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章 天伦

　　至此之后，婉书在洛府的日子过得太平而悠闲，婉晴再也没有以往的高傲派头和争锋相对，她变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庶女，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沉稳而安静立在一旁，洛汉康和洛母瞧着她如今的模样很满意，婉书却不见得对婉晴放心。

　　自古这狂风骤雨在来临之前天空都是一片静好，婉晴如今越是做小伏低，越是能够忍耐，她就觉得婉晴的野心从来没有丢失过。

　　婉书内心深处条件反射地会防备婉晴，即使如今洛府中一片太平，但是居安思危，她不允许自己有疏漏，所以婉晴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有几位是婉书细心挑选出来的，一旦婉晴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婉书则会第一时间知道。

　　一日，婉书在闺房之中抚琴，芸卿和流萤外出办差，只有小淮在身边伺候。

　　小淮满脸花痴地望着自家姑娘抚琴的仙姿，心中愈加觉得自己姑娘就是九天上下凡的仙女，相貌美丽漂亮不说，性格温柔沉静，对待下人也宽厚，端得是宅心仁厚。最重要的是，姑娘又不同于一般的姑娘，一般的姑娘被欺负只能忍气吞声，自家的姑娘不会，她会手段凌厉的反抗，就算是自己身边的丫鬟被欺负，姑娘也会出手整治。小淮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可以伺候这样的姑娘。

　　悠然的琴声中，小淮又想到林小娘离府那日，姑娘一脸风光霁月地对三姑娘说：“三姐姐，你瞧见了吗？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

　　每每想起，小淮都觉得心中无比酸爽，她们明里暗里受了琴韵轩诸多折辱，都在姑娘那一句话里找到了安慰。当时林小娘和三姑娘的脸色……小淮现在想到，都要憋不住笑出声来。

　　芸卿和流萤回来就瞧见小淮憋笑的样子，芸卿笑着逗弄小淮：“这又热又烫的米糕谁吃啊？我可是足足跑了一条街才买到的，可香可甜了！”

　　米糕！

　　小淮立马将自家姑娘忘得一干二净，飞快地跑到芸卿的身边，献媚道：“芸卿姐姐，你最好了？”

　　芸卿和流萤都忍不住笑出声，芸卿将手里的米糕递给小淮，自己则走到婉书身边，轻声道：“姑娘，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妥了，那婆子我已经安插到三元庄内，接下来就瞧着她自己能不能行。”

　　婉书听了听，温声道：“把琴收起来罢。”

　　忠远侯府这事还没算完，之后洛汉康又罚了婉晴五十戒尺，吩咐她日日要去祠堂跪一个时辰，跪足整整一个月，在祖宗面前检讨自己犯下的错事。可怜婉晴手被打得半天高，一大清早要来向嫡母请安，请安之后还要去祖宗祠堂罚跪。

　　人虽然被消磨得整整瘦了一圈，但是身姿却愈加飞燕游龙，婀娜多姿。

　　林小娘离府之后，洛汉康当年赏赐给她傍身的田地庄子又都空了出来，洛汉康不疑有他，直接将这些产业全部交到了洛母的手里。那日洛母坐在浣溪院中，瞧着这些产业时隔多年交到自己手中，心中多少有点恍惚的。

　　走了一个林小娘，洛母便贤惠地将伺候洛汉康多年的通房余氏抬为姨娘，将姚月斋赐给余小娘独居，也算安慰余氏多年伺候洛汉康的功劳。

　　只是这一件事却又牵扯出婉书目前的居所问题，婉书一直是同洛母居住在浣溪院，如今府中的所有人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婉书作为嫡出的小姐却一直没有自己的院子，洛母觉得这样未免有失嫡女的身份，所以忍下不舍，替婉书在府中找了一处院子，要婉书搬到院子里自己独立起来，毕竟以后成了亲，管制下人、银钱账目，婉书总是要独当一面。

　　洛母瞧中的院子是浣溪院西侧的院子，院子坐落在洛府的西北一角，与浣溪院比邻而居，院落幽静安宁，院子东南角早前凿开过一片小池塘，只是这院子多年未有人居住以致荒芜了下来。院落的西北角载重着一片傲骨青竹，只有数十颗的样子，并不繁茂，但竹叶苍翠，轻风拂过竹叶，便能听见竹叶沙沙沥沥的摩擦声，平添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洛母批了院落给婉书居住，洛汉康处理完一天公务回到府邸，自然是要随着妻子去看了一番院落。洛汉康看完之后眉头紧皱，心里觉得这院落太过简陋，想着平日里自己对女儿的忽视，立马大手一挥，请了泥瓦木匠将那院子从里到外仔细整修一番，洛母又从浣溪院移植花草树木过来，这才像是嫡女居住的院子。

