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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十二月初,主上秘密种植稻子,且带来了丰收的消息震惊朝野,三王子李瑜酒被推到了人前,风光无两。
李瑜酒是在收割完稻子后回的都城,刚进城就被接到了宫里,和主上吃了顿香喷喷的白米饭。
斜着倚靠在椅子上的人慢条斯理打趣,“半年前酒儿请我吃了顿夜宵饭,如今,我可算是请回来了?”
李瑜酒规矩的行礼,“谢主父。”
主上用筷子指着他,“我就不喜你这点规矩,就咱们父子两,那用得着一板一眼的?还有你这张冷着的脸,给我瞧的?”
李瑜酒扯了扯难看的笑容,“儿臣不敢。”
主上转头对着曹公公说,“瞧见没有,也就是这米饭香,我还能咽两口。你说对着这张脸,谁吃得饱?”
曹公公闷声笑。
李瑜酒面无表情。
殿外传来吵闹声,主上面色未变,只眼里的笑意散了,懒洋洋的让曹公公出去把人打发了。
曹公公就想外头的人真是不知死活,笑盈盈的出门去了。
宫里的菜系多、色香味都是绝佳的,主上让三儿子多吃些,感慨道,“这半年来,这算是我吃到最安心的一顿饭了。”
李瑜酒的声线偏冷,“产量如何?”
主上就高兴了,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水晶鸡块,“一亩地三百二十斤,出米率七成,同你之前的话,别无二致。”
李瑜酒微不可查的皱眉。
他是一张冷脸,有细微的变化,都能让人感觉出来,更何况是主上这样心思多疑敏锐的人,就知道他这话有不妥,“怎么?酒儿觉得有问题?”
李瑜酒摇头,“三百二十斤,已然不错!”
顾丫头说过,没有化肥增产,一亩地能有三百多斤的产量,的确达到了他们预期的,可,知道顾家村每亩地的产量,在听到这三百斤的落差,就大了。
主上眯着眼睛,确定从他脸上找不出其他情绪来,才放弃,“这稻子是你献上的,想要何嘉赏?”
李瑜酒顿了下,“儿臣缺钱。”
主上浑身一震,钱,他有啊!
“你同主父透个底,你都做了哪些买卖。水风车、造纸等,都是你做出来的,还有送进来的水果礼盒。酒儿,你给我交个底。”
李瑜酒淡定的从袖兜里掏出几分合作合同递到他面前,“这是儿臣给主父准备的献礼,主父不如先看看?”
主上扔了筷子放了碗,将合同拿起来看。
“合同?”
李瑜酒唇边欲出浅淡的笑意,“是。”这是他学那丫头的做事作风准备的。
主上顾不得他的异常,已经被合同彻底吸引,只是越往下看……越心惊……等曹公公打发了外面的人进来,他已经看得发呆。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三王子,看三王子没有异常,才忐忑的走到主上的后边站好。
主上拍着桌子豪气的喊,“签,现在就签!笔来!”
曹公公赶紧去拿毛笔。
主上几笔将所有合同签完,在看对面淡定吃饭的三儿子,那眼神就不同了,除了不可思议、赞赏外,还有探究。
“酒儿只管放开手脚去做,需要多少银钱,都可拿着这令牌去支取。”
他让曹公公把他私库的令牌给李瑜酒,曹公公是八面玲珑圆润的人,到了他这个地位,情绪早就不外露了,此时震惊也是一瞬,随即躬身道喜,“奴婢恭喜三王子。”
李瑜酒淡淡点头,“我这里有几个小营生,能赚点小钱,如若曹公公有余钱,也可投资相互合作。”
合作?
不管合作什么,瞧着主上那不掩饰的欢喜,他就知道这合作定是让自己捡便宜的事。
曹公公没想到还有这惊喜砸在他的脑袋上,慌忙说,“奴婢还有些傍身银子,都给三王子,好让奴婢也赚个零花钱。”
转身就低眉顺眼的询问主上。
主上高兴,“傍着我王儿,你这算是捡了狗运势了。”
曹公公连连点头。
只有李瑜酒吃自己的,连吃了三碗白米饭,才放了碗筷说吃饱了。又给他们放了个重炸弹,“儿臣那尚有三万斤稻种。”
至于主上要将这三万斤如何全民推行,这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在运送途中,如无意外,再有五日就能到都城,主父可秘密派人接应。”
主上惊得好半天没说话。
三、三万斤稻种……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三万斤稻种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就是狂喜,有了这三万斤稻种,他在文治上,就得重重的添一笔!
