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生辰

　　春柳堂苏善儿只带云戎一个人来过，现在他却反过来把她带到这来。

　　以往这里都是乐声喧话，今日却显得有些冷冷清清，没有客人出入，就连姑娘们都不在门口招呼了。

　　苏善儿奇怪道：“出什么事了，人都哪去了？”

　　“进去就知道了。”

　　走进去，仍是一个人都没有，几桌酒菜摆放整齐冒着香气，苏善儿走近，闻了闻坛子里的酒，“嚯，这么大手笔，你莫不是把穹遥子的酒窖给搬来了吧？”

　　云戎摘下面具淡淡的笑了笑，“洛天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原本打算在王府给你过生辰的，后来想想，王府时常有人出入不太方便，所以就借了你的地方，算是借花献佛。”

　　苏善儿生辰的事压根就没有对他说过，他突然出现说要给她过生辰，不问也知道一定是洛天说出去的。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会省事，借用我的地方，还耽误我的生意，就弄了几坛酒过来糊弄我。”

　　“方才还有人说我大手笔，怎么这么一会就开始嫌弃了？”

　　苏善儿看了看另外几张桌子，“为什么这么多桌，还有谁要来？”

　　“咳咳！”

　　穹遥子捋着胡子从楼上走下来，苍老的眼微眯，凝着一身女儿装扮的苏善儿。

　　苏善儿抬头看去，一怔，“老头？”

　　穹遥子一副“跟你不熟”的面孔，走下来正眼都不肯看她，“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与老朽可曾见过？老朽瞧你似乎有些面熟呢！”

　　苏善儿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云戎。

　　云戎没打算帮她解围，并且还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勾着嘴角垂眸在笑。

　　苏善儿碎步挪到他身边，撞了他一下，“是你把他叫来的？你还敢笑，不是说好了要对我的身份保密吗！”

　　云戎代苏善儿朝着穹遥子抱拳颔首，“老先生怕是认错人了，善儿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应该没见过老先生。”

　　“哦？是吗？”穹遥子捋着胡子睨了苏善儿一眼，“你这未来的夫人倒是跟我认识的一个臭小子有九成像。”

　　云戎这话哪里是在帮她解围，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穹遥子年纪虽大，但又不瞎，什么叫认错人了？！

　　看他们两个故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苏善儿听不下去了，“行了，都别装了，老头，你不在你的小县城里卖酒，你跑来干嘛？”

　　穹遥子瞥了她一眼，“小没良心了，我这么大岁数千里迢迢的来给你过生辰，你还好意思问我来干嘛，我要是不来怎会知道这两年竟是被你这个哥小王八蛋给骗了？老身精明一世，到老居然折在了你这么个小丫头的手里！”

　　苏善儿不心虚，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说：“我可从没跟你说过我是男子，我不过是穿着男子的衣裳，是你自己眼神不好错认我，这也怪不得我吧。”

　　这一趟穹遥子原本是不用来的，但他还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湘江吟口中的女娃是不是他认识的“臭小子”，现在一见，果然，虽然换了女装，但嘴还是那般的伶俐。

　　见穹遥子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的，苏善儿笑眯眯的凑过去，“所以今儿的这些酒都是你带来的？拿来给我过生辰的？不是云戎跟你买的吧？”

　　穹遥子看了云戎一眼，“买？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从他手里拿到过一分钱，他每次都跟你一样，是白拿！”

　　听听这话里的怨气。

　　苏善儿挑眉看向云戎，“哟，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跟我一样能从您老爷子手里拿酒不给钱呐，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她这种时候都不忘试探，也真的是难为她了。

　　云戎轻笑出声，“善儿真是不辞辛苦，处处打听我的事。”

　　这有什么辛苦的，随口一问罢了，反正穹遥子也不会说。

　　结果就如苏善儿预料的一样，穹遥子对于他不能说也不该说的事向来都是绝口不提。

　　苏善儿朝穹遥子伸手，穹遥子看了她一眼，“作甚？”

　　“礼物！你不是来给我过生辰的吗，难道是空手来的？”

　　穹遥子扬手在她伸出来的手上拍了一下，指着桌上的好几坛酒说：“这么多酒你知道要多少钱吗，还跟我要礼物！”

　　苏善儿搓了搓被打的手心，“这酒是云戎让你拿来的，要算账也该算在他的头上，与我何干？”

　　“当然与你有关，你可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我才不……”

　　苏善儿想说不是，但事实她现在确实是云戎未过门的媳妇儿，否认也否认不掉。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给她过生辰的人，结果却没有生辰礼物，苏善儿哼了哼，坐在凳子上，“没意思，连礼物都没有，还过什么生辰！”

　　穹遥子看了看她不高兴的小脸，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木箱，“既然有人生气了，我这刚到手的紫丹砂壶怕是要送出去才行了。”

　　闻言，苏善儿侧眸，穹遥子打开木箱，里面装着一套紫丹砂酒具。

　　壶身精雕细琢盘龙走凤金丝缠绕，一对酒杯紫砂为底翡翠为身，隐隐透出翡翠中游凤的走向。

　　苏善儿亮眼瞬间发亮，“这是送我的？”

　　穹遥子假意冷哼，“我若说不送，怕是有人连夜就要将老朽赶出京城了。”

　　苏善儿顿时换上一张笑脸，拿起酒壶细细观赏，“不会不会，你都一把年纪了，我就是要赶你走也不会连夜赶，怎么也会让你在这住上一晚明日再把你赶走的。”

