清远似是非要在这个问题上问个究竟。

        听着这话，云鄢嘴角轻扬，她淡然说道：“若是从前的云鄢，必然是有仇必报，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渐渐明白，仇恨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这一生一直为仇恨而活，已经够了！在我仅限的生命之中，我想，为自己活一次。而且，我落崖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是真的想救我——其实现在看来，我们也不算有太大的恩怨，就这样让一切不快都烟消云散吧。我想景南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为何没有派兵追杀你！”

        看着那光洁的侧脸，慕清远苦涩一笑，想不到到最后还能得到她的一句肯定，可是这一句肯定，却无法让他高兴。景南……听着她这般亲昵的称呼着那人，看着她脸上那类似幸福的笑容，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输的很惨。

        “你这是要去边境找他吗？”慕清远忽然说道。

        云鄢点头，“嗯。”

        “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我听燕凌潇说过，他有办法能治好……”慕清远迟疑说道。

        云鄢莞尔一笑，“能否治好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一天，于我而言，已经无憾。”说着，她看着慕清远，“舍去了那一身皇子的外装，我相信你能活的更加精彩，当年我也是同你一般……其实江湖是一个自在洒脱的地方，在这里，也许你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看着云鄢那一脸温和笑容，慕清远不由跟着一笑，想不到有一天他们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

        “谢谢……”慕清远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云鄢笑了笑，看着不远处，姬冷雪跟碧水等人都站在那里等她，她回头冲着慕清远说道：“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有一日，江湖再见，希望那个时候能看到不一样的你。”说着，她略一颔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淡然洒脱，慕清远心蓦地一紧，他想要迈动脚步，想要拦住她，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的话的意思了，你说慕景南在你面前从来不自称本王，是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平等对待你，虽然知道你与众不同，可是我潜意识里还是将你当做了低眉顺眼的世家女子。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不会再如此，那样，我就不会输给慕景南，而你，是否会给我机会？”

        听着后面的传来的话语，云鄢脚步微顿，她抬眸看着前方，目光清冽，淡淡说道：“这世上没有如果，遇上了便遇上了，而错过也终将错过，这般执拗，你又是何苦……”话落，她抬脚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是啊，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慕清远苦笑一声，他向后退了退，靠在了围墙上，看着夜空，这一生，他注定是不会有机会了。若这世上真有来生呢，到那个时候，他们再遇上，又会是如何的光景？

        看着云鄢走过来，姬冷雪沉沉的眸光中忽的闪过一丝光亮，他走上前，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云鄢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我没事！”

        “这四王爷怎么会在这里啊？”碧水看着前方的那个黑影，疑惑说道。

        倒是慕昭阳脸上浮现一丝伤感，她低声说道：“四哥他好可怜……以前的时候我因着皇后的缘故，很怕四哥。其实仔细想来，四哥对我也是极为不错的，只是没想到到最后他竟然不是我的四哥……”

        听着这话，云鄢上前拉住慕昭阳的手，笑着说道：“若真的将他视为兄长，没有血缘关系又有什么要紧。就像我与大哥，那些年我一直以为他不是我的亲大哥，可是因着那份温暖，我也视他为亲人。”

        “嗯——”慕昭阳点了点头。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着这话，最先有反应的是碧水，她神色一怔，回转过头，错愕的看着后方那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看着那人，她眼眶不觉湿润，直接跑了过去，扑在那人的怀中。

        “你死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你要吓死我不成？”碧水一边说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似是想要将这些天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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