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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请婚


  那晚,婉书在稻花香待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夜风微送进来,浩渺云烟殿凉意渐透,顾靖萧告诉婉书现在不是浩渺云烟殿最美的时候,等到夏日来临,浩渺云烟殿四周的荷花盛放,夏日晚风徐徐而过,荷花迎风吐香,紫色瑰丽的晚霞斜铺满整个天空,那才是浩渺云烟殿最美的时候。

  顾靖萧承诺婉书,等到荷花盛开的时候,会再带婉书来一次浩渺云烟殿。

  他还说春日里百花竟放、夏日里荷花盛开、秋日里叶落之美、冬日里积雪不化,这世间美景多得数不胜数,顾靖萧承诺婉书,此生会带着婉书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景。

  少女总是会感动于这样的誓言。

  日后世事总是难料,也许过了几载,这样的誓言就会烟消云散。

  只是此时此刻,婉书总是愿意相信这样的承诺,无条件地信任着顾靖萧,相信这个不讲道理忽然闯到生命中的男人。

  春蒐第四日,为期三日围猎已经完美落幕,结束当天皇帝突感身体不适未能及时结算春蒐围猎的成绩,是以这事便耽搁了一日留到春蒐第四日。皇帝封赏春蒐第一人这样的热闹众人总是不愿意错过,毕竟参加这样盛事的人选除却皇子王侯,剩下的便是一众武官,作为武官的家眷自然不愿意错过。

  松林猎场之外的观武台,皇帝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皇后妃嫔依次而坐,九龙宝座之下又如春蒐第一日那般,百官居于一边,而女眷则居于另一边,洛母与许大娘子总是相伴在一起,而邢南春母亲邢家夫人为了女儿的婚事,特地跑来与洛母坐在一处,几人笑语宴宴地轻声说笑着,杨蓉和婉书轻轻向邢南春投来含笑的眼神,以至于邢南春脸颊止不住地发红。

  行宫宫女们整齐划一奉上美酒和佳肴,皇帝并不急于结算围猎之事是谁拔得头筹,兴致阑珊地和大臣们把酒言欢,皇后察觉皇帝似乎兴致不高,说是祥云馆编排了新舞为皇帝尽兴。皇帝半倚在御座之上微眯着眼睛颔首,示意皇后唤歌舞上来。皇帝的闲情逸致也让观武台下的众人神色稍稍放松了下来,目光都忍不住盼望望向入口处,等待着舞姬进场。

  舞乐乍起,丝竹之音优美而缱绻,舞姬衣香鬓影,皇帝与朝臣们觥筹交错,不再谈论朝政的皇帝比较平时的威严喜怒无常添了几分平和从容,是以在这柔软悦耳的曲子中,舞姬柔软的水袖划破清蓝的天空,这样的瑰丽旖旎,朝臣们的神情终于渐渐的归于平静,把手言笑觥筹交错。

  舞姬们舞步翩跹,水袖柔顺,似是回雪飘摇,翩若惊鸿。

  面对这样的歌舞皇帝依旧兴致不大,待到一舞结束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神色平和从容,淡淡道:“皇后有心了。”复目光又瞧向身侧的内侍监,吩咐道:“王长,去瞧瞧,看看谁是今年春蒐的头筹,朕想听听咱们大晋的好男儿都有些什么心愿。”

  内侍监王长领命,又点了几名小太监一起跟去。

  气氛似乎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婉书坐在女眷之中,目光遥遥望向顾靖萧,只是丞相的目光却并未放在自己的身上,婉书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微抿着唇收回自己的目光,目光收回的途中却不期而遇地和小侯爷的目光撞在一起。

  风华正茂的少年,期期艾艾地看向婉书,那双眼睛里仿佛带着孤勇的气势,带着酸涩的失意,带着婉书愧疚却又没有办法补偿的情意。

  每每面对赵衍良之时,婉书总会从心底涌起一股冰凉,混合在滚烫的血液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迫使着她无法靠近赵衍良,婉书失神地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否则她无从解释这样的感觉。

  婉书迅速地收回目光,只将目光固定在自己眼前的酒杯上。

  席间四皇子李恒拱手出声,笑着面向皇帝:“父皇,您金口玉言,既然许了拔得头筹之人一个心愿,到时候无论儿臣提出的要求,您可一定要答应。”

  皇帝不作他词,只笑道:“朕说出的话自然算数,但是老四,如今结果还没有出来,说不定你并非今日的榜首呢?”

