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

　　咏涛急的一跺脚“哎呀，你就别为难我了，佳瑜会怪我的！”

　　“那你就不怕我怪你了？”美凤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她是哪里不舒服了？你说给我听我好给你建议啊，你也知道，从前在学校我和她最好了。”

　　咏涛依旧闭口不说，却给她指了条明路“她前几天做了全身检查，你要想知道，自己去电脑调资料。这样一来就不是我说的了，她也就怪不到我了！”

　　美凤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前胸，说道“你啊你！真是精打细算！”

　　说完，匆匆跑上楼，辗转各个科室才将佳瑜全身检查的报告单全部重打一遍，放在包里带回家慢慢看。毕竟在医院上班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回家慢慢看还清楚点。

　　肝脏正常、胎儿大小正常~所有检查的项目都正常，但唯独心脏~她惊得呆住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动弹。看徐咏涛的神色，他一定早劝过她拿掉孩子了，她一定是拒绝了，这才求徐咏涛保守秘密。

　　想想她母亲，虽然生她的时候并无大碍，但后来也是患上心脏病死的。而佳瑜的情况明显要比母亲严重许多，母亲还能生孩子，而她，怀孕不满四个月就频频出现心悸的情况，往后还有这么多个月，她要怎么熬过去？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猝死在家里。她越想越害怕，背上的汗珠“唰”的一下就全冒出来，手也在微微颤抖，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晶发卡，这是佳瑜托明杰带给她的，上面花朵的样式是她最喜欢的马蹄花。

　　“你来了，”咏涛双手插着上衣口袋，正准备下班的时候在走廊碰到她的，看她走的这路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来找他的。只见美凤脸色发白，神情呆滞，看她这样子，一定是知道佳瑜的病情了。

　　“看你这神情，是什么都知道了吧！”

　　美凤抬头，眸中饱含泪水。她轻轻一点头，泪水就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

　　咏涛无奈的摇摇头，掏出口袋的手纸递给她，问道“那你去找过她了吗？”

　　美凤摇头“我是先来问问你具体情况的。”

　　“具体情况是她如果坚持生子，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他神情凝重地看着美凤，正色道“你是这方面的医生，这点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美凤没再说话，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她一路跑到停车场，驾车来到佳瑜的住所。证是今年才拿到的，车也是新买的，还不怎么上手，老半天才开到百花路。

　　“美凤，你怎么来了！”

　　佳瑜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屋里放着胎教的轻音乐，看她如今的笑容就可以想象，她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降临。

　　一进屋，她连坐也不坐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佳瑜猛然一愣，许久之后，别开脸不去看她“是徐咏涛学长跟你说的吗？”

　　“不是。”美凤没供出徐咏涛，人家也确实没说。“是我找病人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在电脑里看见你的检查记录，好奇心驱使，我就看了。”

　　对于是不是徐咏涛告诉她的，佳瑜并不在意，她只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她轻叹道“在你来之前就该知道，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但是生下孩子你会死的！不对~”她继续道“根本无法确保你能百分百生下孩子，也许，也许怀孕怀到一半，你就~就~”

　　“就突然猝死，一尸两命了，是吗？”

　　两人四目相对，美凤的眸子里尽是泪花，她急的呼吸加快、小脸泛红，而佳瑜却是一脸平静，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静静地看着美凤，悠悠然说道“美凤，别说九死一生，就是必死无疑，母子俱损、我也必须生下他，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也是作为妻子应尽的本分。”她依旧平静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徐咏涛学长说，生命中值得去做的事并不是只有生孩子一件，我就跟他说，每个人的人生观不同。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为心爱的人生儿育女呢？”

　　“可是，明辉要是知道了，他也不会答应让你冒这个险啊！你想想看，要是你有什么事，你让他怎么办？”美凤急的泪珠一颗颗掉了下来。

　　“他会理解我的心的，在这世上，最理解我的人就是他了。”一说到明辉，她心里就如针在扎一样。从知道自己的病情到现在，她努力不去想后果，一心系在孩子身上。她又何尝不心痛，何尝不怕死？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美凤，当有一天，你遇上你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你就会觉得，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当有一天你也为人母，你就能体会我现在的感受。我怎么能连坚持都没有就放弃他呢？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会一尸两命，我也不会放弃的。如果我真的听你们的话拿掉他，我会自责一辈子的。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是我和明辉爱的结晶啊！”

　　一想到好友随时可能离自己而去，美凤就心如刀割，她哭道“佳瑜~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美凤，你如果真的为我好，真的理解我，就不要和别人一样阻止我。”她眼圈发红，握着美凤冰冷的双手，哀求道“请你站在我这边，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我~我~”美凤犹豫起来。其实站在佳瑜的立场，她又有什么错？

　　“美凤，有你和咏涛学长在，我相信我一定能挨过去的，求求你，帮帮我！人生苦短，如果不能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真的不怕死吗？”

　　她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大义凛然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悲？”

