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悸

　　小淮被婉书这么一问，满脸傻笑着望向婉书，呆呆地回道：“姑娘，咱们才刚到太学，我刚刚去了问了太学管事的人，说是离下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觉得咱们来的着实太早了。”

　　一个时辰！

　　婉书听到这个时间瞬间觉得自己很是崩溃，睁着困顿的眼睛用力地紧紧盯着小淮，眉宇之间皱成了川字，语气中微微带着不耐，不解地问道：“既然你知道还有一个时辰，你为何要喊醒我，直接让我再睡一个时辰不行吗？”

　　小淮被婉书问得怔了怔，眼珠子咕噜地转了一圈，认真道：“我、我没想到这个，我只是觉得现在天气凉，姑娘你这样睡容易着凉的，到时候感染风寒就要受苦了，我是为了姑娘好才把姑娘叫醒的。”

　　好你奶奶个腿！

　　婉书很是无奈地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靠在马车壁上，恨不得把小淮拽进来打两拳才觉得解气。她伸手捏了捏眉间，再次睁眼时，她发现小淮的身后有一家书斋，此时并无人进去买书，婉书怔怔地望着小淮的身后的书斋，心里一瞬间似乎有了一个光点，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小淮也忍不住顺着婉书的目光看去，见婉书看的是一家书斋，忍不住贼兮兮地望着婉书，了然道：“姑娘，你是不是又想买戏本子了？”

　　婉书是想要去书斋逛一逛，但不是为了买戏本子……

　　婉书并没有回答小淮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咱们这次出面带帷帽了吗？”

　　小淮冲马车里指了指，回道：“应该是带着的，就在马车里，姑娘你仔细找找。”

　　婉书回身在马车中仔细寻找帷帽，果然在包袱中找出了一顶雪白轻纱的帷帽，她几乎迫不及待地将帷帽待在自己的头上，雪白的轻纱牢牢遮挡住她美丽的容貌后又覆盖在她的身上。虽然带上帷帽让人看不见婉婷的容貌，但是这种神秘的气息反而让人更想探究一下她的美貌。

　　婉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帷帽，见帷帽已经穿戴完好，遂下了马车。袁妈妈见状就知道婉婷想要出去走动一二，便上前问道：“姑娘是要去哪儿？”

　　“我瞧着那边有一家书斋，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帖子，如果有的话就买回来，留作平时练字用。”婉书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小淮身后的那一家书斋。

　　袁妈妈也投去目光望了一眼小淮身后的书斋，她心里知道练字一向是婉婷的喜好，若是拒绝了婉书的要求似乎有点不太好，便点点头道：“那我陪着姑娘一起去吧。”

　　婉书也不是苛刻的人，袁妈妈能答应她的要求，全是看在自己酷喜书法的面子上，已经算是格外恩典，自己也不能奢求太多，便同袁妈妈一起向书斋走去。袁妈妈同婉书刚进了书斋，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袁妈妈伸手一拦老板的步伐，略带严肃地开口道：“我们家姑娘想买一些练字的书帖，你这里有什么好的书帖便拿过来，其他的莫要多说也不许多问。”

　　帷帽后的婉书瞧着袁妈妈拦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如同老鸡护着小鸡崽，嘴角忍不住漏出些许微笑。只说拿些书帖，却又没说拿什么年间的何种书帖，这不是给老板难题吗？果不其然，老板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笑容，“这……”

　　婉书摇了摇头，故意压低了声音对书斋老板道：“我素来喜欢魏晋年间的书法风骨，麻烦您为我找一些魏晋年间的行书书帖即可。”

　　婉书说得清楚明白，老板听完之后笑呵呵道：“姑娘稍等，我这就为姑娘寻一些魏晋年间行书的书帖过来。”

　　书斋老板得了命令，便前去为婉书寻找一些魏晋年间的书帖，袁妈妈陪在婉书的旁边等待着老板找寻书帖回来，等得无聊了，婉书便在书斋里打量着各种各样的物件，袁妈妈看着婉书这样，觉得婉书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可惜袁妈妈并不识字，不能为婉书寻找，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文昌表》。

　　婉书的视线几乎就在一瞬间被这本制作精良的文昌表吸引住了，她的手柔软如水，忍不住轻轻放在文昌表的书面上。仅仅一瞬间，她感觉浑身像是触电一般，仿佛是在用灵魂触及着里面的每一个文字，触及着这本书里字里行间的智慧，触及着那位坐在她家的厅堂中气质卓越的少年丞相。

　　“姑娘，你要的字体我都给你找来了，你看看还满不满意。”正当婉书走神的瞬间，书斋老板抱着一堆书帖回来了，将书帖放在婉书的面前。

　　婉婷倏地收回手。

　　老板没有察觉婉书的动作，满面笑容地为自己的书帖向婉书介绍，侃侃不绝道：“不瞒你讲，我这里好多字帖都是整个盛京城里独一无二的，你去了别家绝对买不到，比如这本《王羲之》的——”

　　“不用说，全部都要了，还有这个。”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婉书打断，那一本《文昌表》被婉书飞快地丢到老板面前，似乎是怕袁妈妈发现她买这本书，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袁妈妈未曾读书并不识字，哪里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可是婉书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做贼的感觉，仿佛买了那位少年丞相的《文昌表》是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文昌表》。

　　顾靖萧。

　　婉书只觉得自己胸口一滞，似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如同心悸般的感觉。

　　白雪般的帷帽遮住了婉书的容貌，却遮不住她感受自己脸颊的滚烫，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便不再去想，而是将剩下的事直接交给袁妈妈，自己回马车上等着。刚坐回马车上，婉书就如同受不了一般，解下自己头上戴着的帷帐，毫无阻碍的大口呼吸，酡红的脸颊也慢慢恢复正常。

　　一定是帷帽带得她呼吸不过来。

　　婉书十分用力地点点头，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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