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成亲

　　梁家造反胜负未定，梁春柳怎么可能这么想不开上吊自杀，还不给自己留有任何余地的在房间里点火把自己烧死，这话听起来就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事实如何已经没人去追究了，云帝对太子失望至极，连带着慧贵妃一起下了大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至于梁家其他人，云帝这次狠了心，一概诛杀示众，监刑人仍旧是云戎。

　　从头到尾云戎都是云淮和梁家的始端，到最后云帝仍旧要他来结束这一切，好像选定了他来当这个灭了梁家的坏人。

　　——

　　十日后。

　　天气越发的暖和，苏善儿躺在院子里的榻上晒着太阳，不知道云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噗呲的笑声，苏善儿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觉得奇怪，她慵慵懒懒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今儿外面可是热闹，你居然在这躺着，不打算出去瞧瞧吗？”

　　苏善儿闭着眼睛喃哝的说：“刑场砍头，不过是血溅满天罢了，有何热闹，我才不想看这血淋淋的场面呢。”

　　“我说的热闹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徐家才女今儿嫁人了。”

　　半晌，苏善儿睁开眼睛看向云祺，“你说……谁？”

　　“徐家才女，徐唐欣啊，之前瞧你和她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连她成亲这样的事你都不知道？”

　　徐唐欣嫁人？

　　看着谈笑风生的云祺，苏善儿怔怔的看他半晌，“你是说徐唐欣？”

　　云祺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

　　苏善儿突然坐起，“她怎么会突然嫁人？嫁给谁了？”

　　云祺为难了一下，他坐在苏善儿身边说：“这个嘛……”

　　“干嘛吞吞吐吐的，你刚才不还说这是好事呢么！”

　　云祺支支吾吾的说：“是喜事，但却算不得好事。”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嫁给了一个不像样子的人？”

　　云祺摇头，“不像样子的人说到底也是人，她嫁的是周家的小儿子，周平昌。”

　　闻言，苏善儿不禁打了个激灵，“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平昌死了多久了，怎么嫁，嫁给鬼啊！”

　　“嗯，说起来确实算是嫁给鬼。”

　　他说话没个正经，苏善儿太相信，“你少在这糊弄我。”

　　“我没糊弄你，我说的是真的，周平昌生前已经去徐家提过好几次亲了，现在他死了，周家仍是想帮周平昌完成他活着时候的心愿，所以才娶了徐唐欣的。”

　　苏善儿拧了拧眉头，“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才女，怎么会嫁给一个死人？周平昌活着的时候她都没嫁，如今她如何会答应？”

　　“确实不是一口答应下来的，我听说这中间还发生了些事，好像是周家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周平昌的死跟徐唐欣有关，好像是徐家的一个下人说了什么，之后周家便找上了门，徐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答应周家的婚事。”

　　苏善儿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背了黑锅都没有拉出徐唐欣，如今她居然被自家下人给出卖了，这岂非可笑？

　　见她拧着眉头不说话，云祺看着她问：“你想什么呢，一脸严肃的表情怪吓人的。”

　　苏善儿问：“徐家的下人为何会去周家？”

　　“这我哪知道，估计是为了什么好处呗！”

　　“那徐唐欣呢，她没有反抗吗，她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云祺端了端肩帮，“人家的儿子都因为她死了，她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她可是京中才女，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损的可是她的名声，再说了，周家父子可不是善茬，她若不嫁周家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连累了整个徐家都说不定。”

　　周家父子确实不怎么讲理，这一点苏善儿深有体会，可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徐唐欣突然就嫁人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说呢？”

　　云祺说：“好像就是这两天的事，事情没有传出来，怕是徐家觉得丢人，我也是周家进宫跟父皇求旨的时候偶然听见的，后来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偏偏被他知道了，徐唐欣可是一心喜欢着他的，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懊悔死？

　　苏善儿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怜了她一副真心。”

　　她都帮徐唐欣到这个份上了，最后还是撮合不了他们，周家横插一脚确实出乎意料，更可气的却是云祺这个白痴，居然还能笑呵呵的说要去看热闹。

　　苏善儿突然瞪了他一眼，瞪的云祺直发愣，“小霸道，你瞪我干嘛，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傻？徐唐欣喜欢你已经是那么明显的事了，你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云祺无辜的说：“喜欢我？这京城里喜欢我的人可多了，皇宫里的兄弟姐妹也都很喜欢我，我感觉不到别人的喜欢，我只能感觉到你不喜欢我！”

