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心甘

　　“皇上，老臣近日观天象，发现紫星异象，祥瑞之星变的越发薄弱，大有奄奄一息之兆。”

　　几位老天师一同进宫，可见此事不小，云帝听完略微震惊，“此话何意？”

　　另一位老天师抱拳道：“祥瑞之身百年难得一见，各国之间更是争先寻找这身携祥瑞之人，要知道祥人难寻，更是娇贵，多年来钦天监各位天师丝毫不敢马虎，日夜寻星以观测她的安康，可如今皇上一怒之下将人送进监牢，可知此乃亵渎。”

　　苏善儿被关进大牢的事早就已经传开了，苏家幺女是祥瑞，是娇女，在大牢里这么多时日，即便没有三长两短，那里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祥瑞出现在云夜国这是福兆，钦天监的人更是各个将这“祥瑞之人”视为天星，自从她被关进大牢，钦天监内日日都会有议论的声音，可是这多番不满却没人敢言。

　　直到昨日，洛天站出来鼓动各位天师，之后他鼓动的话便传进了诸位长老的耳朵里，孜讨的声音颇大，这才引的他们进宫来说这些话。

　　云帝也知不能让苏善儿在监牢里太久，他只是想要吓唬那丫头一下，这也没几天，如何这祥瑞就薄弱了？

　　云帝急道：“你们可有看错？”

　　“回皇上话，老臣几人全都轮番观测过天象，不会有错。”

　　云帝闻言有些担心，但好在太子这会儿已经去了监牢，最多一两日，只要太子把苏家小六给哄好了，随时都可以放出来。

　　云帝道：“朕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

　　云帝许久未曾去见慧贵妃，只知她病情有所好转，却不知她到底近况如何，钦天监的人刚走，云帝也想去跟慧贵妃好好谈谈，顺便说说太子和苏家小六的事。

　　安熹宫门前，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子的声音。

　　云帝看向门外的宫人问：“可是太子在里面？”

　　“回皇上的话，是太子殿下。”

　　宫人们正打算喧话，云帝抬手制止，走到门前，里面的人仍是不知他已走到了门外。

　　“所以善儿说的都是真的，是母妃叫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您想杀她？”

　　慧贵妃的病情不见好转，近来一直在休养，如今儿子难得进宫一趟却是为了苏善儿来逼问于她，慧贵妃怒道：“是又如何？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那苏善儿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竟是将你迷的如此神魂颠倒，我若是再不将她尽快除去，可知她还会逼你做出什么事来，你为了她居然连云艺都禁在了府里，你难道看不出这都是她的计谋吗？”

　　“哪里有什么计谋，母妃的长寿龟是我亲自带人在云艺房间里搜出来的，善儿根本没有去过她的房间，母妃为何一定要这般针对于她，她到底做过什么灵母妃厌恶之事？”

　　慧贵妃气急，顾不得浑身溃烂拍案而起，“她当年将你踹下寒潭险些要了你的命，如今又择了鬼王，你是当今太子，你难道就瞧不出其中的利害吗？如果鬼王得了国公府的支持，你的太子之位可还能平稳？”

　　房门被人猛然推开，慧贵妃和太子纷纷一怔。

　　看着云帝走进，慧贵妃两腿一软，“皇……皇上……”

　　慧贵妃怒斥跟着云帝一起走进的奴才，“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传！”

　　云帝走近，眉心微蹙，“怎么，是觉得朕偷听了你们母子的对话所以才这般气恼？”

　　闻言，慧贵妃连忙摇头，“不，不是，皇上，您怎么突然来了？”

　　云帝怒哼，“朕若不来，你还打算做些什么？”

　　慧贵妃想要辩解，但又不知他都听到了什么，以免说多错多，还是不开口比较好。

　　云帝看着她满面狼藉的脸，忍不住皱眉，“你但心鬼王得势便去毒害苏家丫头，可你是否知晓朕为何一定要着苏小六嫁入皇家？为何撮合太子和那丫头费尽心机？而你，居然从中作梗，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枉费朕多年对你的宠爱，愚蠢至极！”

　　“皇上……”

　　“够了，如今你的病还未痊愈，自今日起便不必出门了，御医眼下还分不出你这病因为何，未免传染他人，今日之后闭门谢客吧！”

　　不让出门，还要闭门谢客，这岂非是要拘禁她？

　　慧贵妃连忙跪在云帝脚边，“皇上，请听臣妾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该听的不该听的朕都已经听见了，你若真的为了太子着想，以后最好安生一点，如若不然，只怕你担心的事真的会发生！”

　　云淮没想到皇上这会儿会来，更没想到这些话会这么巧被父皇听见，他心中虽对他母妃所作之事有所抱怨，但也不想见到自己母妃被责罚，“父皇，母妃她……”

　　云帝一道目光撇过去，云淮吓的不敢继续做声，“你还在这干什么？我让你去看苏家丫头，你跑到这来做什么，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把握不住，这个太子你也别当了！”

