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姝婕妤（二）

　　“你到底想做什么？”楼晚歌压低声音反问道，这位姝婕妤跟着她来到这里，绝不只是怀疑她那么简单。
“此处不宜说话，你随我去个地方。”姝婕妤拉着楼晚歌的手，避开宫中的人群，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小殿，殿门口杂草丛生，十分荒凉，看起来像是十几年没人住的地方。
姝婕妤确认周围没人后，推开殿门拉着楼晚歌进去，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这里是？”楼晚歌有些讶异，虽然院中极为荒芜，她却眼尖的瞧见了围墙边两株开得正盛的木槿花。
木槿花！
“此处是宫中避讳禁忌之处，听说是许多年前此处住了一位妃子，后来这位妃子犯了大错，赐死在了这殿中，后来这座宫殿常常闹鬼，又因为在整座皇宫最偏远之处，就慢慢荒废了。”
“你拉我来这里，想说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楼晚歌的目光从那两株木槿花上收回，看向眼前之人道。
“你是来调查“朝阳秘药”的，你可是，可是国师大人？”姝婕妤神色复杂，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她心中一惊，这个人为何会知道！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你不说话，就默认你就是国师大人了。”姝婕妤浅浅一笑，像是舒了一口气。
“你究竟是谁？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一个忙，你可答应？”姝婕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交易。
楼晚歌不做声，她也完全不知眼前的人要耍什么花招。
“你会同意的。”
“你如何笃定？”
“不然，你可以再问我一次我是谁？”姝婕妤背对着楼晚歌，看不出情绪。
“你是谁？”楼晚歌试探着问道。
“我是已覆灭的南泽国公主，柳如姬！”
“你说什么！”楼晚歌吃惊不已，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柳如姬！
“怎么，现在可愿意跟我做这笔交易？”姝婕妤轻轻拉过她的手，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
楼晚歌什么半晌，这个姝婕妤的话一时无法判断真假，更何况做交易这样的事，她最不喜欢！
“远南出事了，很快你就会去远南吧，兮谷国内有我南泽国不少人，如若开战，想必又是生灵涂炭，我南泽国儿女，怕是再受不起任何战乱风波了——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可以帮我尽可能的护住南泽国的人，有一个是一个，足矣！”姝婕妤紧紧握住楼晚歌的手，十分悲切道。
楼晚歌看着这个自称为是南泽国公主的人，此时倒也不计较她话的真假，她的消息从何得来，从她的言行眼神中，说着保护子民的话，倒是无比真切。
“你该告诉我你所有的事，南泽国公主，你是怎么活着到皇宫来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楼晚歌上下打量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姝婕妤，云落在宫中多年，这位姝婕妤她只是听过，从未有过异样，遑论是已灭的南泽国公主？
她是柳如姬，那南阁的柳如姬，又是谁？
“柳如姬，是我从前的名字，自从来了皇宫，我就改名字叫了锦瑟，宫中之人，除了皇帝和几位皇子，也就没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姝婕妤将她的一生缓缓道来，带着楼晚歌在这破败的小院中逛着，楼晚歌跟在她身后，偶尔抬眼看她，却是满怀敬畏，亡国公主几十年苟且偷生，却并未忘记自己的子民，她就像这院中随处可见的木槿花一般，温柔坚韧，好像，和她自己的娘亲一样——
原来，当年先皇带着现在的皇上领兵征战南方，收复南泽，当时还年幼的姝婕妤亲眼见着国破家亡，见着无数的南泽国子民死亡，而她自己也被数以万计的南泽国子民保护逃离南泽皇宫，却被当时随军的靖肃公在宫外发现，本以为会就此没命，没想到靖肃公没杀她还救下了她，小小的她当然知道为了活下去，就假装自己失忆，而这一装，就是三十年。这三十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南泽，想着自己的子民，可是，南泽，却不在了——
“那你为何来了皇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靖肃公救了我，把我养在府中，却被他发现我没失忆的事，为了制约住我，便将我送到宫中，美其名曰保护我，其实，就是让我一辈子困在这里，困在灭国的仇人身边。”姝婕妤说着，眼泪却不自主的流泪下来，衬着院中开得凌乱的花朵，显得格外凄美。
“蛰伏这么多年，你不恨吗？”楼晚歌有点惊异于这位姝婕妤这么多年的忍耐，能在仇人身边卧榻这么久，她还挺佩服的。
“自然是有的，可是成王败寇自然之理，我一个弱女子，也没有什么力量去反抗，但是，我不甘心，所以，我一直再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那么，关于我的到来，以及远南的事，都是靖肃公告知你的？”
“是。”
“那，襄青，你可认识？”楼晚歌蹙眉，假若姝婕妤真的是南泽公主，那先贵妃襄青，又是何身份？与南泽皇室又有何关系？
“襄青？”姝婕妤仿佛是听见什么可怕的名字，瞳孔猛地一缩：“襄家，襄家，你怎么会知道襄家？”
“怎么？”楼晚歌问道，从姝婕妤反应中可以看出，其间必定有不小的纠葛。
“襄家——”
“谁在里面？”姝婕妤还未来得及说，殿外忽然一阵骚动，只怕是发现殿内有人，楼晚歌往外看了一眼，抓着姝婕妤的腰寻了处矮墙翻了出去，又跑了好一阵，眼见此时天已大暗，而且，只怕是那事已然知晓，须得马上回贵妃宫中去，只好与姝婕妤匆匆道别。
“国师大人——”姝婕妤欲言又止，不知往什么地方看了一眼，“您一定要帮我，一定！”
楼晚歌有些奇怪，反握住姝婕妤的手：“今日我还有要事，改日我再找机会见你。”又听着不远处喧哗的声音，知道计划已开始，又单独加了句，“今晚发生任何事，任何人问起，一定撇清与我关系，不要暴露我，更要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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