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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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该起身了。”
茯苓的声音传入了韶之晏的耳畔,韶之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断的往下沉,就宛如落入了沉寂的幽潭一般,冰冷气息逐渐地侵蚀着韶之晏的意识,她想要挣脱出来,可却又怎么都无法逃离。
“顾清欢……不,不要……”
茯苓俯下身子听着韶之晏细碎的声音,眼底满满都是担忧,连忙伸手摇了摇韶之晏的身子,想要将她从噩梦中救出,柔声道:“皇后娘娘,您又魇着了,快醒醒。”
韶之晏这才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挥舞着双手,连忙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有些疑惑,随后又像是缓过神来一般,慢慢平静下来了。
这会儿正是三月的天,屋外的桃花开的正好,春风拂过,掀起了满院的花海,带着清甜的香气随风而扬。
韶之晏坐在床上,细细的瞧着屋外的风景,一时间竟有些迷离。
韶之晏重生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可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便又回到了从前。
顾清欢刚登基一年,自己也从他的王妃成为了他的皇后。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日,可韶之晏依旧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昏昏沉沉的,脑子里的记忆像是一双手紧紧的掐着韶之晏的脖子,痛苦也好后悔也罢,这些情绪都叫韶之晏心痛的无法呼吸。
韶之晏怕了,怕极了,怕到即使她醒来了,即使知道上一世是自己做错了,也都不敢去见顾清欢一面。
茯苓看着韶之晏被噩梦惊的一身冷汗的模样,真是心疼极了,命宫女打来了热水打湿了帕子,轻轻的替韶之晏擦拭和额间的汗珠,出声安慰道:“娘娘,没事了,那些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茯苓……”韶之晏听着茯苓熟悉的声音,一时间只觉得鼻尖都是酸涩的,眼前的景象也因为泪水变得模糊。
茯苓在韶之晏初入王府的时候便一直跟着韶之晏,即使韶之晏上一世做了那么多错事,甚至逼着茯苓去做了许多她不愿去做的事,茯苓都愿意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就连最后,茯苓都愿意为了保护韶之晏,牺牲自己的性命。
韶之晏想着,眼泪便不自觉地又落了下来,紧紧的握着茯苓的手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般,心中是五味杂陈,可韶之晏还是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装出一副笑颜,缓缓道:“我没事,只是这些天有些累了。”
或许是老天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做错太多,所以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重头再来。
韶之晏心中想着,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茯苓,瞧见她眼底满满都是担忧,便出声安慰道:“快些伺候我梳妆吧,若是我也起晚了可不好。”
茯苓的眼底依旧带着担忧,可看着韶之晏这样一脸笑意,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点了点头,吩咐宫女来替韶之晏梳妆。
这样熟悉的场景,倒叫长歌有些恍惚。
宫人们低眉温顺的模样以往如常,着凤栖宫里的桃花也依旧这样葱郁茂密的生长着,韶之晏细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宫女们替自己梳妆打扮的模样,不由的在心底暗暗嘲笑从前的自己。
这偌大的皇宫,也唯有自己知晓,这凤栖宫那般落魄荒凉的模样。
一旁的一个小宫女匆匆的跑到了茯苓的身边,凑到茯苓的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只见茯苓的眉头微微蹙着,缓缓走到韶之晏的身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方才梅妃那儿传来消息,说是她昨日伺候皇上身体有些乏力,今日的请安便不来了。”
韶之晏平静的听着茯苓的话,面上也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缓缓道:“无妨,伺候皇上才是最要紧的事。吩咐御膳房,午膳做一道归参母鸡汤给梅妃送去。”
韶之晏上一世就像是一条疯狗一般,只要是在顾清欢身边的女子,韶之晏都要冲上去咬上两口,最终是将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都得罪了个便,才叫父亲在前朝被人排挤。
这一世,无论如何韶之晏都要保护好韶家,保护好父亲和哥哥。
梅妃在上一世也与韶之晏斗了多年,可惜梅妃的父亲是支持守旧派的,可顾清欢却看重革新派,最终梅妃家道败落,终是被韶之晏踩到脚下,夺了位分关进了冷宫里。就连梅妃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韶之晏都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上一世听下人通报说梅妃在冷宫里病死了,可韶之晏也不过是当作耳边风,听听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想想,梅妃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她这一世都在为了亲族的恩宠去争,去斗。可惜,顾清欢从一开始,便没有将她的亲族放在眼里,这会儿梅妃受尽了恩宠,也不过是为了稳固前朝的手段罢了。
茯苓听着韶之晏的话,眼底带着惊讶的神色,几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犹豫着开口问道:“娘娘,这样好吗?若是纵容梅妃这般下去……”
“无妨。”韶之晏垂着眼眸,指尖划过桌前摆放的饰品细细挑选着,一面又平淡的说道:“皇上宠她,她身子又不舒服,我们也不用逼着她过来,若是真的在凤栖宫里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茯苓有些惊讶的看着韶之晏,终是温顺的低下头,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韶之晏总是梦魇,茯苓本是担心的,可这些天又渐渐觉得韶之晏变了,变得不再尖锐,不再刻薄了。
茯苓从韶之晏一进王府的时候便跟在韶之晏的身边,那会儿的韶之晏还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明明比茯苓还要大上两岁,可心性却单纯极了。直到后来皇上登基,韶之晏成了皇后,这后宫中的女子逐渐多了起来,韶之晏就渐渐的变了。
这后宫中,有哪个女子不想坐上这皇后的位子?又有几个女子没有出手陷害过韶之晏呢?
韶之晏从一开始的害怕,无奈,渐渐变得冷漠,残忍。
茯苓亲眼看着韶之晏变成了那样一副模样,可又庆幸韶之晏能够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自己。
可这些日子韶之晏又变了,就连茯苓都不明白为什么,茯苓不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她只希望韶之晏能够平平安安的,所以即使韶之晏变了,茯苓都愿意陪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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