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九（上）

　　楚天佑讲完这段回忆时，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非常的愤懑却又是在极力隐忍，我看得见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手中的拳头攥得非常紧，并一拳打在地上，然后抬头双目怒视我们，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将我们都烧成灰烬。

　　这时候，慕子珊缓缓开口，字字清晰道：“史书记载，楚家先祖曾在天帝座下效力，后因妖魔作乱人间，携族人入凡尘，家族则坐落于御灵城外，五千年前，楚家意欲谋反逼宫，天后为保护天帝身亡，天帝下令灭其一家，楚家就此没落。你不是萧氏的党羽，你是楚家少主。你潜伏到今日就是为了刺杀天帝。”

　　“他难道不该死吗？”一听到慕子珊开口，楚依依立刻冲出来。“我楚家庄上下几百人性命，全死与他手！他一道旨意，便要我全家性命！更重要的是，爹爹根本没有谋反！这根本就是萧明的污蔑！我的爹爹他是忠君的良臣！”

　　此刻她的身上，还穿着沧梓瞳为这场婚事而制喜服，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慕子珊亲手描绘而后又沧梓瞳制作出来，现在再看这件喜服它怎么那么的刺眼？连我都忍不住地偏过头去。那可是属于真正的楚天佑的衣服！楚依依此时此刻的这些话难道不正是在告诉慕子珊楚天佑与你之间并无情义只有利用吗？

　　她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楚天佑是否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么有心计。

　　“当日我就在书房之外，我亲眼见萧明来求爹，请我楚家出手清君侧。可是到了最后我爹却成了谋反的主谋！”楚天佑义愤填膺，“细想之下，谁又能不明白？这根本就是萧明他为一己私欲害我楚家。他害怕爹抢走他清君侧的功劳，他害怕天帝不够信任他，所以才要将我楚家赶尽杀绝。他把我楚家说成谋逆罪犯，让我楚家背负谋害天后的罪名！天后谋反却成了我楚家谋逆，他的私心令我楚家凋零蒙上冤屈，我楚天佑是楚家后人，自然要为楚氏洗清冤屈。这么做难道有错吗？”

　　慕子珊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冰凉的手，像是一片极寒的水，无论我怎么捂似乎都不能给予她温暖。我知道她在哭，她的心在哭，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事情的真相。楚天佑为了刺杀天帝而潜伏已成事实，他竟然在婚礼之上下手，那么他楚天佑对她慕子珊的感情又有多少呢？为了刺杀天帝，他可以利用婚事，那为了报仇，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她呢？我想姐姐应该有此疑问，也相信在她心中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起疑，我也清楚她的没事不过安慰我们罢了。

　　姐姐神色凝重了许多。

　　“当众刺杀天帝，若能脱身还好，你如今可是被抓住了。”我好心提醒。

　　楚天佑看向了慕子珊，又转头看向兮恒古君，道：“我早已知道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也料想过今日的局面。如今被擒，我已是性命不保，所有事情我楚天佑愿一人承担，望古君放过小妹。”

　　“你欺骗珊儿，你觉得你能承担吗？”兮恒古君问，话语之中意思明显，你以为只有刺杀天帝一条？我告诉你在兮恒古君的面前，一百个天帝都比不上一个慕子珊。楚天佑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

　　“我楚天佑为家人赴死无怨无悔！”楚天佑表明心意。

　　“为家人？说得好听，那姐姐呢？姐姐在你心中是什么？”我追问，我盯着楚天佑，却始终不见他有任何说法。

　　不是家人，便是外人了。

　　兮恒古君道：“你杀了天帝，就只为了你心中的那点仇恨？你口口声声说你楚家被人陷害，即便今日你成功杀死天帝，可楚家谋反罪名犹在，你们楚家依旧是犯上谋反的逆贼，要被烙上谋逆的罪名，你楚氏子孙依旧是身负冤屈，你潜伏天帝身边数万年，就只为了泄你心中私愤，这难道不是自私？”

　　我接着师父的话，颇有讽刺之意：“原以为楚天佑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还如此大义凛然说萧明自私，我看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楚天佑你这万年来的辛苦与隐忍倒是被你白白浪费了。”我复道。

　　楚天佑不过一笑，道：“古君和上神说了这么多也没用了，木已成舟，您要怎么治罪我都无怨言，但求留我妹妹一条性命！她并非我楚家人，本不应该遭受这个罪过。”

　　“哥哥不要！”楚依依道，“你死留我独活有什么意思？我们夫妻一体，要死我们一起死！任何惩罚我都陪你受！古君不必放过我，所有罪责我都可以受！”

　　“夫妻一体”几字从楚依依口中说出之时，我明显感受到慕子珊的身体在发抖，她的身子一下子倒下来，要不是我在她身后替她撑着，怕是直接倒在地上了，姐姐的手也忽然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这一点，青晓也看在眼里，她在天宫陪伴数千年，从没见过慕子珊这副模样。

　　  “依依，不可以！你要活着！你要代着我们楚家活着！”楚天佑劝道。

　　楚依依拼命摇头：“不！哥哥，我心意已决。五千年前，我便只剩你一个亲人，如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独活？”

　　兮恒古君冷冷地道，“落儿。”

　　我看见师父向我示意，便将姐姐的手交给青晓，自己走到楚天佑兄妹面前。我知道师父的意思立刻开始施法。

　　这不是什么别的术法，正是那毁其仙身，散尽仙力之术。这种术法让受刑人受尽削骨之痛，抽筋之疼，扒皮之苦，随后会被夺去仙身与仙力成为凡人。自古以来，多少犯天规的神仙都受过这个刑法，被贬下界永世不得上天。我即使学了这个术法，但这么多年我都不曾用过，这不仅因为我不是专门的执行刑罚的仙家，而是我知道凡是修行之人一身修为得来皆是不易，不能轻易被废。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用竟然是对着楚天佑兄妹。

　　“你要做什么？”楚天佑问。楚天佑修行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术法？

　　我没有管他，心中默念咒术。楚依依仙力低，对着这个没有反抗之力，楚天佑还在反抗，可他斗不过上古仙器，越是反抗越是无能为力。他们被捆绑住了动弹不得丝毫，楚天佑不停地挣扎，口中也不停地叫。

　　“啊！”

　　“啊！”

　　在他们兄妹的两声极痛苦的惨叫声后，术法结束了。

　　每一位上神必定会经受一次天雷击身，这种术法的疼不比天雷击身的轻，反而更加的痛。楚依依身子娇弱，晕了过去。楚天佑还是能勉强撑着，跪在地上，双手按地面，尽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只是他那不均匀又十分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他。

　　倒是一条汉子！

　　最后他还是无力支撑昏了过去。

　　更重要的是，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楚天佑的心声，他在唤珊儿。

　　慕子珊并没有理会，双目无神，眼角只落下了两滴泪珠。明明是痛心的事情，却只有两滴泪水。好像多余的泪都是一种讽刺和浪费。她慢慢走到楚天佑身边，将发间一支莲花玉簪用力扔在地上，扔在楚天佑的身边。听见“砰”一声簪子碎裂。然后她转身离开，青晓想要陪同也不被同意。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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