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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地门


  亭前芳菲瘦,烟光带露浓。莺哥鸣翠里,轻幔掩虫声。

  十五六岁的少女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然走进了小轩亭。

  “师兄!师兄!外面有个叫凤沉璧的人要见你!”洛南星一边掀开亭幕,一边打量又在钻研那些她倒背如流的医经中的洛渠楚。

  洛渠楚似乎没有听见,他全神贯注地将银针刺进眼前的一只小木偶里,眉头紧锁,仿佛每一次施针位置都不满意。

  洛家有一本名为“灵骸经”的医书,记载着的施针法据说可以让死体再生,洛渠楚这些年,一直十分执着于这种神奇的施针法。

  洛南星第一次见到洛渠楚给小木偶施针的时候,还只有六岁。不过,洛渠楚坚持给小木偶施针已经有十年了,她还是没见过那小木偶有过一点变化。

  洛家神医之名传天下,几乎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症,千百年来,洛家代代神医都不辱先祖之名。唯独这肉死骨的施针法还没有哪一个神医,真正的学会过。

  洛渠楚是十四年前来到百草庄的,洛南星有记忆起,洛渠楚的医术就一直不输于她母亲,甚至洛南星大多数时候,都是从洛渠楚学医而不是她忙碌的母亲。

  洛南星觉得,其实“灵骸经”所说的死体再生,也许是先祖的夸夸其谈,所以才连天赋异禀的洛渠楚都没有成功的让那只小木偶变成肉体,但她心中也有些奇怪,洛家并没有什么人执着这门医术,因为一个人死了,荒魂就会离体,就算是将肉体复生,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也没有什么用处。

  “师兄!”

  洛南星等了一会儿,见洛渠楚依旧沉浸在扎小木偶的世界中,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南星?”

  洛渠楚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银针,细心地收好了小木偶,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叫凤沉璧的人,想要见你!”洛南星回答道。

  提到凤沉璧,她眼睛晶亮晶亮的,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说道:“是个奇怪的人,居然带着一只白狐狸。”

  “白狐狸?”洛渠楚一怔。

  “是的,白狐狸!虽然一开始让我想起那个小偷。”洛南星哼了一声,撇着嘴说道:“不过,小偷肯定没他的白狐狸好看!”

  洛渠楚突然觉得有几分头疼,他最近几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没想到竟然听到的是白筱又把自己折腾成了兽形。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白筱的脸,那个人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嘴也一刻没有闲着的时候,总是弯着眼睛笑得狡黠,而阴鱼一样的泪痣分外醒目。

  “师兄,你和那个人谈,我能不能让他把白狐狸给我玩?”洛南星还期待的说着。

  洛渠楚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他没来由地有几分烦躁。

  “南星,那你要问人家,不是我。”洛渠楚压着情绪,看着眼前一派天真的洛南星,笑着说道:“那个叫凤沉璧的人,现在在哪?”

  “我叫洛伯带他到灵草堂去了。”

  “我这就过去,那个人有重要的事,你先去药庐照顾病人。”

  “那白狐狸呢?我想和白狐狸玩!”洛南星一怔,然后扁嘴,委屈地问道。

  “我想他一时不会离开,听话。”洛渠楚尽量温柔地哄着她,洛南星十分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洛渠楚只好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洛南星才又重新笑起来:“那你一定要留住他!”

  “知道了。”洛渠楚点头,看着洛南星跑远,她永远都带着明媚的笑容,仿佛不知道忧虑和伤心为何物,恍惚间,洛南星的背影与雪荒之下那个脸颊通红的小女孩重合起来,那一年的白筱到底几岁?

  洛渠楚突然发现,他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了解白筱。

  ——

  灵草堂里,凤沉璧有几分无奈——白筱镇定自若地蹲坐在椅子上吃茶点,一旁的洛伯哪里见过像人一样两只爪子捧着茶杯喝茶的狐狸,被她惊得目瞪口呆。

  但所幸白筱从刚才开始都没有开口说话,妖族是极其罕见的存在,白筱如果被当成妖族,怕是全百草庄都要来围观他们。

  凤沉璧只能向洛伯投去歉意的眼神轻声道歉,不过后者还处在震惊中,凤沉璧觉得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洛伯,你去药庐帮南星吧。”

  洛渠楚淡淡的声音在门前响起,他信步走进来,随手将拿着的包袱放下,“我和这位少侠有话说。”

  洛伯这才回了神,看着老神在在的白筱,一步三回头,喃喃自语地离开了。

  “呦,小荷花。”白筱抬着头,举起一只前爪,十分自来熟地打着招呼:“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洛渠楚目不斜视,他完全无视了白筱,只是盯着凤沉璧,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凤沉璧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的眼神十分的冷漠,以至于让他怀疑,这位洛神医与当年的大祭司是否真是同一个人。

  “请问……”

  气氛诡异,凤沉璧刚刚开口,洛渠楚生硬地将他打断,“你们遇到了什么事?”

  “小荷花,这么说话叫无礼!”不等凤沉璧回答,白筱立刻从椅子上蹿下来,但还没等她继续抗议,忽然四脚腾空,被洛渠楚抓着后颈拎了起来!

  凤沉璧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想伸手去捞白筱,却又被洛渠楚投过来的冰冷眼神看得一愣,凤沉璧在洛渠楚眼中看到了出离的愤怒,而他也在那一瞬间就明白洛渠楚的愤怒,来源是他手中的白筱,凤沉璧犹豫了一下,最终又坐了回去。

  “喂……放我下来。”激烈的挣扎过后,白筱觉得后颈失去了直觉,终于软了语气,哀求道:“疼……”

  洛渠楚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将她丢在了地上:“看上去你没受伤。”

  “这次没有。”白筱悻悻地溜回座中,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饲主,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想问问你。”

  “饲主。”洛渠楚重复了一遍,才看向凤沉璧,“少城主,凤凰城一事,甚是惋惜。”

  “您真的是那位大祭司?”

  “我是。”洛渠楚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对凤沉璧失礼道歉:“方才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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