“好好好……我儿好……”
李瑜酒没在宫里停留,吃完饭就离宫,而从他那得了好处曹公公顺势提了两句,“哎,三王子一路奔波回都城,又跟主上吃顿饭便急匆匆出宫,奴婢瞧着那步履都心疼。”
主上,“老东西,替他说话了?”
曹公公笑嘻嘻的说,“奴婢的身家都傍在三王子上呢,自然得给他说说话。主上,于娘娘在冷宫十五年了。如今三王子有了能耐,也得……”
主上恍惚,“于妃在冷宫十五年了?”
曹公公,“可不是。”
主上的思绪有些远,等回过神来又有些惆怅,“让她搬出来吧!老三的府邸在宫外,你亲自去问问她想在宫里过余生还是……想去陪老三。”
曹公公低声应‘诺’,又替于妃和三王子高兴。
于妃也算是熬过来了。
不然,主上尚在,后宫有哪位是能被送出宫的?
冷宫里,阳光从高丈的屋檐上晒下来,穿着朴素的女人靠在门边缝补衣物,低垂着头,安详姣好,细碎的发丝轻轻浮动,远远的能从她的额头上看到如蜈蚣样的丑陋疤痕。
“奴婢给于妃娘娘请安。”
曹公公并未带人来,只他本就是宫里的瞩目人,行走总是惹人关注,所以他前脚踏进冷宫,后脚在后宫的人就接到了消息,自然反应不一。
女人有些诧异,抬头望着曹公公,长时间没开口说过后,微微张着嘴,似乎不适应。
“曹、公公?”
曹公公躬身行礼,女人苦笑着想躲开,又听曹公公同她恭喜,她就傻了。
“娘娘若是选择去宫外陪三王子,对外便得依托您身故,娘娘可想清楚了?”
女人茫然的望着他。
曹公公耐心的等她想明白。
只这傍晚,冷宫走水,于妃命丧火海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朝后宫对此事有存疑,也只能缄默不提。
彼时。
李瑜酒认真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妇人,妇人眼里的慈爱,他总是别扭的。“母妃……”
于锦嬅摇摇头,“喊、我、娘亲。”
李瑜酒,“娘。”
于锦嬅高兴得直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脱框而出,这十五年,她每天都在盼着她的孩子能喊她一声‘娘’,总算老天厚待她,让她等到了。
李瑜酒也没想到主父会将他的生母送到他面前。
没享受过母子情缘的人,浑身僵硬,而他的府邸人多眼杂,便直接安排,“儿子不日便出城,您愿意跟着儿子?”
于锦嬅错失了十五年的时光,实在不愿在和他错过相处时光,可……她也看出了儿子的别扭,只心里如同被密密的针扎一样疼。
她扬起笑,“瑜儿想让娘去哪,娘便去哪。”
他手里事情多,跟着他得受苦受累,李瑜酒还是将她送往顾家村,他轻轻笑着,“娘定会喜欢顾家村的。”
于锦嬅傻乎乎的看着他笑,自己也跟着笑。
***
腊八节,顾小宝特意从刘家庄赶回家,一锅锅熬得醇香的腊八粥提到食堂,顾奶奶说,“今年的腊八粥里加了药膳,给大家伙都补补身,好过个暖冬。”
乡亲们欢呼。
也就是这天,李瑜酒亲自送于锦嬅来了顾家村,相比于去年离开顾家村,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李瑜酒肃然,尽管尤五每隔几天就能给他写信,说明顾家村的变化,但亲眼过到,还是震撼眼球的。
于锦嬅更是震撼,她想象不到世外还有如此奇异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问,“你……主上可知道村外的水泥路?”
