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祭天大典（4）

　　邵天启在远处看的咬牙切齿，这往年的祭天大典，都是由他督办的。今年这盛元普哥革职，邵天翊抓获盛元普买凶杀人的凶手有功，代理了典部的一切事宜。让他这个嫡子，无所事事的在一边跺步。邵天启看着邵天翊认真的样子，不由的感慨，“这个三弟，在家反省的效果还不错啊，总算是能帮父皇办些事情了！”

　　跟在邵天启身边的随从汲江也抬头看了看远处邵天翊，“似乎自从镇王回来以后，三皇子行事就变得收敛了许多。虽然还是一贯的跟您较劲，但是办事确实也比以前利落多了。”

　　邵天启听汲江这么说，眯着眼睛，“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之前那些举动，有些是故意的？”

　　汲江颔首，没有接话。

　　邵天启侧头，“刘御医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汲江回道，“这次帝君出行，刘御医因为照顾许帝妾的胎，所以特许不用跟着。御医院里那个新进的小御医云景还有那个土芯，都被钦点跟着帝君去祭天。所以明天，应该不会有人妨事……”

　　邵天启点点头，“很好。”

　　*

　　“许帝妾，这怀胎的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可好好歇着，切不可到处乱走。”萧帝后坐在许帝妾的床榻遍，握着她的手，轻拍着，交代初孕的注意事项。

　　许帝妾本是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想到萧帝后会亲自来她的寝宫来看她，她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多谢帝后关怀，御医也交代过我注意事项，还劳烦帝后再交代一次。”

　　萧帝后拍着许帝妾的手，“哪里的话，帝君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你还年轻，不清楚生孩子的危险。本宫生过一个皇子清楚得很，不过你放心，刘御医家里几代忠良，医术也是御医院里数一数二的，由他给你调理身子，你就放心罢。”

　　“是。”许帝妾点头，二十出头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脸上的皮肤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这样娇羞的一笑，美不胜收。

　　萧帝后藏在袖子里的指甲越缩越紧，果然，男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像她这种年老色衰的女人，帝君早就食之无味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萧帝后脸上依然笑的如花般灿烂，“明日本宫要跟着帝君出去祭天，你就好生养着，来日生一个大胖小子，帝君一定会高兴的。”

　　许帝妾摸着自己的肚子，“但愿如此。”

　　萧帝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稍纵即逝，“本宫回去了，不用送了。”

　　“多谢帝后关怀。”许帝妾微微颔首。

　　“恭送帝后！”宫里的下人们，跪了一地，恭送萧帝后离开。

　　*

　　出了宫门，没走多远，萧帝后一连踹翻了几个花盆，跟在萧帝后身后的大宫女采萍连忙上前扶住帝后，“帝后！帝后！这才出了许帝妾的宫门没多远，您这样，恐怕她听见啊！”

　　“那个贱婢！”萧帝后看着花园气不打一出来，又是几脚，踩断了几只开的正好的花儿，“在这个院子里抚一个琴，就能引得帝君一连一月垂青！居然还怀上了孩子！这跟青楼里卖笑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采萍看着萧帝后怒气不减，只能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劝道，“帝后，您在这后宫都三十年了，那个许帝妾，不过是刚进宫门不懂事的黄毛丫头。您跟她生气犯不着，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啊，您有一个成年的嫡子，后面福分还大着呢。何必跟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帝妾过不去呢？当年黎帝妾不也是风光一时，最后还不是落得不得善终？”

　　采萍与采媤是萧帝妾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采媤去年宫宴上帮萧帝后顶罪，杖毙之后，就一直由采萍贴身伺候。她也是最能摸得准萧帝后脾气的人，萧帝后就是如此，嫉妒心极强，只要看见帝君宠幸哪个女子，就恨不得将那女子碎尸万段。

　　但所幸的是，黎帝妾离世之后，这些年青龙帝一般都是雨露均沾，萧帝后无法把青龙帝后宫全部拔除，只能暗自忍着。

　　就算是当年最得宠的黎帝妾怀孕，也是帝君几乎每日都去看她，与黎帝妾同吃同住，这才让黎帝妾平安产下四公主，幸亏是一个公主，让萧帝后放松了对黎帝妾警惕。

　　萧帝后一想起黎帝妾，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邵子牧的生母是何等的得宠，她用尽手段、费尽心机才把把邵子牧送走。