　　“你都已经说了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干嘛还要喜欢你？”说罢，苏善儿站起身往外走。

　　云祺跟在她身后，“你这是去哪？”

　　“不是你说要出去瞧热闹的吗，外面丧失喜事一大堆，我当然要去看看了。”

　　——

　　苏善儿头一次见到人家办喜事花轿上顶着的事白花，奏乐奏的是丧曲，一路上的仪仗队各个都是垂头哀伤。

　　迎亲的是一只公鸡，公鸡关在笼子里放在马背上代替了新郎，连一个抱鸡的人都没有，可见周家要求这门婚事根本就是在侮辱徐唐欣。

　　堂堂才女出嫁却是这般光景，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街头巷尾看热闹的人很多，这样的场面没人见识过，一个个的全都指着迎亲队伍嘀嘀咕咕的。

　　苏善儿指着轿子问：“那里面真的有人？”

　　云祺说：“成亲的花轿里如何会没人？”

　　听着这话，苏善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觉得瘆人吗？”

　　云祺想了想说：“还好吧，这样的事我以前也见过，乡镇里时常会有这样的婚事。”

　　旁人也便罢了，苏善儿一想到花轿里坐着的人是徐唐欣，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可徐唐欣是我们认识的人。”

　　云祺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瘆人。”

　　他嘴上说瘆人，脸上却一贯的波澜不惊，好像一点都不替徐唐欣感到惋惜。

　　说到底徐唐欣也是利用过她，甚至差点害了她的，可苏善儿还是觉得她可怜，一个女人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已经是一件很悲惨的事了，更别说她嫁的是自己不喜欢的死人！

　　“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跟去？”云祺诧异，“你该不会想跟去周家吧，你别忘了，周家的人现在还把你当成杀周平昌的凶手呢，你去，他们肯定不欢迎。”

　　苏善儿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他一眼，“不欢迎我没关系啊，欢迎你就成了呗，你如今可是战功赫赫的九皇子，我跟你一起去，他们还敢把我轰出去不成？”

　　难得听到她的称赞，云祺笑了笑，低着身子凑近，“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跟我在一起去哪都方便？”

　　“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快走吧，快带我去瞧瞧。”

　　——

　　云戎监斩了梁家众人，梁春柳已死，留下的两个女儿毕竟是云家的血脉，云帝没有牵连诛杀，但也没有就此放过。

　　穆王府如今是云佑当家作主，云艺和云清虽然还留在府里，但已成不再是过去做任何事都能肆无忌惮的大小姐，她们注定要老死家中，这辈子都不得出府门半步。

　　云佑一夜之间成了穆王府的家主，他虽声称自己什么都不会，但换上了身上久未换过的新衣，一身墨兰色的衣裳倒是衬得他多出了一丝家主的样子。

　　他被云帝派来跟云戎一起监斩，其间他全程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

　　处斩过后，闻着满天的血腥味，云佑跑到一旁大吐特吐了一番，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王爷，徐唐欣今日出嫁，六小姐被九皇子带去了周家观礼。”

　　徐唐欣的事云戎也是今日才听说，短短几日便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且隐瞒的这般滴水不漏，想也知道不寻常。

　　云佑扶着监斩桌不敢看身后的血腥，结结巴巴的问：“出，出出，出嫁？嫁嫁，嫁谁？”

　　白湫回答道：“嫁给周家，周平昌。”

　　云佑听完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湫再次看向自家王爷，徐唐欣嫁给谁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苏善儿去了周家，周家待她什么心思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可她却堂而皇之的去了，当真是大胆。

　　云戎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起身说：“先回去。”

　　“王爷，您不去周家瞧瞧吗？”

　　云佑回过神才想起来周平昌已经死了，他吃力的开口说：“去，去，去吧，不，不是说，九九……”

　　白湫着急，接着他的话说：“九皇子也去了。”

　　云佑朝着云戎点头，“对，对。”

　　按照云帝的心思，他一定会找下一个皇子来接替云淮的太子之位，而这个人定是一个会讨苏善儿欢心的人，如今这般看来，诸位皇子当中似乎只有云祺跟苏善儿走得近。

　　云戎并不担心苏善儿会被云祺拐走，他担心的反而是这件事和周家。

　　徐唐欣对云祺的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可偏偏她答应了跟周家的婚事，而且还是在九皇子最得势的时候，徐唐欣心思颇深，她做的事定是不会出纰漏，身边的人也不会轻易被判，周家的小厮和那个乞丐都在他的手里，到底是什么让周家发现了其中苗头？

