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选谁

　　“大哥，你明日就要走，难道不打算进宫去看看六公主吗？”

　　苏意看了苏善儿一眼，没说话。

　　苏善儿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小孩，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就是不懂，你这个年岁理应成亲了，六公主人不错，长的也算漂亮，你为何不喜欢她？”

　　“小孩子别乱问。”

　　苏善儿故意点头笑着说：“一般不给小孩子问的事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事，大哥的意思难道是你跟六公主其实早就……”

　　苏意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我才几日不在家，你是打哪学来的这些荤话！”

　　苏善儿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你何止几日不在家，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好不好，大哥自己曲解我的意思，我想问的事你跟六公主婚约的事，你想什么呢！”

　　“是你二哥跟你说的？”

　　苏善儿摇头，“我见过六公主了，她跟我提起过你，大哥，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难不成已经成家了？你常年不回来，若说是在外成家倒也说得过去。”

　　苏意拿她没办法，她那小脑袋瓜里净装些没用的东西，“惯会胡说，我若是在外成家，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才不会呢，你若是真的偷偷在外成了家有了孩子，爷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意笑了笑，苏善儿倒了杯酒给他，苏意喝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不要总是去找六公主，我跟她没这个缘分，我也不想给她什么念想。”

　　“为什么呀？”

　　苏意摇了摇头，“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为什么的，很多事都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的事确实很多，但这件事分明可以有理由的，苏善儿很少见他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可这明明是件好事，而且大哥若是不想娶她的话，为何不去皇上面前退了这桩婚？”

　　闻言，苏意看着她笑了笑说：“傻丫头，有些话不是随便想说就能说的，我不接受这桩婚事已经很是让她难堪了，如若我再去皇上退婚，你叫她堂堂公主以后如何面对众人？”

　　苏善儿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舍，苏意敛回视线自己倒了杯酒喝下，苏善儿眯了眯眸子看他，“大哥心中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没有。”

　　“骗人，大哥若是不喜欢六公主，如何还会在乎旁人怎么看她，你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可偏偏这件事不那么干脆，你回京的事肯定已经传进宫里了，六公主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眼巴巴的盼望着呢，你倒好，说走就走，可真是会伤人心。”

　　苏善儿的激将法一向用的不错，但苏意却偏偏不吃她这套，“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嘱咐你的事你要记好了，无论如何云戎到底是皇子，你若真的不想卷进皇权之中，最好明哲保身，也不要让国公府牵连其中，我走后你凡是都要听你二哥的话，不许总是胡闹。”

　　苏善儿嘟嘟囔囔的说：“二哥连自己都管不好呢。”

　　“他管不好自己也管不坏，你不同，总是会惹出乱子，没轻没重。”

　　苏善儿朝他弩了弩嘴，“大哥真唠叨，人都要走了还有心情管我。”

　　“走了也不能不管你，我走还不是因为……”

　　苏意的话没说完就咽回去了，苏善儿盯着他问：“因为什么？”

　　苏意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你乖乖听话，等我下次回来给你带礼物，还有，姨母的戒指要放好了，千万不能弄丢了。”

　　苏意拎起她挂在腰间的戒指，“还是别挂在这了，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或者放起来也可以。”

　　“好吧，我知道了。”

　　——

　　苏意离开的两天后，随后传来消息，苏雪兰病重，不治身亡。

　　苏雪兰被活生生的打掉肚子里的胎，损伤严重，本也是没得医了，苏章以为苏意能治得好才让他试试，结果连他都治不好，还是到了这一步。

　　苏善儿对苏意的医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既然出手救治就一定能治得好，至于苏雪兰为什么会死，想必是因为她那日一气之下说的那些话让她大哥生气了。

　　家里总是死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苏雪兰虽然讨厌，但她现在死了苏善儿也没有多开心，与她而言苏雪兰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干。

　　半个月后，天气逐渐回暖，阳光明媚，大地见春。

　　上巳节女子都出门踏春，唯独苏善儿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榻，懒洋洋的睡在上面。

　　“这么好的天气，善儿为何不出门走走？”

　　苏善儿没睡着，只是躺在这犯懒，听到说话声，她微微睁开眼，阳光刺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很快又将眼睛闭上了，“出门也不过是在京城里闲逛，没什么好玩的。”