　　美凤问道“你死了，明辉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要让明辉独自把孩子带大吗？”

　　她低下头，轻声道“这个~我自有办法说服他的。”

　　星期三上午，明辉推掉一个早已安排好的早会，陪着佳瑜一起来医院做产检，这是自她怀孕后他第一次陪她来医院。他实在等不及想看看孩子的模样，一路上都用双手搀扶着她慢慢走，就怕她磕了碰了。

　　佳瑜见他表情这么严肃，忍不住觉得好笑“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会走，干嘛这么紧张。”

　　明辉微微一笑，脸色写满了幸福，他柔声道“你现在是两个人，小心点总是好的。”

　　由于是提前预约，所以到医院时并不用排队。

　　“男士是不能进去的哦！”值班医生拦住了明辉。

　　这时候，徐咏涛来了，他冲值班医生挥挥手，说道“没事，让他进去吧！”

　　“是，徐主任。”

　　“谢谢你。”明辉笑着致谢，徐咏涛只是点头一笑。

　　值班医生将佳瑜二人领到一间独立B超室，里面有两台电脑和两名女医生。

　　“拖鞋，躺上去。”其中一个医生指挥道。

　　佳瑜一一照做，坐在床边的医生拿起仪器对着她的肚子左照右照，喃喃道“胎心跳正常，大小正常~”

　　明辉好奇的站在电脑前，一边看一边好奇地问东问西。

　　“看到没有，这个就是婴儿~”医生指着电脑上一个彩色点解释道“这个彩色标点代表血流信号，这个数据代表胎儿每分钟的心跳~”

　　明辉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脸上渐渐泛出笑意，他握着佳瑜的手，激动道“你听到没有，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佳瑜娇笑道“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

　　门边的白色帘子被拉开一个角，一双妩媚动人的眼朝里面静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带着几许哀伤，妩媚的身影带着几分萧条。但最终，她放下帘子，无声地离去了。

　　转眼宗宝从家里逃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自从刚住进这房子那天做了那个恐怖的噩梦之后，他再也不敢晚上一个人独居再那。这期间，他白天就在这房子里睡觉，晚上就混迹夜场，要不就喊上几个猪朋狗友打牌度日。刚开始还觉得挺有新鲜感，但渐渐的，他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过得太没意思了。那瓶药早已吃完，他又找夜总会的老妈子重新给他买了一瓶。以前每天延迟一两小时服药还没觉得什么，但现在，他必须准时准点服药，不吃就头疼欲裂，想戒也戒不了了。

　　这天艳阳高照，他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愣是怎么也睡不着。

　　“妈的，还是起来吃饭吧！”

　　他半眯着眼睛翻开钱包，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张一百的，五张五百的，加起来才四千五百块。这些还是昨晚打牌赢的，要不是昨晚手气好，今天吃饭都成问题了。鲁丽芬那张信用卡早被他刷爆了，她没及时还钱进去，现在里面根本没钱，他又不敢回去找她要，怕碰见杨大海。毕竟这次他是真闯大祸了，想不认栽也不行了。

　　简单吃了份煲仔饭就从餐厅出来，叼着牙签在大街上闲逛。这时已经五月份，太阳正猛，简直晒得人心烦气躁、头晕目眩。他将牙签随意吐在路边，正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苗条的身影在走动。倒不是他又色心大起，而是觉得眼前这女子怎么越看越眼熟？

　　他慢慢跟上去，走近一看，这不正是楚玲吗？

　　“妈的，这个臭婊子还真是会躲！”他暗自骂了一声，悄悄跟在她后面，看看她现在到底住在哪儿。

　　楚玲自宗宝租的房子搬出来后，就去一家工厂做了仓管，虽然薪水不高，但省吃俭用下来，倒也够家里开销。这些日子，她凭自己的能力赚钱，不用看宗宝脸色，也不用碍他打，生活倒比以前自在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被他打的多了，她偶尔总会感觉腹痛，去医院照了B超又没什么大碍，医生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简单的给她开了些补气养血的药。

　　过两天就是端午节，她所在的工厂提前放假，正好今天出来买些东西，打算过两天带回家去，顺便陪母亲过节。却好死不死的碰上宗宝，还被他一路跟到宿舍，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她走到出租屋楼下，拿出钥匙刚打开大门就要进去，宗宝看准时机，快步冲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啊！”

　　她以为是抢劫的，但定睛一看，她情愿来的人是劫匪。

　　“宗宝~你怎么在这？”她吓得面无人色，讲话也吞吞吐吐。心想道：天哪，他怎么会在这？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都没发现。难道他知道当初她去医院看明辉时供出他了？想到这儿，她的脸就更加白了，手也不住颤抖着。

　　宗宝奸笑两声，说道“楚玲，好久不见啊！你真是让我好找。”

　　她干笑两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想你了！”说着便将嘴凑到她的脸，手也在她身上乱动，姿势十分暧昧，惹得路人纷纷指手画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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