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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花无兮(中)


  花无兮,性别,男,自称年龄十七岁,五岁时被父母遗弃在山里,是阿爷捡到了他,给他吃,给他喝,还有住的地方,阿爷也不让他做什么事,只要他提供的身上的鬼气给一些叔叔伯伯爷爷奶奶。

  “你的鬼气有什么特殊吗?”曲千蝶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花无兮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很小声的说:“阿爷只告诉我我很厉害,能治病。”

  “治病?”曲千蝶的眉头登时就拧了起来,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隔一天就会给你那些‘叔叔伯伯爷爷奶奶治一次病?’”

  “嗯。”花无兮小心翼翼的点头。

  “……你那位阿爷还说要替你将眼睛治好?”她又问。

  花无兮有些局促,嘴唇动了动,想张嘴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只弱弱的“嗯”了一声。

  曲千蝶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忙问:“你这十五年……不对,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她想到的这个人自然是郁子濯,郁子濯的出生年月写的清清楚楚,记忆也是完整的,可是,他却不是和她同一个时代出生。

  可是,花无兮似乎也没有死,郁子濯好歹还是“死”了的。

  “无、无尚历3890年12月……嗯……多少日我记不太清了。”花无兮认真的回忆了一番,然而回忆的结果却不太美,他担心曲千蝶生气,又使劲去想,想了好几分钟,想到额头都冒汗了,才不太确定的说:“十二日,还是十三日,我、我真记不太清楚……”说着,还小心翼翼的瞄了曲千蝶一眼,一副忐忑的模样。

  然而此时的曲千蝶却陷入了诡异的迷茫中——

  无尚历3890年12月12日,是郁子濯的……亡故日。

  是巧合吗?还是……

  “你是哪天遇到阿爷的,还记得吗?”曲千蝶又问。

  花无兮哭丧着脸摇摇头,细声细气回答:“我只知道我是五岁的时候遇到阿爷……”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亮了一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快要过年了,母亲说家里粮食,让父亲带我去山里打猎,然后……”

  就没然后了,他父亲给了他一块饼,说对不起他,希望他不要恨他们,之后就离开了,他想去追,可是看不见路,山里他也不熟悉,而且人还小,哪怕他听力再好,也没法一直跟着追随父亲的大脚步。追着追着,他掉下了山沟里还是什么地方,醒来时阿爷已经在他身边。

  接着花无兮又絮絮叨叨说了这“十二年”发生的事,基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他主要做做小木雕,然后“治治病”。

  曲千蝶:“你没问阿爷,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治眼睛吗?”

  花无兮小声回道:“阿爷说,等我年纪再大一些就能够医治,年纪太小容易出事。”

  一听就是忽悠糊弄小孩的话让曲千蝶心底冷哼,她还想再问一些,却是发现屋外渐亮,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而他们今天还有课!

  唐却邪、唐清沨和郁子濯都知道怎么去术士院,可今天这个小不点,他完全没有概念啊!

  简直要疯!

  于是接下来是长篇叮嘱,起码不能让他露馅,但到底他听不听话曲千蝶实在没把握,要是可以,她是非常想将花无兮变小揣口袋里带着的,他简直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呐!

  故而今天的课曲千蝶一直心神不宁,文蝶飞和明喻跟她说话好几次她都在走神,除此之外,今天的历史课没有上,据说桓儒生病请假了。

  一放学,曲千蝶就提了滑板准备奔向术士院,但刚到楼梯口,就跟一个人撞了满头。

  “哎哟……”被撞的人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曲千蝶比他好一些,她身后就是墙,后背撞上墙,倒是免于屁股儿着地。

  “你没长眼睛……”曲千蝶刚想说声对不起,结果地上那人就怒斥出声,硬生生截断了她的话。这一句话同样没收尾,因为被撞的那位和她对上后就没了音。

  “曲……”雷星的脸瞬间狰狞起来,本想一下把她名字呵出来,然而脑中忽然闪过他初次去二十九班找茬时对方的板砖,还有挟持他的灵兽,虽然他的灵兽现在长大了些,可他不得不承认,唐却邪这个小妻子给他带来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曲千蝶看着他的脸半晌,恍然大悟般道:“我认识你,你叫雷……雷霆,”好像不太对,遂又补了两个字:“对吧?”

