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坏！就坏在这些人手上！

第七百三十九章  坏！就坏在这些人手上！

受谭教官所托，前去给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送信的三名工人，因为三个师的驻地距沪上市区有远有近，所以把信送到的时间并不尽相同。

攻下苏州以后，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在朝着沪上推进的过程中，一方面，由于蒋校长派吴先生赶赴沪上，与直鲁联军总司令毕庶澄展开谈判，希望能够和平占领沪上的缘故，所以三个师都受到了北伐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尽最大可能降低推进速度，给沪上的谈判留有一定的时间。而且，三个师缓慢的推进，也可以给毕庶澄造成一定的心里压力。

而另外一个方面，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在出了苏州以后，虽然行军的目的地都是沪上，但却并未选择集体行动，而是各自分开，第31师从西北方向往东南推进，第一师绕行一段距离以后，从正西直接往正东推进，第二师绕行的距离相对来说最远，需要一直绕到沪上的西南方向，然后再朝东北方向推进。

这并不是三个师闲的没事干了，而是如此一来的话，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在推进的过程中，就能从西部对沪上形成一道包围圈。也正是由于第一师、第二师和第31师不同的推进方向，才造成了三个师现在所处的不同位置。第31师位于沪上北郊的大场，第一师位于沪上西郊的龙华，第二师则位于沪上西南郊的闵行。

其中，第一师所的处龙华距离沪上市区最近，第二师次之，第31师最远。但总体来说，无论是龙华还是闵行、大场，都是沪上的外围区域。其实，虽然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的推进速度很慢，但也早在前些天的时候，就已经陆续到达了这三处位置。不过，由于谈判的缘故，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都被北伐军司令部要求停止前进，暂时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北伐军可以说是没有一兵一卒进入到沪上。

第一师所在的龙华距离沪上最近，所以薛伯陵是最先拿到谭教员所写之书信。沪上今天的战斗已经打了一整天了，位于沪上周边的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岂能不掌握一点情况，对于城内发生了什么薛伯陵是心知肚明。不过，出于种种非常复杂的原因。最终，本意上是想伸出援手的薛伯陵，还是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谭教员的求援，并给谭教员回了一封信，在心中讲了一些有违心意、冠冕堂皇的不出兵的理由。

而在这之后没过多久，第二师的求援信也到了。与第一师那边不同的是，谭教员派去送信的工人在到了镇子上以后，竟然被第二师第五团当成了行迹可疑的人，所以那封求援信第一时间并没有送到刘经扶的手上，而是被第二师第五团给扣了下来。信被拆开了以后，高天和冯鹏涛是一起看的，而当冯鹏涛看到信上谭教员的署名以后，也不禁愣了一下。在军校的时候，对于谭教员的课程，冯鹏涛可以说是记忆犹新，而且受益良多。不过，冯鹏涛现在任第二师第五团的参谋长一事，谭教员并不清楚，他这封信也的的确确是写给刘经扶的。事关重大，高天和冯鹏涛也不敢独自做决断，更何况这种事情他们两个也做不了主，只能是赶紧跑去把信送到了刘经扶的手中。

第二师师部，刘经扶看完信以后，并未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让高天和冯鹏涛两人坐下，并且亲自还给高天和冯鹏涛一人倒了一杯水。

踱步走到窗前，刘经扶先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被自己扔在桌子上的那封求援信，然后自言自语道：“工人纠察队！还真是厉害，就凭那几条破枪就敢去打沪上，勇气可嘉啊！不过，打的时候没吱声，现在倒是想着求援了。冯参谋长，你说这个写信的工人纠察队副指挥，而且还是你军校的教员？”冯鹏涛回道：“报告师长，确实如此，谭教员在军校的时候，负责我们三期生一连的一门课程。”

刘经扶看了一眼冯鹏涛，然后说道：“看来军校的生活还是太舒服太轻松了，一个**军校的教员，竟然跑来沪上担任什么工人纠察队的副指挥！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写这封信的人是你的教员，那冯参谋长，就由你来说一说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是派兵进入市区呢，还是拒绝工人纠察队的求援，在闵行按兵不动？”

