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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五溪蛮反


中平七年(190年)三月。

        益州南部的南蛮起兵叛汉,蛮王孟获率领三万蛮军出建宁攻掠建伶、胜休等地,兵锋势不可挡,数日内连破十余县,益州、越隽、牂柯三郡告急。

        消息传到成都,益州牧刘焉顿时大惊失色,急召众文武心腹商议对策。

        大将赵韪主动请缨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兵马,为主公踏平南蛮。”

        刘焉刹时精神一震,就要下令,却听堂下陡然响起从事庞羲的喊声,“主公且慢。”

        “哦,不知熙平(庞羲表字,杜撰)有何见教?”

        刘焉问道。

        庞羲忙道:“主公,在下听说自去岁冬月以来,荆州刺史周坚大军便调动频繁,甚至将粮草秘密运往秭归、巫县一带,不可不防啊!”

        刘焉大惊失色道:“什么,还有这等事?”

        庞羲道:“主公请想,南蛮自向大汉称臣以来,便不曾叛乱过。孟获继位后,虽时常纵兵劫掠周边诸县,但不过小打小闹,此番骤尔反叛,必有其因。羲以为,此必是荆州刺史周坚欲攻打益州,从中挑唆南蛮作乱,主公需早作提防。”

        刘焉虽然不是什么雄主,但能踞有今日之基业,自然也不是蠢材,略微一思,便立刻明白过来,庞羲虽然只是推测,但的确有这个可能。

        荆州刺史周坚自中平四年统一荆州以来,这两年一直在休养生息,麾下兵将马壮,粮草丰足,若欲对外用兵,除了扬州,便是益州。

        堂下诸文武也纷纷变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刘焉当下道:“熙平所言极是,然眼下南蛮叛乱,该当如何处置?”

        庞羲道:“主公何不谴死士前往武陵。屠灭几个五溪蛮小部落,再命人散布谣言,就说荆州刺史周坚有意尽诛五溪之蛮,如此五溪蛮必反。再谴大将南下迎击南蛮叛军可即。”

        刘焉击节道:“善,就依熙平之计。”

        冀州,邺城以前十里外的官道上。

        “友若兄请留步,嘉就此告辞。”

        郭嘉骑了匹马,向前来送行的荀谌拱手道别。

        荀谌连连叹息道:“奉孝安顿好家小,记得速回邺城。”

        “在下晓得。”

        郭嘉答应一声,别过荀谌。纵马往南而去。

        直到远离荀谌视线时。嘴角边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再回邺城?

        还是算了。

        郭嘉在邺城呆了大半年。早在半年前,就存了去意,只是没有个合适的借口,才一直拖到今日。数日前家中来信,老父染了风寒,不良于行,这才趁机向袁绍请辞归家。

        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离开邺城,又怎么可能再加来。

        郭嘉早就看出,袁绍此人虽轻财好义,有英杰之姿,但实刚愎自用,好谋无断。而且还有些好大喜功,虽可为一时英杰,但终究不是枭雄之性,霸主之姿,难成大器。

        这样的人。就算是姜太公复生,也不可能辅其成就大业。

        枭雄之所以是枭雄,就是因为这类人具备了其他人所没有的一些东西。

        没有枭雄的潜质,就算郭嘉自负有太公之才,也无法辅之成就大业。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抽身离去,何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精力。

        凭良心说,袁绍帐下的确是人才济济。

        田丰、沮授、荀谌、许攸、郭图、辛评、辛毗、审配、逢纪等无不一不是大才,特别是军师田丰,才智谋略并不比郭嘉略色多少。

        然而可惜的是,田丰纵有经世之才,却看不轻人的本质。

        在郭嘉看来,如果没有枭雄的潜质,则如那烂泥一样,是不可能扶上墙的。

        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及早抽身离去,另寻明主辅之,不全自己生平大愿。

        郭嘉一路策马南行,思来想去,方今天下诸侯,也唯有兖州牧曹操、荆州刺史周坚尚有一时喻亮,但这两人是否有枭雄之姿,还要观过才知道。

        兖州是近路,就先去兖州走一趟吧!

        郭嘉心意已定,当即催马疾行,从官渡过了黄河后,取道前往昌邑。

        四月。

        周坚正准备起兵伐川,忽然就接到武陵太守周济的消息,五溪蛮反了。

        数日之内,五溪蛮王沙摩柯率领一万蛮军出迁陵,十日内连下西阳、充县数县,武陵太守周济情知不妙,连忙以八百里加急向周坚告急。

        “什么,五溪蛮反了?”

        镇南将军府大堂,周坚正在召集众文武商议伐川之事,听到五溪蛮造反,立刻噌的就站了起来,脸色难看无比。

        眼看伐川在即,五溪蛮却又跑出来生乱,脸色焉能好看起来。

        戏昌略微一想,便道:“主公,半月前细作回报,迁陵有汉人和蛮人发生冲突,有三个蛮人小部落被夷为平地,昌原本并无在意,如今五溪蛮反叛,此事怕是另有内情。若昌所料不差,此必是益州牧刘焉所为,挑动五溪蛮叛乱,以拖延我军入川。”

        周坚怔了半晌,才喟然道:“没想到刘焉手下也有能人啊!本将军挑动南蛮造反,不想刘焉就来了个投桃报李,策动五溪蛮叛乱。”

        戏昌忙道:“主公,眼下刘焉已调集大军南下迎击南蛮大军,乃是入川最佳时机,我军当速速平定五溪蛮之乱,在刘焉平定南蛮之乱前起兵入川。”

        周坚‘嗯’了声,道:“五溪蛮不足虑,只谴一将足以讨平,谁可为本将军取来沙摩柯首级,以泄本将军心头之恨?”

