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二

　　云之玉国，是天族旁支，属地仙，真身是玉石。由于位于南方，便归于南方天君。云之玉国不似御灵城那样是四季分明，云之玉国气候温暖，一年四季如春，又因国内多连绵山脉，重岩叠嶂，高峰如云，故而又名云中国。三界之内不管是谁都知道凡上等美玉，必出自云之玉国。在玉国中无论老少妇孺多多少少都对玉颇有研究，更有童谣唱道：“云中国来云中玉，云中玉有才子佩，才子佩后佳人戴，佳人戴完云玉扬。”

　　若云青便是云之玉国的地仙，将门之后，虽然是一个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自十三岁就随父上阵，驰骋沙场，年纪轻轻便得士兵信服。

　　今日若云青奉命出门，本就生的眉清目秀的她，又是一个男子装扮；加上与她同行的除了她自己还有她的“好兄弟”厉启风。厉启风在同龄人中可谓出众了。不仅长得英俊，风度翩翩，而且常年习武更有好身手，两个人走在街上惹得不少姑娘家回眸看望。

　　厉家与若家交情深厚，厉将军与若将军年轻时同在一营，算得上是出生入死以命相托的好兄弟，因此若云青和厉启风也同样交情匪浅，二人同在军中多年同为前锋便有了一个“先将军”之称。若云青和厉启风在小的还没认清爹妈的时候就喜欢光屁股掐架，看着对方就好像在菜市场里挑白菜一样，都那样儿。所以若云青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街上的姑娘们都喜欢转过头来看厉启风。

　　若云青对着自己的兄弟上下打量，不禁自问：有那么好看吗？

　　二人是奉命出行，不过奉的不是父命，而是君命。这件事要从几天前说起了。

　　几日前厉将军和若将军例行在军中巡视，却无意之间遇见一个士兵手中拿着几封书信，这信上写的不是什么思念之语，却是有关军中的机密。士兵见形式败露就咬舌自尽，厉将军和若将军大惊，又从信上有关定国公府的印章中猜测一二，二人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为免打草惊蛇将此事隐忍不报，又为保证安全，便回军营调查是否还有同伙，于是派自己的儿子女儿以为定国公庆贺八十大寿为由到定国公王府中查看。

　　定国公是皇亲贵族，也是当今云王的叔叔，是他们的父亲的恩师，老国公可是当年风云一时的人物，人称常胜将军，四十岁时得圣恩告老卸甲。定国公本早就该将爵位交给儿子，可惜他的儿子年纪轻轻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儿媳因此伤心过度也去世了，前几年老王妃也逝世，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和一个养子。不得不感叹这在外人看来无限风光的国公府，其中也有许多心酸。

　　厉启风想到定国公府的情况好奇问道：“阿云，据你所说，这定国公儿子儿媳早亡，为什么不将爵位传给孙女，还要自己担着。”

　　“你莫不是忘了定国公还有一个养子。”若云青答。

　　“按照律法，唯有皇族血脉子嗣方可继承爵位，就算定国公再宠爱自己的养子，这爵位又关养子什么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若云青回忆，“爹曾经说过，当年定国公与王妃婚后多年未曾有孕，为后继有人便收养一个孤儿，并上奏陛下希望将这个位置给他。不过呢，在这个孩子入府一年后，定国公夫人就怀孕了。在国公夫人产下一名男婴之后，恰巧国公打了胜仗回京，陛下为表嘉奖之意降旨表明定国公的位置将由亲子继承。”

　　“原来如此。”厉启风道，“看来定国公真的很爱王妃，为了保护她，都不曾纳妾，连没有孩子都可以不计较。”

　　“谁说不是呢。定国公与定王妃感情深厚是有目共睹，可惜了，这位王妃前几年病故了。独留定国公一人。”提起若云青就觉得十分惋惜，“世上多少夫妻携手一生，丈夫都未必能一心一意，定国公是真正做到了。”

　　“爹和厉伯伯曾经都是定国公的下属。”若云青担心道。她知道自己的父亲重情重义，仅凭那份信上的印章是绝不会轻易相信这是定国公所为，要不然也不会隐瞒此事秘密派她和厉启风前来，还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有一点儿错误。

　　“是了，因此爹十分重视定国公的清白，阿云，我们这次要小心谨慎才好。”厉启风提醒道。

　　若云青惋惜道：“唉，才刚刚从军营里回来，我以为我可以逍遥几天，结果好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让我轻松。”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还是庆贺一下有这件事情发生，要不然我们现在还在军营里训练士兵，能出来吗？”厉启风打趣道。

　　“那你们这么说，好像我们还是因祸得福。”

　　  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府位于云城北郊，占地宽广，门对面立着一个石柱，石柱之上有御笔亲赐“护国柱石”四个大字，天子之笔，上好玉石，上好雕工，尽显王府荣宠尊贵。若云青和厉启风将马和马上的行礼交给府里的仆人，自己报了姓名，拿出请帖后直接入府。

　　定国公府也不愧是一个武将的家，没有文臣家那样的多事，但庭院布局也有讲究，院子上有很多刀枪剑戟，连府中的仆人都略会些拳脚功夫。

　　走至门内，迎面就走上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身形魁梧，但略显清瘦，肤色不似平常王公贵族的公子们白皙，也不似武将那样黝黑，看起来沉稳可靠，他便是定国公的养子云誉。

　　“请问是云誉公子吗？”厉启风问道。

　　来人点点头，道：“二位便是厉将军之子厉启风，若将军之女若云青吧。”

　　“云誉公子好。在下若云青，这是厉启风。”若云青先行开口，毕竟她身穿男装，若是不讲清楚，怕是会被误会。

　　厉启风点头默认，行礼问安：“云誉公子好。”