  我对你奶奶个腿!

  “我叫雷!星!”雷星咬牙挤出几个字,要不是顾忌她的战斗力,他真想给她一腿。

  曲千蝶有些小小的尴尬,对于不太熟悉也不太重要的人,她不会花时间去记,所以雷星这么个跑龙套的角色,她是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好意思撞了你,我有点赶时间,你没事吧?”曲千蝶道歉。

  雷星到嘴边的“没事”突然又咽了回去,转而哼了一声:“你让我撞倒在地试一试?”

  闻言曲千蝶脸上那些微的不好意思褪去,左边眉毛轻轻挑了一下,雷星见状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咕哝了一句:“以后走路小心点。”然后,飞也似地逃开了。

  曲千蝶:“……”她摸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抛开这个小插曲,曲千蝶又飞快的往术士院去。

  她去术士院的次数着实有限,加上这一次总共也只有三次,其中一次还是早上送花无兮过来。

  还没走到术士院,她的眼皮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今天的术士院闹哄哄,却不像是放学后的热闹,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叽叽咕咕,一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形容不出来的奇怪。

  千万别是花无兮的锅……

  千万别是花无兮的锅……

  千万别是花无兮的锅……

  然鹅,祈祷还是落了空。

  花无兮被叫去了办公室,原因是他打了两个历史老师,并且将两人打得重伤。

  “乐老师,糖糖为什么会打人,他有跟您说过原因吗?”花无兮的事是乐绍说的,如今能问的也只有乐绍。

  乐绍摇头,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可能和昨天的事有关。”

  曲千蝶的脸色很不好看,今天送他来之前她明明一直叮嘱他尽量不要表现的太好奇,不要说话,中午休息一会……可事情怎么又变成现在的情况?花无兮是鬼使,他能够脱离唐却邪的身体使用鬼气……她可以将鬼气理解为源力吗?

  不对,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如果花无兮用了鬼气源力让人抓住把柄,要怎么解释?

  她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了乐老师,我看好像整个术士院的学生都在讨论什么,是糖糖的事吗?”

  “不是。”乐绍摇头,“一会唐小少爷回来再细说。”

  曲千蝶很担心花无兮能不能活着回来,这要是被逮了私下处置掉咋整?

  幸好花无兮终于还是在天黑前被放出了办公室,曲千蝶看到他后立刻走上去:“糖糖,没事吧?”没人打他,毁去他的源晶吧?

  花无兮精神紧绷了一天,小心翼翼的按照曲千蝶的每一句叮嘱,即使对光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也按捺住了。可他还是闯祸了,她会不会生气?

  他的眼眶红了,眼睛湿润,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恨不能把自己抱成一个团。

  曲千蝶:“……”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乐绍,你也在?”办公室里又出了一个人,外表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实际年龄不明。

  “涂院长,您好。”乐绍微微躬了躬身,显然是很尊敬这位。

  涂院长看了一眼曲千蝶,又看了眼像只小奶狗的花无兮,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唐却邪,院长是相信你不会伤害老师的,你的病情老师也能理解,这几天你就放假在寝室好好休息。”

  花无兮没说话,眼眶更红,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可怜兮兮的拿眼神去看曲千蝶。

  曲千蝶:“……”不要这么看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是曲千蝶吧?”曲千蝶无语之际,涂院长突然点了她的名。

  曲千蝶愣了下,忙回道:“涂院长您好,我是曲千蝶。”

  涂院长眼神很温和,语气也温和说:“今天我们院里出了点事,有几位老师受伤,可能是因为唐却邪同学旧伤复发,你和他的情况唐家主已经同我说清楚,这几天就麻烦你在寝室照顾他,行吗?”