　　谁想，上个月帝君在这个花园里，遇见一个新进宫的许帝妾，就连续宠幸了一个月，一改之前雨露均沾的常态，让萧帝妾惊恐不已。

　　当年萧帝后怀邵天启的时候，王帝妾也怀着邵天翊。当时萧帝后分身不暇，还来不及对付王帝妾。她前脚生邵天启，王帝妾后脚就把邵天翊生了出来。时间巧的，让她不得不怀疑王帝妾是故意催生。

　　这样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王帝妾就是生怕萧帝后产后缓过劲来，不择手段的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一招失棋，导致了后来邵天翊在朝堂之上处处与邵天启做对。这个痛，至今都卡在萧帝后的心里，如一根刺一样，触碰一次，就会痛一次。

　　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明天的事情，刘御医可都准备好了？”萧帝后冷声问道。

　　采萍回道，“是的，都安排好了。明天帝君一走，许帝妾的那个孩子就不存在了。”

　　萧帝后站直了身子，恢复了一个端庄大方女子该有的姿态，走在众人的前面。“很好，没有谁可以来与本宫争宠。以前不能有，以后就更不可能！”

　　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轻易夺走。

　　*

　　三月初三，按照龙城的惯例是一年一度的龙城祭天大典，青龙帝国王城的正中央有一个以白玉砌起来的圆台，那个圆台面积之广，让见者惊耳骇目——那个白玉圆台足足占了王城五顷的面积！

　　但就是这样一个宽广的地方，在没有祭祀的日子里，也是被圈禁起来的，严格禁止王族以外的任何人靠近。

　　周围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布满了守卫。

　　而近日祭天大典，青龙帝的銮驾与萧帝后的鸾架缓缓驶来，所有在龙城的皇子——邵天启、邵天翊、邵子牧紧每人骑着一匹骏马，跟着銮驾之后前行。在皇子们身后的，是公主们的轿撵。公主们身后，则是青龙帝国按照官位高低排序站立行走的重臣。

　　三月初三祭天，这是自青龙帝国从四圣帝国分裂出来以后就一直留有的习惯。

　　《四圣图志》上的记载，天帝殡世以后，四圣兽分别隐世，这青龙帝国镇守的青龙兽升于天际。继承青龙之力的青龙王族们，就在自己的封地正中央，建立了高耸入云、占地五顷的青龙塔。

　　这塔没有人知道有多高，因为这青龙塔的高度是用青龙王族所有仙逝的王族之人的骸骨堆积而成的。拥有青龙之力的青龙王族逝后，遗骨都会被送还到这青龙塔内的神坛之上。把这一身的青龙之力，还给青龙圣兽。因为曾经拥有过青龙之力，这些青龙王族的骨骸死后会变成一根根巨大的龙骨，由神坛送往高不可攀的青龙塔的顶端堆积。

　　青龙王族经历了近八百年的漫长岁月，仙逝的王族数不胜数。青龙塔直插天际，闭绝了人们窥探塔顶的样子。

　　历任青龙帝嫡生的孩子，也是在这神坛之上，被授予青龙之力的。

　　邵子牧抬起头，看着这青龙塔——唯一可以与圣兽相连接的地方。圣兽用着自己的神力，铸造着这个唯一能直达天听的通道。这里，是所有王族人生的开端，同样也是王族人一生的终点。

　　这塔不是常人可以看见的，在塔的周围，设有王族结界，只有拥有青龙之力的王族们，才可以进入。唯一能进入这塔的外人，便是这位集一身荣耀于一身的青龙帝国的后宫正位——青龙帝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青龙塔的外延墙圈，便停了下来。

　　青龙帝拖着祭祀的盛装，从銮驾上下来，手发出微弱的冷蓝色的光芒，凝聚起了青龙之力，把手伸向了，身边同样是盛装出席的萧帝后。

　　这是祭祀的仪式之一，青龙帝凝聚了青龙之力的手握住帝后的手，由青龙帝带领着萧帝后一起进入青龙塔。象征着帝后两人琴瑟和谐，百世交好。

　　萧帝后抬眸看向青龙帝，这个每年三月初三都这样向自己伸出手、牵引着自己一路前行的男子，已经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

　　三十年的厮守，她知道，她从未走近过这个男子。

　　哪怕是这样，他也愿意让她一直待在后位之上。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后宫的女子来帮他。

　　她的存在，让他省了不少事，所以他赐她一子。他与她，只有夫妻之名。一瞬间，无数的哀伤涌上心头，萧帝后居然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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