　　由于云誉他只是定国公的养子，身上没有半点的爵位，也没有什么官职在身，因此都称呼他为公子，以示尊敬。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二位军中事迹我可是常常听人提起啊。我还听说几年前的一场大战若姑娘一剑斩下敌军将领首级，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若将军教导有方。”云誉打量了一番后夸赞若云青。

　　“公子过奖。”若云青道，“身为士兵，三军之中斩将夺帅本是常做之事，更何况要是没有我这个好兄弟，我也做不来这件事情。”

　　厉启风听着若云青这个夸赞也是开心，又问：“公子，不知国公在何处？是否方便一见？”

　　云誉又道：“父亲已在厅中上坐，请。”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到底是若云青和厉启风的长辈，这个请也不是卑躬屈膝的样子。

　　“父亲知道你们要来可是开心了好久。”

　　“劳烦国公记挂了。”厉启风答。

　　走进厅中，就见正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灰白发的老人，年事已高却神采奕奕，很精神。这就是这王府之中的主人——定国公。

　　“参见国公。”厉启风若云青见后第一反应是行礼。

　　定国公道：“起来起来，不必那么客气。启风，云青好久不见啊，想当年见你们的时候都还是孩子，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你们爹娘都还好吗？”

　　“父亲母亲身体安康，有劳国公记挂。”若云青道。

　　“是了，父亲还说要不是公务繁忙，他一定会来亲自看您。”厉启风道。

　　本以为定国公听了会和平常的老人家一样笑笑应声，谁知他答道：“不用，为人臣子应以国家大事为重，我这个小生辰的不必放在心上。”

　　这句话让厉启风和若云青对眼前这个定国公心生钦佩了。若云青的眼中更是充满了崇拜的神情，她自小以这个国公爷为榜样，他不似别家的公子哥儿浪荡不羁，不仅文采风流，武功也是一流，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在这儿坐久了也累，你们陪我走走可好啊？”定国公询问，然后又对着云誉道，“你帮我在前面招待。”

　　“父亲……”云誉想要说话，定国公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先示意他不用多说，带着若云青和厉启风就往外面走。

　　长辈的请求，晚辈哪敢说不，厉启风和若云青自然答应。这就为难了云誉了，这府内必然还会有些大官儿要来，这要是来了见不到父亲，陛下面前还少不得说什么居功自傲的坏话，可看着父亲这个样子也是拦不住了。云誉也只得无奈摇头叹气，心中叹气自己又要在前面挡着了。

　　若云青在府中走一遍，就发现这武将的家还真的都是一个样子的。和自己家也没多大的差别，虽然大但布置并不华丽，若云青和厉启风也没少和自己的父亲去过别的官家府邸，但要说舒适，这定国公府却是真的让他们觉得舒适，就连礼也没有文臣家里的多，说到底大家都是沙场之上闯过来的人，自是性情豪爽简单，有些共同之处。定国公一路之上，爱讲着当年自己的事情也爱揭两家父亲底，比如他们在军营里的糗事，惹得若云青和厉启风大笑。

　　还在说着，就见前面有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跑向定国公，裙摆之上绣着朵朵蝴蝶随着少女飞舞，瞧着这个女孩正值豆蔻年华，清丽可人，活泼可爱，发髻简单，发上所佩白玉发簪，耳上所戴白玉坠，见女子步伐身形，大概也是一个习武之人。想来能在定国公府内佩戴美玉，行动随意，习武的女子自然就是定国公宠爱的小孙女。小郡主得陛下宠爱，一出生就被陛下赐名：钰，封为郡主。连满月酒陛下也亲自出席。若云青和厉启风自然不敢小看。

　　“见过云钰郡主。”二人再次行礼。

　　女子扑向了定国公，唤一声“爷爷”，让定国公开心得不行。宠溺般的敲敲自家孙女儿的脑门，道：“有客人在还这么胡闹！”

　　“才没有呢。”云钰无辜的眼神，令人心软。

　　“来，快来见过你厉大哥和若姐姐。”定国公道。

　　云钰这才看清若云青和厉启风这两个人。云钰看清二人，有些疑惑。明明都穿一副男子模样，心里嘀咕着怎么爷爷会叫若姐姐？

　　若云青明白云钰的疑惑，不过先被厉启风抢先一步道：“郡主，这位便是国公爷口中的云姐姐。”

　　“郡主莫怪，今日出门为图方便换了一身男装。”若云青解释道。

　　云钰这才明白。

　　“厉大哥，云姐姐。”云钰一礼后又仔细看了若云青，夸赞，“姐姐生的可真漂亮。”

　　若云青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后来倒了军营也总听别人夸她武艺高强，一时间听到有个小姑娘夸自己生的漂亮，一时间竟反应不来：“谢郡主夸奖。”

　　这一番夸奖，让一旁的厉启风偷笑个不停。

　　“参见定国公。”

　　一个男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尤其是厉启风，听到这个声音满心欢喜，若云青站在众人的身后，面上有些失落的样子。幸亏她在厉启风的身后没有人注意到。

　　那个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林暄，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林敬之。林暄的父亲官拜户部尚书，寒门士子，凭借自己的才能入朝为官。更重要的是林暄是厉启风的名正言顺未婚妻。林暄和厉启风的婚约是在三年前定下。

　　若云青看见林暄来了，虽然失落，但也在心里想着人家毕竟也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当然也会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来参加定国公的生辰宴，自己也不用这样伤心。

　　“是林大人啊。”定国公道，“这位便是林大人的掌上明珠林暄小姐吧，我没记错的话林暄可是启风的未婚妻。”

　　“是，这是小女林暄。”林敬之回答，“暄儿。”

　　林暄便上前一步，道：“林暄参见定国公。”

　　“嗯，端庄大方，配上启风那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定国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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