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算账（8）

　　“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药叶儿也知道自己理亏，自从师父带着师娘灵位去云游了以后，谷里规定的事情，她一件也没有做。

　　“义诊这事没得商量，不然我给你记下，等哪日师父回来，狠狠地告你一状！”金芯用手里的扇子指着药叶儿。

　　提到师父，药叶儿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不是因为师父对她不好，只是每次师父不苟言笑的样子，让药叶儿心里觉得莫名的害怕。

　　不管是她突破十阶心法的时候，还是她成功执手了第一例开胸术，师父的脸上从来就没有露出过笑容。

　　他总是阴郁着一张脸，眼眸深邃的仿佛一潭幽深的池水，谁也看不透他心底流淌的到底是什么。

　　在药叶儿的眼里，师父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呆在荀药谷毒谷山上的那个山洞里而她只能在火毒毒发的时候才能进去。

　　那里有一张千年寒冰制作而成的冰床。

　　*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收了起来，金芯、水芯、土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药叶儿百无聊赖，饭后袭来一股困意，困意带着之前内伤，让她顿时觉得身体越发的酸痛。那一日受的伤，确实不太好养，不过左右经过这几日的斗法，邵天启跟邵天翊损失也惨重，大家相安无事的度过一个新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药叶儿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下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药叶儿的耳朵里传入一曲挽歌，这歌说不上是用什么乐器鸣奏的，只觉得让人身心舒畅。

　　睁开眼睛，周围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层雾气，药叶儿一瞬间就醒了，她看了看周围，一片混沌，混沌之中，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囚牛？”药叶儿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下意识的喊出了名字，但是等她喊完又反应过来，囚牛为了给栾续命，扰乱星轨运行，已经趁了天罚。

　　那巨大的眼睛闪出金光，逐渐缩小，而后一股强烈的风，把周围的浓雾吹散。一个兽耳异形的美男子悬浮在空中，淡漠的眼神，让药叶儿想起来，她体内现在还有霸下的部分神识。药叶儿面向霸下，“霸下神兽。”

　　霸下不同于囚牛，它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结实。但是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面瘫。

　　霸下只是盯着她，就让她觉得自己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重。

　　“神兽……能不能收了你的威压。”药叶儿只觉得身上承受的东西越来越重。

　　霸下不同于囚牛，不经常在人间凡尘走动，它更喜欢跟水打交道，所以自然不明白人类是承受不住它的威压的，哪怕只是一部分神识。

　　霸下伸手一点，神识之潭里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正在门口接着各处送来的贺礼。

　　“神兽……这是何意？”

　　药叶儿看着那个画面，心里有些发怵，为什么霸下独独伸手幻化了水芯。

　　“禹族。”霸下转头看向药叶儿。

　　药叶儿有些支支吾吾，“神兽不会是想替天行道罢……”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三十年前被灭族的一族，居然还有人存活。”霸下声音缓缓而出。

　　“一个人犯错，全族被株连，这是否也太不公平了些？”药叶儿愤愤不平，当年用禁术修炼成神的是虺，又不是水芯，为何灾难会降临在整个禹族的身上。

　　霸下看了药叶儿许久，说道，“一人犯错，全族株连的又何止禹族一个。想逆天而行，自然是不得善终。”

　　“还有别的半神族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灭族吗？”药叶儿不解，半神族与神族，都不是她这个级别的人可以窥探的。

　　幽荒大陆之上，只有灵兽与天帝开创新纪元的传说，并未有过那些可以掌控、扭转命运星轨的神族的记载。若不是遇见囚牛，若不是她被人召唤至此，若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医师，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与神族对话罢？

　　霸下居然破天荒的眨了眨眼睛，“汝日后便知。”

　　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以后才能知道、现在不能知道的？

　　不过药叶儿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既然神兽说她以后就会知道，那便必定会知道罢。

　　“神兽唤我，所为何事？”药叶儿问道。

　　“吾可替囚牛完成使命，汝若需要借助吾的力量，吾许。”霸下道明这次唤她而来的用意。

　　药叶儿点头，“多谢……这样说来，我还有个承诺没有跟囚牛兑现呢，不知道我现在为它献上一曲长恨歌，他是否可以听见。”

　　“趁天劫只是沉睡而已，汝若心诚，琴声自会进入梦境。”霸下闭上了眼睛，这句话也仿佛幻化成烟雾一般，飘散开去。

　　药叶儿眼前只是一瞬间便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水雾，下一刻她便又睁开了眼睛。

　　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屋子高高的梁柱……意识回来了。药叶儿坐起身，看了看窗户，茜色的窗户纸，那必定是已经夕阳西下了罢。

　　这一觉又睡了这么久……

　　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子，一觉睡起来，身上确实没有之前酸痛了。药叶儿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琴案之上，当日答应过囚牛的事情，阴错阳差的总是没有兑现。左右现在闲了下来，是应该执行当日对囚牛之诺了。

　　药叶儿下了床，穿好衣服，来到琴案前，抱起暮夕，缓步来到春之苑，盘腿坐在了桃树之下。

　　右手轻轻一拨，一串宛如溪水叮呤之声，跃然而出。

　　琴胤轻轻的落在药叶儿身边，把红琴也拿了出来，“许久没有听见谷主弹瑶琴了。”

　　“嗯，答应囚牛的事情，总要做到。毕竟它救了栾。”药叶儿的话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目光在暮夕的琴弦上左右游离。

　　琴声应和着歌声，穿过这满园春色，飘摇着直上天际，宛若天河之声潺潺流动。

　　*

　　抱歉，囚牛，这一曲晚了这么久。

　　－－－－－－题外话－－－－－－

　　五更开始。

　　额少了几个字，下章补。我为什么每次换章都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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