　　犹豫过后，云戎点了下头，“去看看吧。”

　　——

　　周家府邸一片诡异的气氛，明明是娶媳妇却到处都是白绫。

　　宾客来了不少，来的人都知道周家办的是什么样的“喜事”，也知道周家娶的是京城才女徐唐欣，堂堂才女，踏破徐家门槛想要提亲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偏偏她选了这样一门婚事，若说其中没有诡异谁都不信。

　　大门口连个招呼的都没有，顶着白绫的花轿直接抬进了院子，苏善儿进门也没有人拦着，旁的不说，苏善儿进来都没人拦，连她自己都觉得新鲜。

　　“你说这周家的人这会儿都在干嘛，好赖不计这也算是喜事，请了这么多人结果却不见主人家出来招呼，怪不怪事？”

　　云祺小声说：“这种喜事怕是难得一见。”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方才是谁跟我说街上有喜事让我来瞧热闹的，你这变化也太快了点。”

　　云祺笑了笑，“我不是为了把你骗出来吗，谁知道你真的来了周家，我就是想让你出门来瞧瞧热闹，可没想过你会来。”

　　来的宾客看到云祺，纷纷抱拳朝着他行礼招呼，再看看跟他一起来的苏善儿，这周家小儿子的死跟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她居然还敢来？

　　看着那一个个诧异的眼光，苏善儿不在乎的问：“干嘛，我脸上开花了，一个个都盯着我看？”

　　闻言，一种人纷纷摇头撇开视线。

　　云祺一点都没担心过她会不适应这些人的打量，果然，小霸道就是小霸道，当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云祺问：“怎么没看到周家的人？”

　　一个人说：“周家今儿这婚娶的奇怪，九皇子难道没发现花轿是直接抬进院子的吗，也不知道徐家姑娘是如何答应这桩婚的，这样的婚事在京城里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苏善儿抿着嘴点着头，“嗯，我也是第一次见。”

　　说着，苏善儿看向云祺，“你不是见过这样的事儿吗，都是些什么流程？这没有新郎官，新娘子要跟谁拜堂？”

　　云祺转身朝着大门外马背上笼子里关着的大公鸡扬了扬下巴，“呐，新郎官在那呢。”

　　“啊？”苏善儿抽了抽眼角。

　　“一般都是这样替代的，在之后是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这种新鲜事苏善儿属实好奇，她朝着里头的院子看了看，正准备往里走，云祺一把拉住她，“不要再进去了，你没瞧见里面都没人吗？”

　　这样的婚事说是婚事，实际上比丧事还不如，这满院子的白绫处处都透着不吉利，云祺只是想把她哄出门来玩玩，没想过带她来这，更没想过带她来触霉头。

　　苏善儿说：“来都来了，不是要参加喜宴讨杯酒喝再走吗？”

　　云祺惊讶道：“你还要喝酒？你瞧不见现在是什么气氛吗？”

　　“什么气氛，不就是成亲吗，周家办喜宴请来这么多人，难道还不给杯喜酒喝？”

　　苏善儿前脚刚踏进院子，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徐唐欣！

　　宾客间突然安静了，云祺赶忙将苏善儿拽了回来，“别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苏善儿轻轻蹙眉，“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想，又不关我们的事。”

　　闻言，苏善儿看了他一眼，余光一扫，发现身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善，善，善儿……”

　　最近苏善儿时常去穆王府看云佑，这结结巴巴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他，转头一看，跟云佑一起走来的人还有云戎，一身白衣干净无暇，一点都不像从刑场出来的人。

　　云戎看了一眼云祺抓在苏善儿胳膊上的手，淡淡的说：“怎么跑这来了？”

　　苏善儿挣开云祺，绕过云佑，走到云戎面前，“那你呢，不是在刑场吗，怎么也来了？”

　　“听说你没有在家等我，我便过来瞧瞧是什么又惹了你的好奇心。”

　　苏善儿挑眉看他，“只是这样？”

　　“不然六儿觉得会是如何？”

　　苏善儿笑了一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我听说徐唐欣嫁人了所以才过来瞧瞧。”

　　云戎点头，“嗯，我也听说了。”

　　苏善儿指了指里院，“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了看站在院外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像她这么爱凑热闹，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等，里面的院子看起来空无一人。

　　云戎说：“周家主人还没出来，我们擅自进去怕是不太好，还是等周家的人来请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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