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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睡了整整一天,身上总算有些劲儿了,白青刚下床,小红小蓝便双双进来,要服侍她起身,她张开双臂,任由她们穿衣。

  小红替她整理好领口,略有些兴奋道:“姑娘都睡了一天,该饿了吧?殿下方才遣人送来了糕点,奴婢放在炉子上热着,就等着姑娘醒来呢,小蓝——快去拿糕点。”

  她相当激动,好像李宦给白青送了盘子吃的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小蓝从来不多话,听小红指使她,她便默默出去,把李宦送来的那盒子糕点端了进来。

  先前糕点一直被小红热在炉子上,这会儿端到白青面前都还在冒着热气儿,小红用银著夹了一块儿,送到白青嘴边,道:“姑娘,尝一尝吧。”

  那糕点看起来有些像糯米糍一类的东西,可能是用什么红色的果蔬上了色,被捏成了一只只讨巧的小红猪,白青不习惯让人把食物送到嘴边,自己拿了筷子夹一个丢进嘴里。

  宫廷厨师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小红猪软软糯糯,竟然还有一丝奶香味,白青食欲大增,一口气吃掉了一整盘。

  小红把另一盘端到她面前,劝道:“姑娘慢些,您刚睡醒不久,进食不宜过快。”

  白青撂了筷子,道:“行了,不吃这个了,剩下的给笙儿留着尝鲜,我还没饱,让厨房给我熬点粥来垫垫。”

  小红把余下的一盘小红猪放回食盒里,问道:“姑娘想喝甜粥还是咸粥,奴婢好让厨房做些合姑娘口味的。”

  “咸的,什么瘦肉粥虾仁儿粥都可以。”

  小红‘哎’了一声,就提着食盒下去了

  现在天色已黑,白青睡了这么些时候,也没有了困意,她看了眼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蓝,问道:“会喝酒吗?”

  小蓝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回姑娘,会喝。”

  “来一杯?”

  小蓝点头,“请姑娘稍等一会儿,奴婢去取酒。”

  “要烈的。”

  “是。”

  如今的白府,以前曾是一位权臣的旧府,权臣下马后,宅子就被朝廷回收,皇帝把这宅子翻修了一遍,现在赐给了白青。

  那日入住时,冯刚盘点府中器物,发现这座旧府的酒窖里,竟然还存着许多未启封的酒。

  酒必定是权臣在时窖存在府里的,算算时间,存在酒窖里面的酒,起码是十年陈酿了。

  因为那权臣,落马已十年余。

  白青早就嘴馋,现在逮着机会,怎么也要喝两壶。

  小蓝手脚快,片刻便返回,手里拎着两个落满灰尘的酒坛子,“姑娘稍等,待奴婢将它擦拭干净。”

  白青将扣在桌面上的酒杯翻过来,直接从小蓝手里将俩坛子拿了过来,“不干不净,喝了不生毛病,你是喝酒,又不是喝坛子,这点儿灰有什么碍事的?”

  小蓝‘嗯’了一声,同她一起拍开了陈酿的泥封,一人斟了个满杯。

  白青举起酒杯,“喝酒总要有个由头吧,嗯……那就提前祝我们新年快乐吧。”

  小蓝默了默:“……”

  此时正是六月,距离过年,足足还有半年光景。

  两人举起杯,清脆的碰了一下。

  白青是有些嗜酒的,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这几日四处奔忙着,好久都没沾这东西了。

  几杯酒下肚,白青突然问道:“小蓝,今年多大了?”

  小蓝:“回姑娘,二十四。”

  “二十四?岂不是快到可以出宫的年纪了?家里物色好郎君了吗?”

  天朝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便可出宫,一般家中长辈会掐算着女儿出宫的时间,提前物色好姑爷,等女儿出宫,就可以直接成亲。

  小蓝握着酒杯,冰冷道:“奴婢没有家人。”

  白青‘咦’了一声,“好巧,我也没有,都死光了,来,为没有家人,干一杯。”

  白青仰头一口喝干酒液,心里兀自盘算着。

  小蓝和小红是李宦支派到她身边的,明面上两人都是李宦的人,但她猜测,这二人中有一人,一定是皇帝的人。

  皇帝想启用她,但因为不知根不知底,也不得不提防她,所以她身边,一定会皇帝安插的人手。

  她让陆笙儿观察过小蓝和小红,小红脚步沉重,毫无武功,而小蓝内力浑厚,应该是个高手。

  父母双亡,武功高强,妥妥是皇家至尊间谍的苗子。

  一杯接一杯,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同时小红也带着一溜儿小丫鬟回来了。

  丫鬟们手里端着白青点名要的瘦肉粥,小红另给她配了几碟清爽的小菜,小丫鬟们人手一个托盘,鱼贯而入。

  一进门,小红耸了耸鼻子,闻见空气中的酒味,目光立即锁定了桌上的两个酒坛子,然后‘哎呀’尖叫道:“姑娘!您怎么在喝酒?您身上这么多伤,怎么能喝酒?小蓝,你喝酒会起小疹子,你怎么也在喝酒?”

  白青回头一看小蓝,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对方脸上已经通红一片,起了一个个小疙瘩,她愣了一下,道:“你不是会喝酒吗?”

  小蓝简洁道:“回姑娘,是会喝。”

  白青明白了。

  她不能喝酒,但不是不会喝酒,换言之,会喝,但是不能喝。

  白青被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年头,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小蓝全身开始爆发式的起疹子,白青看着就替她痒痒,但她竟然一下都没伸手去挠,看得白青佩服不已。

  这自制力,牛逼!

  白青想喊个大夫来替她看看,却被小红拦住了,“姑娘,不必麻烦了,上次小蓝喝酒后发过一次疹子,奴婢怕她再发病,早替她将那药方备了一份,奴婢这就下去煎了让她服下便好。”

  白青竖起大拇指,“小红,你真贴心。行了,你们俩下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说是这样说,但小红还是点了个机灵的丫鬟在白青身边伺候着,才带着小蓝下去了,临走还不忘把两个酒坛子都顺走,一滴都不让白青再沾。

  出了门,她叨叨责备道:“小蓝,你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身上起疹子你就不难受吗?”

  小蓝沉默不语。

  小红再唠叨了两句,对方还是一言不发,她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还好帮你备了药,不然看你且得难受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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