　　云戎挪动脚步，走到她的另一侧，帮她遮挡住洒在脸上的阳光，“那不如去城外走走，听说宮小将军的军队在城外练兵，父皇想让我去瞧瞧，善儿可愿一起？”

　　苏善儿再次睁开眼，这次没有刺眼的阳光，看他也看的更清楚了，“皇上让你去的？”

　　云戎双手负后，轻轻点头。

　　“皇上最近好像总是召你进宫。”

　　“嗯。”

　　没了慧贵妃的太子就像是没了翅膀的老鹰，从一开始苏善儿就知道他这个太子当不了多久，她一直不知道云帝下一个会选谁，她有些担心云帝会选云戎，但又有些期盼，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她又想起了苏意临走前说的话。

　　她不想卷入皇权，更不想成为皇家的棋子，如若云帝下一个选的人是云戎，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沉寂半晌，突然看着他笑了一下，“好啊，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宫厉行了，不知道他最近如何，刚好去瞧瞧。”

　　——

　　苏善儿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结果到了城门口发现云祺也来了。

　　苏善儿骑着马，朝着云戎挤眉弄眼半天，云戎笑道：“善儿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苏善儿：“……”不舒服你个头！

　　云祺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小霸道，别在那挤眉弄眼的了，我都看见了，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跟你们一起来吧，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既然要把话开，苏善儿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才不是呢，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也会跟着一起来，你们这些当皇子的一个个都这么闲吗，还是说你们跟宫厉行的关系很好，全都想去瞧瞧他？”

　　云祺笑道：“我是挺闲的，成日里没事干，父皇这才打发我出城走走，至于宮小将军，我跟他虽然算不上熟，但也是见过的，许久不见难得他回来，我还不能去瞧瞧吗！”

　　瞧不瞧的苏善儿根本就不在乎，她就是觉得奇怪，她以为皇上让云戎去军队是因为处于对他的信任想要让他接替太子的位子，可现在云祺也一起来了，可见是她误解了，那老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让他们两个一起来，一个不谙世事的鬼王，一个吊儿郎当的九皇子，还真是宫中无人啊！

　　云戎瞧她撇着嘴兀自摇头，觉得有些好笑，“善儿又在琢磨什么？”

　　“没什么。”说着，苏善儿莫名的笑了一下，

　　之前她还在担心云帝是不是选了云戎，现在，她竟松了好大一口气。

　　云戎把她突来的开心看在眼里，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让他明确的知道她说不想嫁进皇家的话并非任性玩笑。

　　如今人人都知道太子的势头已去，现在他不过是挂着太子的名头安定民心，皇上连见都不召见他了，或许哪天真的要换人了。

　　苏善儿看了一眼云祺，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夜探王府，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有意了解了一下，她问过白湫云祺的功夫到底如何，按照白湫所说，虽然不如她但也非一般人能及的。

　　如若白湫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生日当天在郊外遇到的那些强盗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个云祺到底是想试探她，还是想害她！

　　——

　　云戎和云祺是奉命来军队勘察，苏善儿没兴趣，一个人在校场晒太阳，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跑来，她侧头看了一眼，就见宫厉行一身铠甲跑得飞快。

　　“小六，无聊了吧，走，带你玩去。”

　　苏善儿靠在石头上懒得动弹，“这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玩的，不去。”

　　“不是来玩的那你来干嘛，难不成京城的太阳没有这里的好，你是专门来晒太阳的？”

　　苏善儿瞥了他一眼，“我就是来晒太阳的！”

　　看了看，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过来了，苏善儿问：“云戎和云祺呢？”

　　宫厉行推开她的脚坐在她身边，“他们还在视察，我过来看看你，话说你怎么跟他们两个一起来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欢来我这了吗，以前请你你都不来，宁愿在那别庄里待着，今儿倒是新鲜。”

　　苏善儿正了正身子，看了他一眼，“宫厉行，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说吧。”

　　“你跟云祺熟吗？”

　　宫厉行摇头，“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时候胆子很小，尤其是你欺负他之后胆子就更小了，后来他母妃家里出了事皇上就让他出城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要是连宫厉行都不了解他，苏善儿真的不知道还能问谁了，“你难道没发现他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胆小了吗？”

