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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变天(一)


  笑语晏晏:“你说为什么,你顺圆姑姑在清扫殿宇,被你这个小皮猴折腾两下还怎么清扫。”

  元宵不依:“以前顺圆姑姑……扫……都能出去。”

  梅姑姑心神都在相爷身上,突然发生这种事,相爷可有应对之法?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相爷会不会有事?

  无奈她只是一个伺候人的,没有一点消息渠道,到了皇后娘娘这里,皇后娘娘又不问你,她更是连听说都不可能了,怎么能不为少爷着急,不为这粉雕玉琢的小主子着急,万一……

  “以前扫的不仔细,今天扫的仔细,可不是要把你这个皮猴关起来。”

  “不嘛不嘛,元宵不捣乱。”

  “好,我们元宵好孩子,今天就在凤梧宫玩吧,这么大的地方,后院那些山,还不够你爬的……”

  品易平日无波的神色在确定皇后娘娘因为镇西王的回归没有任何波动时,心神有些慌了。

  皇后娘娘与十三殿下说话的语气正常,没有一点勉强和分神的样子,娘娘怎么会对镇西王活着这么大的事无动于衷呢?

  戏珠最先察觉品易的异常,下意识的就去看元宵,忍不住也有一丝悲伤,若是相爷落败,此刻活泼可爱的十三殿……

  戏珠想到背后的无数种可能,再看看十三殿下笑意盈盈的样子,与娘娘酷似的眼眸,耳畔垂着的灯笼样的红坠子,心里霎时绞痛,若是皇上重登高位,十三殿下他……

  端木徳淑将孩子放下来,看着他兴致盎然的奔着后院跑去时一颠一颠的小样子,嘴角含笑。

  梅姑姑分神的完追了一瞬,但还是追出去了,万一她家相爷从此……她也要为相爷保下唯一的血脉!呸呸!乌鸦嘴!

  端木徳淑示意欣圆跟着梅姑姑,免得她分心让元宵跑离了视线。

  品易不给娘娘发呆的机会,直接问:“娘娘觉得双方哪边的赢面大一些?”

  戏珠闻言立即从十三殿下的背影中回神,痴痴傻傻的看向娘娘,眼底因为小主子而起的红痕,生生咽下去。

  “赢面啊……”端木徳淑像没有看到戏珠的样子,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都可以吧……”无论是哪一方,其实都可以把自己说的无比可怜,对方肮脏不堪,让自己最后占据有理有据的位置,争取最大的拥护权。

  但又都是那么不可一击,所以都可行,又都不可行,是吧?

  最近脑子愚钝人也懒散,竟然想不出来呢?端木徳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冰魄色的眸子温柔又赖账的看着品易。

  品易只与其对视了一瞬,瞬间低下头,头发根都在微微发麻,最近娘娘经常如此,也不管是谁,就是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听不懂、不是我,徐相那样心性的人最近尚且缕缕着道,什么都依了娘娘,他也就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了。

  被娘娘这样看上一眼,的确杀伤力知足!

  品易强逼着自己恢复三分清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抛开娘娘对镇西王这件事态度上的异常,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怕双方舆论对将所有不利的一面都转向皇后娘娘,确保自己一方,可以站在至高无上的‘理字上。

  比如徐知乎的立场可以是:皇后因家族利益毒杀皇帝后,勾引相爷,相爷意志坚定,誓死不叛国,与妖后缠斗多年,一直暗中帮助帝王疗伤。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熟料皇上醒来后,见相爷地位超绝,心生歹意,想灭杀徐相。

  这等兔死狐悲,鸟尽弓藏背后的血泪史,是个人都要心生唏嘘,感同身受,最容易站在大义的一方,也更令人信服,毕竟相爷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若是相爷有歹心,为何不曾杀了皇上?!单这一点就解释不过去。