　　自己的母妃暗中害人还被对方识破，云淮就算再不要脸面也没办法当成没事一样凑到苏善儿面前去。

　　——

　　夜深时分，苏善儿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茶碗在她嘴边，她却将嘴抿紧，如论如何都不肯喝。

　　“张嘴，喝水。”

　　浑浑噩噩之中，听着耳边温润的诱哄，苏善儿动了动眉心，听出是谁才放松了紧闭的唇，大口将水喝下。

　　喝了水，人清醒了许多，拧紧的眉头松了松，轻阖的眸子依旧没有睁开，她喃哝的问：“为何不是酒？”

　　云戎拥着怀里几乎快要虚脱的人，听闻此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你都这般了，怎还能喝酒？”

　　“想喝。”

　　苏善儿懒洋洋的靠着，不是无力起身，而是不想起，她太累了，能有人给她靠着，那便这么靠着吧。

　　她从没担心过自己能否出去，但是此刻的心安却是进来之后前所未有的。

　　云戎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说：“等你出去，让你喝个够。”

　　干涩的嘴角轻轻扬了扬，她点头，“我要喝三坛。”

　　她只有一坛的量，三坛，还不得睡个三天三夜去！

　　云戎知道她没力气，不去跟她争辩，只道了一声“好”。

　　叠久处理完外面被迷晕的狱卒，走进来看到靠在自家王爷怀里的人，偷偷笑了一下，“王爷，外面处理好了。”

　　白湫从食篮里拿出一碗热腾腾的粥递给云戎，云戎看了看怀里的人，“起来把粥吃了。”

　　苏善儿靠着他摇头，“无力。”

　　看着她消瘦的脸色，云戎没再要求她起来，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张嘴。”

　　苏善儿乖乖张开嘴吃粥。

　　见状，叠久连忙拿过白湫手中的食篮放在地上，识趣道：“王爷，我和白湫去外面守着。”

　　云戎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他耐心的将整碗粥都喂完，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拭她的嘴角，“可有好些了？”

　　“还能再吃一碗。”

　　云戎无奈的笑了一下，“光吃粥有什么好的，烧鸡和肉饼，你想吃哪个？”

　　闻言，苏善儿懒洋洋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篮，撇了撇嘴说：“可惜没酒。”

　　“不是说好了等你出去再喝吗。”

　　苏善儿正了正身子，瘫坐着，伸手扯下一只鸡腿，“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狱卒应该不会随意让你进来吧。”

　　“打晕了。”

　　苏善儿张着正准备咬鸡腿的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我原以为连大内监牢都有你的人，饿了这么多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云戎倒了杯水给她，“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苏善儿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把嘴凑过去，借着他的手把水喝了。

　　“今日太子来过。”苏善儿说。

　　云淮放下水杯，“明日天一亮，我便进宫面圣，为你请旨。”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认真，苏善儿就有多想拒绝，她看着他问：“你可知我为何会被关在这？”

　　“知。”

　　“那你觉得你去求情，有用？”

　　她为何会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云戎和她心知肚明，云帝有意为之，就是想结束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的婚旨，他去求情，成功的几率可想而知。

　　云戎道：“不试试如何知道有没有用？”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苏善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担心和害怕，但是看着她此刻疲惫的模样，云戎心里很不是滋味，“弄巧成拙又如何，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是啊，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苏善儿敛回视线，“其实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也不必大动干戈的来给我送吃的，只要皇上知道我快死了，他定然会将我放出去。”

　　“因为祥瑞吗？”

　　闻言，苏善儿伸出抓烧鸡的手一顿。

　　洛天果然是他的人！

　　她转头看向云戎，“那你呢，来这看我，还要进宫求情，也是因为我身上祥瑞的名声？”

　　“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苏善儿没说话，但那眼神当中却尽是怀疑。

　　没错，她不信，自从身负“祥瑞”之名，她便不相信任何人，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从未将此事说出去的原因，任何没有理由的事她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想要利用她留在京城的鬼王！

　　见她不语，云戎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信不信都好，护你，我心甘情愿，只要你一日不想嫁于太子，我便守你一日，你一生不想嫁，我便守你一生。”

　　苏善儿侧过眼角晲着他，扔掉手里的骨头，又扯了块烧鸡，“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我吃着你的东西，听着你的话，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好好的对话到了她这就变了味，云戎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她这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劲头，“那不知方才说好的三坛酒可还有人要？”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要，当然要，吃都吃了，还怕喝你的吗？”

　　一大早，郑海就在云帝面前频频踱步，就连早朝时诸位大臣也都在私底下窃窃私语，早朝过后，云帝批阅奏章时叫了郑海一声，郑海却走了神半天没回应。

　　云帝看了一眼发愣的人，“郑海，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闻言，郑海连忙走近，“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是……”

　　“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郑海正憋的难受，他怯怯的看了云帝一眼说：“皇上，是七皇子，他一早便在宫门外请求面圣，奴才怕扰了您上朝，便一直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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