  这、这是将锅扣到活跃的源力上来了?

  “涂院长,我的课……”曲千蝶为难的看着涂院长。

  以及,涂院长的演技还没修炼到家,太敷衍了,是觉得我一个小孩没必要着重应付吗?

  涂院长温声道:“灵师院那边我帮你请假。”

  曲千蝶看看小奶狗花无兮,又看向涂院长,点了点头:“谢谢涂院长,我会好好照顾糖糖。”假期,简直求之不得,一夜没睡,她今天都快困死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涂院长点点头,就让他们先回寝室。

  走出去没多远,还能听到涂院长让乐绍进办公室。

  回教师寝室楼时花无兮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曲千蝶身后,小心的像个被家暴了的小媳妇,让曲千蝶脑仁有些疼。

  “咕噜噜……”打破沉默的是花无兮腹中轰鸣。

  花无兮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脚步更是下意识放慢。

  曲千蝶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停下脚步。

  花无兮也赶忙停下,甚至还在曲千蝶转身时赶紧往后退了半步,生怕冲撞她似的。

  曲千蝶:“……”

  “花花啊,我没那么可怕,你别害怕。”她用了她此生最温柔的声音。

  花无兮身子狠狠一抖。

  曲千蝶:“……”

  算了,还是先带他去吃饭吧。

  一顿大餐结束,花无兮这才稍微放松些,只是还是不敢说话。

  曲千蝶见他这模样,终于忍不住说:“我先去洗个澡睡一觉,你也先休息休息?”

  花无兮欲言又止,但见她打了个哈欠,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曲千蝶洗完澡后钻进被窝就睡着了,原本是打算睡两个小时稍微补下眠,然而这一睡却足足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最后是被饿醒的。

  洗漱完之后,曲千蝶才出了房间,准备看看花无兮,再觅食。

  这一看,就看到了坐在阳台上的花无兮,仰着脸晒着太阳,并且直视着太阳,大概光线太过刺眼,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花花……”曲千蝶想提醒他不要直视太阳,会伤到眼睛,可这一开口,就见花无兮身体剧烈一颤,好似受了天大的惊。

  曲千蝶:“……”她宁愿面对变态唐清沨,也不想跟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交流!

  “对对对不起……”受了惊的人还主动道歉。

  曲千蝶:“……”脑仁又疼了。

  “你饿了吗?厨房有吃的。”花无兮小声说。

  “嗯?”曲千蝶有些意外。

  花无兮缩了缩脖子,迈开步子挪到桌边,示意她看桌上的东西——是一张纸。

  曲千蝶拿起一看,看到了熟悉两行的字。

  ——千蝶,我给你们做了些饭,如果起得晚自己热一热。

  这是郁子濯写的。

  ——宝贝儿,胆小鬼的鬼气回收,那些教历史的家伙要完蛋,最近会有人盯梢,小心些。

  这个开头,显然是唐清沨无疑了。

  曲千蝶放下了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花无兮局促的站着,表情隐隐透着些纠结。

  “花花,唐清沨和郁子濯出来的时候你在身体里能看到吗?”曲千蝶忽然问。

  花无兮愣了下,抿了抿唇,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点完头,他才小声说:“他说……我是他的一魄……我、我不太懂……”

  曲千蝶歪了下头,问:“那你知道鬼使吗?”

  “……知道。”花无兮回道。

  “怎么知道的?”曲千蝶又问。

  “我的哥哥是鬼使。”花无兮老老实实的交代。

  曲千蝶:“你还有哥哥?”

  “嗯……”花无兮小小的应了声,大概因为唐清沨和郁子濯轮流给他做过思想工作,曲千蝶的态度又很温和无害,他渐渐也没那么害怕,便主动接着说:“哥哥比我大十岁,是哥哥教我说话,带我玩,但是,我五岁的时候,哥哥被人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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