　　宫厉行纠正道：“不是现在，是他离开京城的前一年就变了性子，我听说他走之前的那一年惹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呢，不过他当时年纪小，皇上也没有给他定下婚事。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你不是跟云戎……”

　　“别乱说话，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所以才想问问你。”

　　宫厉行对她想不明白的事很感兴趣，她向来聪明，连她都想不明白的事宫厉行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你想不明白什么，跟我说说，我帮你想。”

　　宫厉行她还是信得过的，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伏在他的耳边说了近段时间有关云祺的一些事。

　　宫厉行听完眉头蹙了蹙，“当真？你确定夜闯王府的人是他？”

　　苏善儿也不愿意相信，但她亲眼所见云佑腿上的伤口，她是医师，她看得出那伤口伤了有几日，她可以肯定是他。

　　苏善儿点了下头，宫厉行有些诧异，“如此说来，他此次回京岂非不是那么简单？”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皇上叫他回来的吧。”

　　宫厉行寻思了一下，看向苏善儿，“可若是如此的话，皇上为何又要交鬼王一起来？我可是听说最近太子的地位有些不稳，皇上若是有心撤了云淮重新选太子，那，那他到底想选谁？”

　　“喂喂喂，扯的太远了，他爱选谁选谁，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知道云祺到底是敌是友。”

　　这个话宫厉行没法回答，他看向苏善儿问：“那你觉得云戎是敌是友？”

　　“他？”苏善儿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她从来都不是犹豫的性子，现在却因为云戎犹豫了，宫厉行不满的撅起嘴，“好啊，你现在是有了新欢了，瞧瞧你这犹豫的劲，我还能吃了他不成，虽然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可若是你喜欢，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不过你别忘了，太子的位子现在等同于悬空，落入谁手还未可知，你若是真心相向，往后就连国公府怕是都要卷入其中了。”

　　这话苏善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没想过卷入其中，更没想过连累国公府。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无论是我还是国公府，都不会跟皇权扯上任何关系的！”

　　——

　　“小霸道！”

　　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了军营，他们打算在这住一晚明日在回去，正好宫厉行也许久没有见她，不想让她刚来就走。

　　苏善儿在帐篷里睡了一会，出来就见到云祺走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两只烤鸡，烤的刚好，油光四溢，一看就不是他烤的。

　　“饿了吗，我去抓了两只野鸡，你快点尝尝。”

　　苏善儿接过一只咬了一口，云祺看着她问：“怎么样，好吃吗？”

　　“还成，比云佑烤的差点。”

　　云祺笑了笑说：“云佑世子烤鸡确实有一手，早知道就把他一起带来了。”

　　苏善儿看了云祺一眼，刚刚睡醒，眉头有些微蹙，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

　　云祺问：“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似的？”

　　苏善儿对他跟对徐唐欣不同，她对徐唐欣一直都稍有芥蒂，但却把他当成了朋友。

　　苏善儿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夜闯云戎王府的原因，心里搁着事有点心烦，她看向云祺问：“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不是夜闯过云戎的王府？”

　　云祺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他愣了一下，竟是忘了隐藏脸上的诧异。

　　看着她蹙眉，云祺慢慢垂下视线，“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没有狡辩，也没有否认，在苏善儿看来他这个朋友还是可以继续交的，“太子府那日，云佑撞到你的腿，我看到了。”

　　云祺没说话。

　　“你为何这么做，你去是要做什么？”

　　云祺摇头，“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不说如何知道我不信？”

　　闻言，云祺看了她一眼说：“我是为了你才去的。”

　　苏善儿诧异：“为我？”

　　“是啊，我回京之后到处都能听到有关你的风言风语，尤其是周家儿子的死因，你为此还被父皇关进了大牢不是吗，后来我打听到你是自己找到了证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又将那人带在了身边每日上街找人，找到的人被带进了王府，我就想着这其中定是还有曲折，于是我就想去王府探探，看看被你们藏起来的人是谁，若是能打听出是谁在背后害你，我就帮你收拾了。”

　　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人意料，苏善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云祺看出她不相信，又说：“你信不信都好，王兄的王府我又不是没去过，如若我真的想做什么害人的事，又岂会跑到偏院去，可奇怪的是，王兄身边居然又那样的高手，差点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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