  只要‘飞鸟尽’这一条,瞬间能让宗之毅和镇西王一方,被人鄙视几千年。

  品易想,皇上这边的智囊应该是荀大人了,荀大人走后,皇后娘娘一个人待了很久,皇后娘娘未必想不到什么,只是恐怕不太在意。

  但品易直觉认为,荀故风这个人稳妥,且能那天过来应该就不会将皇后娘娘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中,若是他起草皇上这一方的委屈,恐怕只有一句:相爷反悔了,不让权,皇上一忍再忍,最终无法再忍才走上这一条路。

  为了让事情坐实,荀故风应该还保留了喊话徐知乎让权的时间,让正义完全靠向皇上。

  这样下来,若是徐知乎没有问题,他就当场让权,迎皇上入宫;徐相若是有问题自然会尽阻扰皇上进宫,到时候原因如何一目了然。

  但这个方法成与不成,都没有办法将徐相的罪孽公诸于众,若是徐知乎真开城放人,皇上就算回到了皇位上,以徐相如今的地位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凭借手中的权利,一样掌握雁国江山命脉,架空皇上手中权利,这次定然会悄无声息的杀了皇上!

  所以皇上为了让徐相永无翻身之日,定然不会顾及颜面,悄悄放出消息,皇后与徐相tongjian!只要这一消息一出!

  若是皇上再狠一些,干脆放出,当初西地征战归来,后相二人便合计算计了当时归国的皇上,也不是不能赚一丝理智者的支持。

  徐相这边肯定不会接这个污水,以后还要掌权,自然是脸能好看些就好看些。

  这些言语上的东西,其实和掌权者同不同意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互相打嘴丈,虽然最后用处不大,但也谁也不会想裸着跑给民众看,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品易没有猜错的太多。

  同一时间,距离盛都百里外的烈烈火阳下的城郭上!荀故风恼怒不已!但他不问、不言、更不会去质问,因为利益以失,多问不易,只是一会,他便会离开,再不参与后续所有问题。

  他当时说过,他控言论,谁也不可多言,他置顶总方向,把控全局,其中有一点明确表示,不牵扯后宫。

  显然皇上多年受的委屈,让他还是乱了心神,有些急功近利,若是徐相不交权,他们便占尽了天时人和。

  皇上却在徐知乎开成迎他们进城的时候,沉不住气,当心被瓮中捉鳖!或者说担心不能一举拿下徐知乎!

  但皇上有没有想过,皇上执政期间没有过世、国泰民安、打下西地,又不是昏庸的先帝,朝中一半官员还是拥护帝王的,到时候外有镇西王,内有文官,再徐徐图之,虽然时间成了些,但不失为和平过渡的手段。

  即便到时候皇上未必拿的回全雁国的掌控权,但一半真是一半以上都不是问题,到时候再耗死徐相,握住十三殿下,最后权位一样在九殿下手里!

  相爷子嗣薄弱,后继只有十三殿下,又受皇后娘娘所累,他就是能幻化出一百种样子,有通天的本事,只这两个人弱点,就能实现从帝王到九殿下的和平过渡。

  荀故风冷笑一声,不得不说徐知乎还是抓住了被自己说服,企图忍辱负重的皇上弱点,给了皇上重重一击,便是句:再一次用自己女人的身体换一次至高皇位感觉怎么样!上次是蒙在骨里换,这次是明着来,那我可说好了,一个月中二十天归我睡,十天归镇西王睡,你说怎么样!还是说,你已经被镇西王睡过了!

  便瞬间演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城门之战,双方损伤无数后,均回营休整的局面!

  在荀故风看来这一战完全没有必要!徐知乎说的不过是事实!

  主要是,荀故风不觉得,能打出个胜负,皇上仅凭几次战役,就能以绝对权势的地位回归皇位?哼!首先——镇西王就是一个未定因素!

  荀故风神色冷漠。

  宗之毅身上铠甲未脱,身上还沾着未落的血迹:“不是我动的手。”宗之毅语气如烈烈骄阳炙烤的大地,干裂、衰败,又坚定不屈:“什么难听的话我没有听过,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宗之毅神色坦然,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日光下散发着锐利的光晕。

  荀故风看皇上一眼,不得不说,他是一位极其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子,不沉迷美色、心智坚毅、如今依旧敏锐的察觉出身边人的心思。

  可,皇城内的那个人同样出色,如此端的时间,还能安排下……“皇上的意思是,有奸细?”