冯鹏涛没想到刘经扶会有此一问，所以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才回道：“报告师长，卑职以为，按理来说，工人纠察队在沪上市区发动武装起义，也是迎接咱们北伐军进入沪上，在困难之时伸出援手倒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咱们师是直接听命于北伐军司令部和东路军指挥部的，工人纠察队无权对我发号施令。而司令部之前的命令，是要我师到达闵行以后，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的命令，现在要是答应了工人纠察队的命令，派兵进入市区，岂不是违抗了司令部的原地待命的指示吗？”

听了这话，冯鹏涛顿时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很好，很有道理，冯参谋长，你继续说下去！”

冯鹏涛继续说道：“而且，沪上工人武装起义，里面还掺杂着政治因素在。咱们都是职业军人，不懂政治，所以还是别去蹚这趟浑水为好。我想，司令部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命令下达，在此之前，咱们师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冯鹏涛的说法，突出了一个核心，那就是“独善其身”，绝不踏入沪上这蹚浑水，不去找麻烦。而这一点，即是冯鹏涛的真实想法，也是为了迎合刘经扶的意思所说。果不其然，刘经扶在听完以后，是连连鼓掌，同时嘴上说道：“冯参谋长所言甚是有理！我也是深以为然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依冯参谋长所说，原地按兵不动，等待司令部的命令。至于这封信嘛………...

...烧了它！”

至此，谭教员的求援信在第一师和第二师都已宣告失败，薛伯陵是有意出手相助，但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权衡了利弊之后最终还是作罢。而刘经扶则是持着不去招惹麻烦，不蹚浑水的想法，拒绝了出兵出兵相助工人纠察队的武装起义。剩下的，就要看林阳，会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带着部队进城了。

3月21日夜里八时许，沪上北郊的大场镇，第31师师部内，林阳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后面，一丝不苟地阅读着手中的书信，而在桌子前面站着的，则是千辛万苦跑来送信的工人祥子。

和第一师、第二师一样，第31师来到大场镇，并且驻扎在这里也有些时间了。拥有前世记忆的林阳，自打绍兴一战结束后，因为清楚地知道再过不久，北伐军进入沪上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心里一直都平静不下来，这种心情离沪上越近就越是如此。

其实，林阳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在不久之后沪上爆发的那件大事中，做出自己的一次尝试。这一点，也是早在江西时就已经确定好的。不过，现在距离那件大事爆发，还有一段时间。

而对于眼前沪上爆发的武装工人起义，林阳从始至终都是毫不担心的，因为林阳虽然对此次起义的具体过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有一定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次的武装工人起义，工人纠察队是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最终成功打败了驻守在淞沪的直鲁联军。

所以，当林阳看了谭教员来信，得知工人纠察队在市区的闸北遇到了大麻烦时，林阳并没有太过着急，反而是惊讶于谭教员竟然会从广州来到沪上，而且还担任了工人纠察队的副指挥一职。

眼看林阳读了半天求援信，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站在桌前的工人祥子是个急性子，所以不由得催促道：“林师长！这信你也看了，还是赶紧派兵帮帮我们吧！闸北那边的北洋军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出来了！”

听了这话，林阳才抬起头来，然后放下手中的书信笑道：“祥子是吧，你放心，关于派兵支援你们武装起义一事，虽然不知道第一师薛师长和第二师的刘师长他们两个对此是什么态度，但我是完全同意的！这样吧，你先出去等一下，我这就下达作战命令！”

闻听此言，祥子才在徐虎的带领下离开了办公室。实际上，在第31师内部，对于工人纠察队今天在沪上市区打了一整天，而自己这些当兵的却在城外按兵不动一事，很多人已经有了怨言。而其中话最多的，自然还是刚刚勉强能算得上是伤愈归队的张怀森了，按照张怀森的话来说，自己这些当兵的在城外按兵不动，看着人家老百姓在城内跟北洋军拼死拼活的，这叫什么事情。

而和林阳不同，林阳的伤是早已痊愈，当时惨不忍睹的右臂如今已经是完好如初了，而张怀森则是伤还没完全好透彻，就急不可耐地回到岗位上。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痊愈如此之快，林阳没少跟倪幕琴废口舌解释，但最终效果也不怎么样，毕竟林阳伤势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而林阳也只能选择暂时敷衍过去，让倪幕琴完全相信自己编的那些说辞，已经是不可能了。

