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鸿【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一。

　　这一日，下了整整三日的雪还未停歇，屋外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整个常京城被一片皑皑白雪掩埋了，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国子监，广文堂。

　　常京民风开放，皇帝允许富贵人家未出嫁的闺秀进入学堂读书识字。

　　原先是男子与女子分开教学，这几年已有男女子共处一个屋檐下学习的趋势。

　　广文堂，原先是专门为女子开设的读书识字的地方，自孝感帝登基以来，这里已经可以允许男女子共处一室学习古今典籍了。

　　眼看着接近年关，那些公子哥儿小姐儿们都各自回家，准备年节时的衣裳、才艺，原本热热闹闹的广文堂此时寂静无声。

　　只有对面的国子监，仍有朗朗书声飘过来。

　　广文堂和国子监都不设禁，即便是端午、春节这些日子，若有人向来广文堂或国子监，都可以随意进出。

　　广文堂一面高大的墙边，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色马车，马车里，君见云身披雪白色狐裘，手捧一只暖炉，端端正正地坐着，闭目养神。

　　今日她换上丫鬟的衣裳，避过拨云苑众丫鬟婆子的耳目，在外雇了一辆马车，悄悄出了府。

　　她身旁坐着司棠，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司棠，什么时辰了？”君见云淡淡地问。

　　“回姑娘的话，方才国子监那边传来钟声，现在莫约是未时二刻。”

　　未时三刻，时间要到了，那个人快来了。

　　君见云睁开眼。

　　“伺候我换衣裳。”

　　司棠犹豫了一下，担忧道：“姑娘，你当真要换上这件衣裳吗？外头正下雪，您仔细身子。”

　　“无妨，正事要紧，替我换上吧。”

　　司棠心中虽然担忧，但是既然君见云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当即便凑过去，替君见云解开衣带。

　　幸而这马车虽不如君府的马车那般豪华舒适，但是夹层中都缝上了厚厚的棉花，两边的窗子也能关上，车内又烧着小火炉，换衣裳时君见云并不觉得十分冷。

　　一炷香后。

　　司棠将滚雪面纱轻轻给君见云带上，道：“姑娘，都收拾好了。”

　　“嗯。”君见云点点头，拢上狐裘，起身就要下马车。

　　司棠看着心疼，也不敢阻止。

　　这几日她早已经摸清楚君见云的脾性了，君见云是非常讨厌忸怩之人的，她下了什么命令，下人就必须马上去做，决不可多言，不然君见云就会生气。

　　君见云喜欢令行禁止，而非优柔寡断。

　　是以司棠也不敢开口再劝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君见云一步步地在风雪中步行。

　　一下马车，漱漱的雪花就纷扬地飘落在君见云的发丝、肩头。

　　没有风，但却十分冷。

　　可君见云似乎不冷的模样，没有颤抖，亦没有瑟缩，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拾级而上。

　　广文堂和国子监的中间，有一面薄薄的城墙，前世君见云常常走到爬上这城墙眺望常京城的盛景，因此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她知道，每当未时三刻，这里必然会走过一个人，无论春夏秋冬，那人雷打不动，从国子监出来，穿过这面城墙，走向广文堂。

　　君见云站在城墙上，跨上城墙凸起的岩块上，瘦削的身体立于这方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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