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徒劳无用

蕴星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启齿道：“母后怀胎之时，利用摄魂棒的力量让我汲取了苏辞的法力，而后摄魂棒的嗜血之力也唤醒了父皇传承于我留存在我体内的噬魂之力，从那时起，我便能感知母后的一切心绪，我知道，母后深爱父皇，直到临死之际，想的都是如何让父皇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所以，星儿出世之后，便一直谨遵着母后的心思，不遗余力的保护父皇……”

        蕴星一边说着，白凝夕便一边看着他。

        “在魔界无论是苏卿他们还是妖族的人，与我说起父皇与母后的事情之时，总是无可避免的提到人魔二字，我当时并未过分在意，总想着，只要我杀了水神，父皇和母后便可以永远在一起，纵然今日父皇和母后在林中争吵，我亦是这么想的……”

        白凝夕静静的听着他说，心里忽地‘咯噔’一声。

        “可当我看到父皇与母后背道而驰，而我站在中间的那一刻，我却忽然懂得，为何，父皇和母后之间会有一死了。”

        话音一落，白凝夕心中一颤！

        “父皇是魔皇，而母后即使法力再高，终究也不过一介凡人之身，当初的六山六星与父皇擦肩而过，落在了母后之身，这便是最好的证明，可父皇总以为母后是因他而死，心有芥蒂，耿耿于怀，所以父皇不管牺牲什么代价都要救活母后，让母后死而复生，重活于世，这是，父皇的执念。”

        他缓缓的垂下了眼眸，眉目忧伤，而白凝夕看着他，惊讶于他会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心里又无比的同情和心疼，她缓缓靠近了蕴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安抚着他的情绪，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母后今日离开父皇，是想让父皇放下心中的执念吗？”蕴星转头看着白凝夕，轻轻开口问道，白凝夕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吧。”

        蕴星闻言突然目光一惊，一脸害怕和惊讶的看着白凝夕，“母后，你不会又要做什么……？”而白凝夕被他突如其来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温柔的一笑，摇摇头道：“放心吧，你父皇好不容易让我死而复生，我又岂会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性命？”

        “那就好。”蕴星忽然就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母后是没办法了，想以死来救回父皇的性命，取消他和水神之间的交易呢！”

        白凝夕低头一笑，随即又转过身去坐着，一边仰望着寂寥夜空一边说道：“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只是这样的方法已经试过一次了，再去重蹈覆辙，结果也是一样，没必要再折腾。”

        “母后倒是开明！”蕴星闻言一笑，“就算母后真的想这么做，星儿也绝不会让母后伤害自己的，既然星儿现在已经出世，那么便不会再让母后和父皇受当年之苦！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人间九灵，想办法解决人间的旱灾饥荒，让那些人再也无法利用父皇的天羽凤凰之身胡作非为！”

        蕴星看着白凝夕，一脸正经严肃的承诺，白凝夕闻言不禁转眸看向了他，看着他如此认真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知为何白凝夕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酸，她强忍下眼眶中浮动的泪花，亲切的捏了捏蕴星的小脸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你啊！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身上的魔息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不宜在人界久留，所以你还是抓紧时间回魔界去吧！你父皇独自一人待在魔界，你还不赶紧回去陪陪他？当初他可是把魔界的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由你去处理的，你这个小殿下不在，你让苏卿苏劫他们怎么办啊？”

        “这个母后就不用担心了！对于蕴星而言，没什么比父皇和母后更重要了，父皇心里更在意的是母后的安危，自然，蕴星也要以母后的安危着想，现在人界大乱，各大门派又费尽心思想要对付父皇，母后可万万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话音一落，白凝夕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沉默，蕴星见她不语，立刻开口询问，“怎么了？”白凝夕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她缓缓抬眸看向了四周，一边环顾周围一边说道：“现在人界已经变成了这样，以我们的身份穿行人界，确实很容易就会被那些正派弟子发现。”