其实，就眼前的工人纠察队武装起义一事，林阳本打算顺其自然，不出手改变什么的，一切都留到不久之后，那场大事爆发之时再说。但现在工人纠察队既然求援了，而且还是谭教员亲自写的信，林阳就改变了注意，打算出手帮工人纠察队攻下闸北，哪怕会因此而为自己惹下一些麻烦。

而第31师出兵相助的意义就在于，虽然就算是没有第31师的帮助，工人纠察队最后也能成功，但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如果有第31师的帮助，那样就会轻松很多，少死很多人。当然了，林阳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有私人感情在内。

既然确定了要帮，那就必须确定好派多少部队去。按照林阳的想法，全师整体开进市区的话实在是没有必要，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在工人纠察队的配合下，应该很快就能拿下闸北，最不济还可以给予一定的炮火支援。至于派哪个团，林阳心里也很快就有了答案——第99团。毕竟张怀森对按兵不动一事意见很大，派99团进入市区帮忙攻打闸北，可以说是最为合适。

决定以后，林阳就伸出手去，想要拿起电话，把命令下达到第99团去。不过，就在林阳手指快要碰到话筒时，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这不禁让林阳有些诧异，不知这个时候会是谁打来的。但林阳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拿起话筒放到了耳旁，“喂？哪位啊？”

“是第31师的林师长吗？”

听到这个声音以后，林阳迅速就反应了过来，知道究竟是谁在给自己打这通电话了，“是我，吴先生。怎么，吴先生突然给我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薛伯陵、刘经扶、林阳不只是了解今天沪上市区发生的战斗，也知道蒋总司令派吴先生来沪与直鲁联军谈判一事，甚至都与吴先生通过不止一次电话，沟通一些要事。毕竟别的不说，突然下令让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减慢推进速度，总要告诉三个师理由的。不过，林阳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太过重视，原因还是因为林阳知道，蒋校长的如意算盘并不会成真，沪上最后会是工人纠察队消灭直鲁联军，取得沪上的政权。

电话里，吴先生的声音很快就再次响起：“林师长，工人纠察队是不是有人给你还有薛师长、刘师长去了求援信。”

这下，林阳不禁愣住了，过了一会才说道：“哦？吴先生的消息倒是挺灵通，怎么，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吗？”“林师长，我现在要告诉你，蒋总司令已经下达了密令，你们三位师长，无论有何人，持何种书信求援，都不要理会，不允许派一兵一卒进入上海！”

………...................

“吴先生，我可并未收到这样的密令！口说无凭，恕我不能轻易地相信你！”

“林师长，你放心，下达密令的电报很快就到，你和你的第31师，只需要坚决执行蒋总司令的密令就可以了！我还要通知第一师薛师长和第二师的刘师长，电话就先挂上了！”

今天晚上，工人纠察队进攻受阻，可把吴先生给高兴坏了。无他，如果工人纠察队打不下闸北，甚至是起义再次失败了，那就会为他与毕庶澄的谈判争取到宝贵的机会和时间。而且，在被工人纠察队打怕了以后，谈判或许会变得顺利很多。后来，就在谭教员送出三封书信后的一段时间，谭教员突然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此事，当即是吓得不轻。要知道，工人纠察队好不容易才进攻受阻了，如果沪上周围的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突然插了一手，导致直鲁联军被全歼的话，那吴先生谈判的美梦可就彻底破碎了，沪上也会落入工人纠察队的手中。

而林阳认为，派兵进入沪上，会为自己惹来麻烦，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如果林阳私自出手，为工人纠察队的胜利锦上添花的话，事后谈判没能成功的责任，林阳肯定是要承担一份的。

所以，吴先生当即对蒋总司令做了汇报，希望蒋总司令能下令让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按兵不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工人纠察队没有命令第一师、第二师、第31师的权力，吴先生同样没有。而蒋校长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下来。但是，这种事情因为一些原因，实在是不好放到明面上来，所以只能以私人的名义下达密令。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林阳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易江维就拿着一封保护地很好的电报闯了进来，走到林阳面前说道：“师长，蒋总司令的密电！”

这下，不用看林阳也知道电报里的内容是什么了，一气之下，不由得恨恨地把话筒砸在了桌子上，同时在心里暗骂：“大革命坏！就坏在这些人手上！”

同时，林阳也不由得感叹，自己想要做出一些“改变”，当真是相当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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