  宗之毅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身上的血迹是丝毫不损他的贵气,目光平静的看着荀故风:“我要只身前往皇城门下。”

  荀故风收回目光,敢赌敢拼,是所有人衷心、热血的臣子都愿舍身枉死追求的帝王。

  但这两点,荀故风都没有:“皇上知道,微臣不是因为皇上没有听微臣的劝进城。”

  “……”宗之毅沉默,想说消息不是朕放出去的,可,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他的人!“朕派人送你出去。”

  “多谢皇上。”

  “你就没有想过是对方在挑拨离间你我君臣的情分,这些消息,也完全是对方想把你从我的阵营剔除的手段。”宗之毅说完灼灼的看着荀故风,少了荀故风,事情会很难办,说不定,真会沦落到与人几分天下的地步!

  荀故风闻言并不惊讶:“所以……微臣一开始就错了吧……”说着,荀故风看着不远处的战火,他终究是站的不够高。

  而这些人,早已身经百战……

  ……

  徐知乎换了常服,踟蹰的走进凤梧大殿,便见她站在窗边,伸出白皙的手指,接着窗外落下的雨滴。

  徐知乎一瞬间晃了神,刚刚还是烈日高悬盛都城外血流成河,转瞬间,已阴雨绵延,岁月静好。她在想谁……

  徐知乎还是走了过来,他从不是等着命运审判的人,虽然她极有可能会质问雷冥九的事,让他十分烦躁,乱了判断力,但他还是站在她身后,身上的血腥之气早已经散了。

  端木徳淑屈伸手指,下雨了,自然而然的顺势靠在他身上:“看,下雨了……”

  徐知乎身体僵了一下,她不可能没有听说。

  徐知乎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为什么不问……还是想给自己致命一击!小仙,小仙,我若死了,谁能保你,谁能保你……

  随即又冷笑一身,就那两人千疮百孔的合作,想瓦解他们何其容易,就是雷冥九那个死了的,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宗之毅一边,更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宗之毅恐怕会折辱死小仙,当年爱的多深,如今恨的就会不逞多让。

  徐知乎轻轻的用下巴磨蹭着她柔软的头发:“放心……不会有事的……”

  端木徳淑听见了,可……什么叫有事。

  徐知乎慢慢的抱紧了她。

  品易端了茶水进来,见相爷没有放开娘娘的意思,悄无声息的侍候在一旁,城里已经有些不好的传闻。

  对于男人而言,这些谣言无关痛痒,皇后娘娘红颜祸水、祸国乱世的名声怕是要盖棺定论了。

  至于这些消息是谁先放出去的,也就无足轻重。

  ……

  慕国公端木瑞在有关皇后娘娘不利的消息传闻出来时,本来激动要出宫迎接皇上的忠君行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羞愤的变成了闭宫不出!

  中午那场伤亡惨重的战役,端木瑞是从匆匆赶来又离开的学生那里听说的。

  好!都很好!他竟不知道他女儿还有这等好本事!端木瑞早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现在隐约也想通了,他就说那个横竖看他不顺眼的徐知乎怎么这两年突然客客气气起来!

  端木瑞苦笑,贺南齐等人更是不曾再在朝堂上跟他争辩过什么!

  原来结症在这里!在这里啊——!哐当!——端木瑞扫落了茶几上的杯子。

  赵氏看眼下手的老二,心里叹口气,冷静的吩咐下人收拾干净,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套茶杯了,夫君的心思她多少理解,夫君虽然能力不足,但人品贵重,一心为国,否则也不会在蔷薇要封后的那段日子里,站在宗族礼教上誓死捍卫仙儿的利益。

  赵氏为夫君骄傲,可同样也心疼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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