        蕴星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母后还是跟蕴星一起回魔界吧，毕竟，魔界才是我们的家。”白凝夕闻言又看了他一眼，说：“那可不行。”

        “为什么？”

        “……”白凝夕一时语塞，被蕴星这么一问，她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解释了，她之所以离开，就是想跟寒烟尘断绝关系，让他放下自己，放下心里对于六山六星的执念，若是她现在回去了，那这一切，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白凝夕摇了摇头，说：“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水神已经收集了所有的人间九灵，现在就只等着对付你父皇了吗？我想，水神应该还没有完全收集人间九灵，她所得到的，不过是那些门派里的镇派之宝而已，所以，她若真的是想用人间九灵对付你父皇的话，还有几样东西，是她必须要得到的。”

        蕴星闻言缓缓垂下了眼眸，细细的在脑海里思虑了一番，白凝夕以为他想不出来，便出声提醒，“人间九灵一共有九件，水神现如今拥有的，不过五件，分别是圣天石、火檀印、幽龙鼎、长生剑、血恋琴，还有四件，她并未得手，那就是渡笙镜、通灵狐、摄魂棒和奇仙竹。”

        “我曾听苏劫他们说过，当初父皇就是集齐了所有的九灵才破解了魔界的上古封印，上古封印如此强大，连父皇一人之力都无法破解，而今水神不过是想要借着父皇施法降雨之时用神器杀了他，父皇若真的化身天羽凤凰施法降雨，那他的修为法力肯定会大打折扣，不如从前，我想，只有五件神器，对水神而言应该也足够了吧，渡笙镜、通灵狐、摄魂棒和奇仙竹，应该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蕴星这般说道，白凝夕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如醍醐灌顶，点了点头，十分认同，“你说的没错，各大门派的神器加起来就已经是人间九灵中最强大的力量了，其他神器，不过也是锦上添花而已，渡笙镜、通灵狐和奇仙竹或许如你所说，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我想摄魂棒，水神心里肯定有所打算。”

        “母后思虑的没错，摄魂棒便是父皇最重要的法器，水神要是想对付父皇，不可能不对摄魂棒动手脚。”蕴星说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什么，“话说回来，自母后醒过来之后，父皇似乎很久未曾用过摄魂棒了……”

        说罢，白凝夕目光一惊！

        她猛然转头看着蕴星出声问道：“你父皇最后一次用摄魂棒施法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应该是在东尘吧！”蕴星脑海里浮现了当初的画面……

        “是和水神交手吗？”

        蕴星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对白凝夕说：“我想起来了！母后！当初父皇和水神在东尘交涉之后，父皇本是打算带着我们回魔界的，可是在回到北蛮的时候，水神忽然现身，说要父皇先答应他做一件事，还说什么，正好在北蛮。”

        “正好在北蛮？”白凝夕皱起了眉头。

        “嗯！我后面去问了父皇水神要他做什么事，他也没告诉我，之后苏辞一死，我顾着安抚苏雀，一时半会儿忘了这件事，再之后，便是母后死而复生的事情了。”

        “难道北蛮……有什么秘密？”白凝夕不由得垂下了眼眸，细细的思虑起来，蕴星见势也仔细的回想起来，一边想着一边说：“当初父皇曾经用九天神火烧山，将北蛮除去涵虚山之外的五大山脉皆用火光结界包围起来进行焚烧，后来火神消逝，天降流火……”

        蕴星想着想着，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只能眼巴巴的将目光投向了白凝夕，而白凝夕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很努力的想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联系起来，想看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破绽，能够让她找到办法、哪怕是一点的蛛丝马迹，只要能让她救回寒烟尘就好！

        她心里，是不想寒烟尘死的。

        无论是当初舍身救他，还是为了他甘愿赴死，她都心甘情愿，绝不后悔，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不要因她而受到任何人的牵制，她不想成为他的牵挂，不想成为他的牵绊，更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转移自己身上的六山六星，让自己死而复生！甚至甘愿和水神交易，替水神出面拯救凌幻大陆，施法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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