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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火候


  “我来了,我来了,江教授,没有等久吧?”

  王子小跑着来到江离面前。

  此时夜幕沉沉,但是小吃一条街上却热闹得很,不要说店面,街边的流动摊位同样是人满为患。许多年轻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样子便是周围高校的学生。

  各种香气汇聚在一起,尤其是烧烤的熏香格外呛人,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处在这嘈杂的环境下,似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没有,我才刚来。”

  江离笑了笑,显得十分亲切,那是一张让人很难升起戒备之感的脸。

  当然,或许那副精心表演出来的笑容也发挥了作用。

  “那就好,咱们去哪儿?”

  王子问道,一副急着和江离打好关系的样子。

  “我看看,那是家不出名的小店,只招待熟客,我带你去吧。”

  “行行行……”

  二人随便聊起天来。

  “……哈哈哈,以后可还要你帮衬帮衬我呀,江教授,以你的地位,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吧?”

  话没聊几句,王子就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目的,这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江离更是厌烦。

  不过,好饭不怕晚。

  江离对于处理自己的“猎物”这项事情,一向很有耐心。

  “小事情。”他似乎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王子,我觉得你这小伙子不错的啊?怎么会到现在才……”

  “嗨,别说了,要不是我爸我妈,我哪里用得着那么费劲才挤进大城市里来。”

  王子摆了摆手,看样子很是嫌弃其父母。

  “哦?怎么说?”

  江离就像是一个厨师,精心烹制着手中的食材,引导对方陷入绝望。

  其实直接用能力也不是不行,但是,少了这份过程,就仿佛仪式不完整了一样。

  太粗糙,江离不屑为之。

  “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法像是游戏一样选择自己的出生地和父母。如果我爸妈不是山沟沟里的农民,哪怕只是稍好一点,或许我也不用十来岁就打工赚取自己的学费,同时还要学习。江教授,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很难理解我的感受的吧?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干脆别出生就好了,要出生也要出生在有钱人家家里啊。”

  王子紧皱着眉头,厌世嫉俗地说着。

  抱歉了爸妈,任务需要,委屈一下你们了。

  他在心中这么想道。

  “不,我很理解,我也不是出生就含着金勺子的人,我的一切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江离点着头,似乎很能理解王子的心情,不过,他要做的可不是开导。

  “世界确实很不公平啊,凭什么有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而有的人却连生存都是个问题呢?”

  “唉,这操蛋的命!”

  王子郁闷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箱。

  其实和战乱地区的人们比起来,你可算是好命的了。

  江离虽然这么想着,口中却并不这么说:“或许命运就是这么让人绝望。从出生,咱们就被设定了父母,原生家庭和环境,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可是性格不正是受到家庭教育和环境影响形成的吗?这么想来,出生决定了家庭环境,环境决定了性格,性格决定了命运。从出生那一刻,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你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都已经在那一瞬间就决定了。”

  还有自我的能动作用啊,更何况这一连串推导本身就是不严谨的。

  王子在内心想要吐槽。

  可明明想要吐槽,却不知为何,觉得江离说的其实也有那么一定的道理。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内心其实都不这么想,口中却附和连连,仿佛他们在讨论世界的真理一般。

  “这么一想,连奋斗的欲望都没了。再怎么努力,在这个阶级流动日渐趋缓的世界,也没法奋斗到多高的地位。咱们这种普通人啊,能买得起一套房子,娶一个老婆,养两个孩子,就算完事儿了。网上不是说吗?有的东西,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没有拥有,这辈子估计也没办法拥有了。”

  王子说完,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负能量的话。

  平心而论,他是一个非常努力乐观,并且相信努力和辛勤是能获得成果的一个人。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从偏远的村落走出来,来到这个繁华的都市打工给妹妹挣学费。

  真的,我这种普通人就不应该奋斗吗……?

  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子忽然有些迷糊了。

  从小秉持的勤奋的想法让他不自觉想要反驳,可是莫名地,心中又好像在逐渐认同江离口中的观念。

  “就是说啊,唉,尤其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便上个什么网站,看视频,什么几千平米海景豪宅啊,世界各地旅游啊,各种奢侈品名表像是不要钱的买啊,觉得羡慕,然而也只能在网上羡慕羡慕了。”

  江离依旧附和着。

  不知何时,他带着王子来到了步行街附近一栋刚刚建成的空荡荡的楼房。

  虽然只和小吃街隔了不远的距离,但是刚才的人声鼎沸就像是忽然被结界隔绝了一般,明亮的路边灯和各式招牌也被昏黄的灯光所取代。

  趋光的虫子环绕盘旋在路灯之下,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在这样幽黑的环境下,只能听到江离和王子二人的脚步之声。

  江离转头看了看王子。

  对方目光没有焦点,似乎正在混乱地思考着什么,眸中的神光也像是被这昏黄的灯光所污染,变得浑浊起来。

  很好。

  看来自己的能力又加强了一些。

  即便不真正动用能力,光是用口舌劝说,也能让对方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仿佛就像是真理一般。

  当然,如果直接使用能力,就会即刻剥夺对方的生存意志。

  然而那样太快了。

  就如同一场戏剧表演,没有前戏的铺垫,怎么能到达最终的高/潮呢?

  这不符合江离的美学。

  他们来到大楼的楼顶,大风呼啸,吹起了二人的外衣。

  而现在……

  火候,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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