　　在苏善儿欣赏酒壶的时候，身后已经一大群人走了过来，闻着香味苏善儿也知道是华楼里的姑娘们出来了，她没有回头，而是空出一只手朝着一旁伸了过去。

　　“礼物。”

　　琅九凤还没等走近就被她给拦下了，“你怎么知道我也来了？”

　　苏善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无聊，有这样的热闹一定少不了你，再者云戎定是跟你说了这花楼里的食物比外面酒楼好吃百倍，你岂会不来？”

　　琅九凤点头，“确实，有好吃的，还有热闹，我自然是要来。”

　　琅九凤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她的手上，“云戎跟我的时候已经没有几天了，这礼物对你来说可能会上不上眼，你就勉强收下吧，别太打击我，毕竟跟你相比我实在是不够瞧。”

　　“废话可真多！”苏善儿打开盒子，随后又合上了。

　　琅九凤见她这般反应，问道：“不是吧，就看了一眼？要不你再好好看看？”

　　“一眼就够了，不用再看了。”

　　闻言，琅九凤不依不饶的说：“要不你还是再仔细看看吧，我送的可是……”

　　“千年麒麟参，万金难买，世间难求，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要省着点看了。”

　　琅九凤还以为她是错认了这麒麟参是普通山参所以才只看了一眼，听了这番话，琅九凤松了口气，“行家就是行家，就这么一眼便认出这是麒麟参。”

　　琅九凤和穹遥子送的两样礼物实在是合她的胃口，苏善儿笑了笑，“谢谢啦，让你们颇费了。”

　　苏善儿一回头，愣了一下。

　　湘江吟也来了，他来了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这么安静，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居然能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苏善儿起身看向他，“你怎么回来了？”

　　湘江吟听说了她被关进大牢的事，心里有些歉疚，“我是来给你过生辰的，但是……”

　　“我的礼物呢？”

　　湘江吟的性格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能让他这般吞吞吐吐定是因为之前的事，苏善儿绕过这个话题直接伸手要礼物，湘江吟看了一眼她的手，“呃，我，我……”

　　“爷忘了准备。”唐堂等不及他磕磕巴巴，开口便是直言。

　　湘江吟呲牙给了唐堂一脚，“你话怎么那么多？”

　　说着，湘江吟看着苏善儿笑了笑，“谁说我没给你准备，我准备了，以后穹遥子酒窖里的酒你随便喝！”

　　穹遥子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急道：“你送礼居然拿我酒窖来送，你想得美！”

　　湘江吟心里有愧，这种时候总不能什么不都不送，见穹遥子拆他的台，湘江吟拉着穹遥子小声说：“你先帮我一下能怎么样，她一个小丫头能喝你多少酒，大不了她喝的酒钱我来付！”

　　“你来付？”穹遥子嫌弃的上下睨了他两眼，他的那点家底穹遥子还是知道的，“那你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苏善儿说：“你就别大老头酒窖的主意了，他向来小气，他若是真的肯让我去他的酒窖，又岂会费尽心思的弄一套紫丹砂酒壶来送我？你还是换一个东西送吧。”

　　一时间湘江吟也想不到可以送她什么，说到底还是云戎的不是，既然知道她的生辰也不早点说，临近最后几日才让他们来，他们又要往这赶，又要准备礼物，哪里有这个时间！

　　湘江吟确实不像琅九凤和穹遥子那般家里有好东西存着，他说：“要不还是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拿出来的一定给你。”

　　苏善儿摸着下巴围着他走了一圈，“唔，你身上倒是没什么好东西，我看你们家小童不错，功夫也好，要不……”

　　苏善儿话还没说完，唐堂蓦地退后一步躲到了湘江吟的身后，“不要。”

　　苏善儿笑了一下，继续说：“你们家小童功夫这么好，要不你就把你的笛子送给我吧。”

　　闻言，湘江吟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笛子，“这，这……”

　　见他为难，唐堂突然走了出来，“不行！”

　　苏善儿两手环胸看着唐堂，“你不跟我走，要笛子也不行，你且说说你们家爷的身边除了你和玉笛还有什么好东西？”

　　唐堂认真的想了一下，摇头：“没了。”

　　湘江吟：“……”

　　琅九凤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苏善儿说：“看吧，连你都说他没有好东西了，那要我怎么办？”

　　唐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头看了一眼湘江吟，依依不舍的说：“那，那还是我跟你走吧。”

　　云戎默默的看着苏善儿故意逗弄忍笑的脸，开口道：“好了，善儿不要再逗他们了，你若是把唐堂弄哭了，可是哄不好的。”

　　闻言，苏善儿饶有兴味的看向唐堂，“你还会哭啊？那你哭一个我看看，说不定你一哭我就不要你了。”

　　“真的？”唐堂认真的问。

　　苏善儿点头，“嗯，真的。”

　　湘江吟和琅九凤几乎是同一时间分开唐堂和苏善儿，湘江吟捂着唐堂的嘴警告道：“不许哭，不然把你卖了！”

　　琅九凤在苏善儿身边说：“你最好不要好奇这件事，他要是真的哭起来，半个月都不会消停，你该不会真想见识吧？”

　　“这么夸张？”

　　云戎说：“一点都不夸张。”

　　苏善儿再次看向唐堂，看起来挺沉稳的，怎么可能这样？

　　湘江吟拿出腰间的玉笛递给苏善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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