李瑜酒安抚她,“您只管在顾家村住着,其他的事都别操心,有儿在。”
于锦嬅哪能不担心,这顾家村所见之处,哪哪都是奇异,只一点到了外人眼里,尤其是那人眼里……这顾家村只怕……
李瑜酒握住她的手,“别担心。”
于锦嬅浅浅的吸了口气,“好!”
顾家人都在食堂吃腊八粥,李瑜酒带着于锦嬅去了顾家,将包袱放在门口,才带着于锦嬅转去食堂。
“今日是腊八节,顾家村人都聚在食堂喝粥。”他想了想解释说,“腊八粥同我们喝得粥不同,你会喜欢的。”
于锦嬅浅笑。
她在冷宫吃的都是糟,如今只到了儿子身边几天,吃穿用度就是闻所未闻的,她心里早就满足了。
食堂人多,吵吵闹闹的。
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大家伙瞬间收了声,看了他们好几眼才认出李瑜酒。
“是李公子?”
“可不是,李公子回来了?”
“回来的真是时候啊,七叔,李公子来了,给他舀一碗粥啊。”
顾老七在厨房里帮着舀粥,听到喊声,拿着铁勺走出去,“是李公子啊!”李瑜酒冲他颔首,“七叔。”
顾老七摆摆手,看到他身边的婆娘,只让他们进去食堂屋子,“你们先坐着,我这就给你舀粥。”
于锦嬅对他们有好奇。
李瑜酒对她浅笑,引着她去屋里,给她解释自己和顾家村的缘分,于锦嬅听得两眼发亮,“那顾丫头定是妙女子……”
“土豪!听说你来顾家村了?!”顾小宝从外喊着跑进来,如莺歌般清脆的声音感染着欢乐,“你来顾家村过年吗?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晚一天你都见不到我……”
于锦嬅听她的声音,就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忍不住期待。
顾小宝眼里的李瑜酒就是个发着金光的人形金子,而眼前这个站在她面前的金子,像是镀了一层灰。
顾小宝惊呆了,脱口而出,“土豪你被打劫了?”
李瑜酒眼底有笑意,算是应了他的话,将自己的利益让出去四成,的确是被打劫了。
顾小宝咋舌,“四成……土豪你真大方啊!”
李瑜酒,“所以这回我不是来同你做生意的。”他看向亲娘,介绍给她,“这是家母,以后还要丫头多多照顾。”
顾小宝这才注意到于锦嬅,她有些不好意思,“啊,阿姨您好!”
于锦嬅上前握住她的手,越发满意,“你便是顾小宝?这一路我总听瑜儿提到你。”
顾小宝眨眼睛,“土豪说我坏话?”
于锦嬅,“真是鬼机灵!我以后能喊你宝儿吗?”
顾小宝,“……可以啊!”
于锦嬅开心的将自己手腕上的手镯撸下来,要戴到她手上,却反映过来顾小宝现在还小,戴不上手镯,只好让她收着,“待你长大,在拿出来戴!”
顾小宝为难,给土豪使眼色,你倒是劝劝啊!只是李瑜酒压根没理会她的求救,转身去接顾奶奶端来的腊八粥。
于锦嬅闻着粥的香味,向来食欲不振的她,突然就觉得有了胃口。
她拉着顾小宝一起坐,“陪着阿姨吃。”
她也不明白这阿姨是何意,总归是认了这称呼,也顺着顾小宝这么叫了。
顾小宝揉揉小肚子,她刚刚吃饱了,“阿姨你吃,我陪着你。”
她转头跟李瑜酒说话,这半年她最关心的就是稻子的事。现在已经过了农忙,顾家村的稻子晒干,堆放在仓库里,她没在顾家村都还没碾成米,等她回去刘家庄将收尾工作做完,就赶在年前碾成米,和年终福利一起发下去。
李瑜酒也没瞒她,“产量只有三百斤,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我尚且不能完全接受!”
这产量相比较顾家村的,足足少了三分之二的量。
这让他觉得自己白白送出去的稻种,比割他腿上的肉还疼。
他还是得跟她提化肥的事。
顾小宝虽然早就预估过这产量不会太高,也在自己的预想中,但她和李瑜酒一样,心疼送出去的稻种了。
“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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