        “末将愿往。”

        话音方落,堂下一众诸将立刻齐刷刷地站了出来请命。

        周坚目光在众闭脸上扫过,看到甘宁时,刹时面露喜色,喝道:“甘宁。”

        某宁急出列大声道:“末将在。”

        周坚厉声道:“本将军予你两万大军,备齐粮草就就出兵,务必在旬月之内击破五溪蛮叛军,踏平五溪蛮部落,可敢领命?”

        甘宁也厉声道:“有何不敢。”

        “好。”

        周坚赐下箭令,断喝道:“好。徐庶。”

        徐庶忙从谋士班中出列,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周坚道:“出征五溪蛮事关重大,越快越好,拖延不得,元直可随军辅之,务必一战而竟全功,为本将军大军伐川扫平内患。”

        “庶,领命。”

        徐庶拱手应命,随即和甘宁出帐而去。

        三日后。

        待粮草备齐,甘宁当即点起两万大军出襄阳南下夷道。

        早在去岁冬月。周坚就已经开始准备伐川之事。一应军械粮草早就调集齐备。驻扎在襄阳大营的六万大军也一直在集结待命。

        否则光是调集大军和粮秣辎重,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兵。

        大军一路疾行,五日内长驱疾行数百里。在壶头山一带与五溪蛮叛军相遇。

        甘宁纳徐庶之计,将大军埋设在沅水北岸的密林中,又谴三千步卒前往诈败诱敌,十战十败,成功诱五溪蛮叛军入伏,三路伏兵尽出,将沙摩柯叛军杀的大败。

        沅水河畔一战,沙摩柯万余叛军战死达五千众,约有两千人溃逃时掉进沅水。两千余人被俘,沙摩柯仅率数百亲兵仓惶逃走。

        甘宁谴两千骑兵尾随追击,自率大军随后跟进。

        沙摩柯还没逃到迁陵,就被两千骑兵追上,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向汉军乞降。

        统领两千骑兵的骑都尉将沙摩柯绑到军中交由甘宁处置,却不处被甘宁直接下令斩首。

        沙摩柯即死,一万叛军皆殁,五溪蛮威胁再不复存在。

        甘宁一不做,二不休,率军连破五溪三十六寨,尽征其族男丁,扁为矿奴,老弱妇孺则分散安置各地垦荒屯田,以霹雳手段铲平了生活在荆州境内的五溪蛮。

        襄阳,镇南将军府大堂。

        周坚烦躁地在堂下踱来踱去,等甘宁消息等的心焦。

        戏昌则坐在侧席上,不惊不乍地饮茶,似乎感觉不到周坚心里的急躁。

        功曹石韬匆匆走了进来,向周坚拱手一礼,“参见主公。”

        周坚挥挥手,头也不回地道:“广元免礼。”

        石韬直起身子,见周坚依旧在堂下踱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想样,嘴皮动了动,还是再揖道:“主公,今有两位大才欲荐于主公帐下,还望主公一见。”

        “不见。”

        周坚依旧在来回踱,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

        “这……”

        石韬一怔,还待再劝,就见坐在侧席的戏昌正向他使眼色,只好将快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勉强拱手一揖,默然退了出去。

        戏昌待石韬退下,这才起身明知故问道:“主公何事烦恼?”

        周坚怒道:“伐川大计大阻,志才明知故问,该当何罪?”

        戏昌洒然一笑,浑然不惧,道:“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伐川之计受阻,主公急也没用。今石广元欲荐贤才于主公帐下,主公却因私废公,视而不见,实为不智。”

        “你……”

        周坚勃然大怒,自从入主南阳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当面冲撞他。

        戏昌却不等周坚将火发出来,直言不讳道:“主公岂不闻因小而失大乎?若因主公心情不佳而拒贤才于门外,主公纵然有过,但昌身为军师,亦难逃罪责,请主公明鉴。”

        周坚指着戏昌,一肚子的无名之火再也发不出来,脸色十分尴尬,半晌才悻悻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石韬欲荐何人,速速传来。”

        “昌这便去请。”

        戏昌这才欣然应命,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周坚苦笑一声,戏昌这厮还真是不惧君威,也是荆州唯一一个敢火上浇门,顶风而上的臣子,虽然忠心可嘉,赤诚可表,然有时候也很是让人恨的牙痒痒的。

        谁人没有个心情不佳的时候,自古以来的君王,心情不佳,动辄杀人也是常有。

        周坚也是人,自然也有心情烦躁的时候。

        这个时候,整个荆州除了戏昌,是绝没有人敢冲撞他的。

        只有戏昌这厮浑然不知君威为何物,经常顶风而上。

        好在戏昌的这种犯上也只是在私下劝谏,从来不会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让周坚下不了台,否是当面顶撞主君,难免会让君威受损,这就是身为臣子的不智了。

        周坚自然也心知肚明,因此虽然有时候恨的牙根痒痒,但却从来没放在心上。

        有时候想想,戏昌这种小小的冒犯,对周坚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警醒,让周坚在自满时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不能骄傲过头,因而小视了天下英雄,懈怠自得。

        而这种对人心的洞彻和人性的把握,又不是一般的臣子所能具备的能力。

        周坚正因为心知肚明,才从来不会将戏昌小小的不敬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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