　　如今已经金秋十月，院落这一整修只怕是要来年才能住人，婉书反而没什么，无论自己住哪里都是在洛府没有离开。洛母就不一样了，她心里十分不舍，原想着当机立断说搬就搬也能长短不如短痛，却不想如今日日看着女儿承欢膝下，想到来年她就要搬出去自己独居，便时不时就会哭出来，累得婉书还要日日在后面跟着安慰母亲。

　　又是一日，洛母正在教婉书看鱼鳞册，袁妈妈带了一封许大娘子的手信，信里内容大概是许大娘子请了一位宫里到了年龄放出来的李麽麽来杨国公府，意在教姑娘们懂得宫中礼仪和规矩，明日开始，故来询问洛母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安排婉书和婉晴来姐妹跟着旁听。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越来越好，若是婉书可以前往杨国公府跟着一起旁听学习，自然也是一件幸事，这宫里的李麽麽可是曾经伺候过皇后的麽麽，并不是谁都能够轻易请到，能够有福分听李麽麽授课是洛家姑娘的荣幸。是以洛母立马回了一封书信给许大娘子，内容是婉书明日一定准时到场。

　　婉书瞧见母亲回信的内容，眉头轻皱，开口道：“上人府上打扰多有不便，我如今都这么大岁数了，会不会不太好？”

　　洛母摇了摇头，笑道：“信里说了，去的不止你一家小姐，还有那日寿宴上金陵邢家的姑娘，钱家的姑娘，我估摸着是蓉姐儿提的主意，估计是觉得李麽麽授课无趣，想把你们这些小姐妹都捎上。这也没什么不便的，杨国公府总不至于连丫头们的一顿饭食都吝啬罢？”

　　婉书觉得母亲说得也对，若是大家一起去那到也没什么了。

　　忽尔，洛母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笔仔细地望着婉书，认真交代道：“你可知道杨国公府有几位姑娘，那些是嫡出那些是庶出？去了杨国公府你要小心仔细地应对着，大院子里的人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做事都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

　　这些婉书早点蓉姐儿说过，婉书点头道：“蓉姐儿和婉书说过，杨国公府的大房名下有嫡女两位，庶女两位，二房也就是许大娘子这一边有嫡女一位，庶女三位，女儿曾听蓉姐儿说过，她这三个妹妹里的有两个妹妹是一母同胞，手段极其不简单，平日里借着小娘得宠，自认为体面高人一等，时常在蓉姐儿面前耀武扬威，到了其父面前又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栽赃嫁祸这种事在她们手里都是小菜一碟。娘，其实我心里好奇的很，真想看看蓉姐儿的这两个妹妹是何等手段。”

　　洛母略有责怪地看了婉书一眼，嘱咐道：“你这丫头难道是去看热闹的不成？你要是去看热闹就好好看热闹，别一股脑子冲上去得罪人，毕竟那是杨国公府，你只是一个客人，就算要帮蓉姐儿也要见机行事，别明目张胆地直冲而上，知道吗？”

　　洛母是深知婉书脾性的，若是她在杨国公府瞧见蓉姐儿受欺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洛母害怕的自然不是婉书帮蓉姐儿出气，而是认为很多事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直勾勾地冲上去以拳搏拳，天底下又不止国公府那两个庶出的小姐妹会耍手段，谁还没有一点小心思了？

　　自然，这样的话洛母并不能说出口，她身为母亲，自然不能教女儿背地里甩手段，但是旁敲侧击地暗示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很显然，婉书听出了洛母的言下之意，嘴角露出微笑，戏虐地望着母亲，笑道：“娘，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听着好像是在教我使坏？”

　　洛母作势就要打婉书，却一一都被婉书灵巧地躲避，洛母只得作罢，佯装生气、一脸严肃地望着婉书，婉书立马乖巧地将毛笔递到洛母的手里，卖乖道：“娘，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取笑您了。”

　　洛母面无表情地取过毛笔，出其不意地在婉书鼻子上点上一团墨点，立马笑出了声，“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取笑为娘，若是再敢，我下次就在你脸上画只乌龟，看看咱们娘俩儿到底谁笑谁。”

　　婉书连忙求饶道：“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取笑娘亲了。”

　　一时间，娘俩儿相视一眼笑得抱成一团，好不容易，洛母才将手里的信写完封好，旁边的伺候袁妈妈和丫鬟们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整个浣溪院一派和睦。

　　洛母忽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笑意问道：“对了，明天去国公府，婉晴你预备带上吗？”

　　婉书微微一怔，须臾恢复正常，漫不经心道：“她就不带了吧，国公府虽然内务不清不楚，但也端的是满门显贵，娘又与许大娘子私交甚好，总不好断了这份来往。”现在的洛晚晴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还是让她待在洛府沉一沉再带出去见人罢。

　　－－－－－－题外话－－－－－－

　　我……

　　请对我一个上班党宽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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