  李恒摆手表示不可能,后又拱手,恭敬道:“儿臣有父皇亲赐的藏钺弓在手,怎么可能会不是今年春蒐的榜首,岂非对不起父皇赐给恒儿的这把藏钺弓,父皇放心,儿臣定然博得个满堂喝彩,才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信赖。”

  “恒儿,怎可如此骄傲。”皇后坐在皇帝身边,甚是宝相庄严,表情瞧上去很是冷凝,可是眼里满是为李恒感到骄傲,却不得不指责道:“你父皇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昔年你父皇凭着这把藏钺弓平定边疆之乱,你的箭法是你父皇一手教导,如今却开始班门弄斧。”

  皇帝的双眼已有些迷蒙,听到四皇子李恒所说的话之后,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笑罢端起酒杯,豪迈道:“无妨,身为朕的儿子,就该有这份的自信!”

  皇帝的霸气豪迈,百官也不敢有所怠慢,立即举杯恭贺陛下和四皇子李恒,群臣恭贺之下,皇帝甚是满意和自豪。丞相顾靖萧意态闲闲地放下酒杯,脸上淡淡的似是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而赵衍良亦是如此,神色冷淡,并不介意李恒的所言,那样子看上去仿佛对今日的结果已经成竹在胸。

  酒过三巡。

  观武台的朝臣们似乎都有几分醉意,顾靖萧也不外如是,他半靠在长桌上,紫色官服的广袖像是流水般清浅流淌,他的眼中漆黑静谧,无人能够洞悉那双眼睛中到底蕴藏着什么,他此时微醺,与素日里冷冽无情的模样并不相符,宫女们一一为众人斟上宫廷美酒,酒香四溢,煞是诱人。

  贤妃酒意沾身,已经下去换了一套衣衫,婉书向来知道她貌美,却不想她穿上这件浅黄到近乎发白的百合如意暗纹短襦,搭配着一条长及脚面的天蓝色撒银丝长裙竟能貌美至此,尤其是在走路的时候,脚尖的裙摆像是澎湃的海洋,恰如海浪蚀人,一浪接着一浪滚滚而来,令人目不接暇。

  她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跹地来到皇帝的身边,在落座之后,目光却遥遥而无声地落在顾靖萧的身上,那种眼神悲戚而无奈,转瞬即逝,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还是在那一瞬间被婉书敏锐地捕捉到。

  婉书忽然想到赵衍良曾和自己说过,杨萤心有所属,难道这个人就是顾靖萧……?婉书心头忍不住泛起淡淡的酸涩,她想到那日与赵衍良在小船上,顾靖萧不正是和贤妃在一起,才听到赵衍良和杨萤之间的对话,翌日贤妃更是在陛下面前替顾靖萧说话,温柔软语就让皇帝改变了春蒐历来的封赏,如今想来,贤妃高高在上,之所以肯听顾靖萧的话,如若不是为了名利,那也只剩下情之一字……

  那日自己话语间也曾提起顾靖萧和贤妃之间的关系,但是婉书清楚地记得,顾靖萧并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说他和贤妃是什么关系。

  ……自己本不该介意这些事的。

  婉书抿着唇不露出任何表情,可是又忍不住,她抬起头望向台上的杨萤,贤妃发髻上的缠丝金蝶步摇上垂下的金串阴线簌簌晃动着,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明晃晃地直刺入目,婉书又垂下眸子,唇边溢出一抹无声无息的苦笑。

  内侍监王长盘点完猎物正带着小太监们一起回到观武台,见到王长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这次春蒐究竟是谁拔得头筹。

  王长也是宫里的老人,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心里最是明白,越是这样的场合,越不能再脸上露出分毫的情绪,所以他平合着一张脸走进观武台,直直对着皇帝的方向拜下,低头恭敬道:“奴才来给皇上回话。”

  皇帝眼皮也不抬一下,问道:“你说说,是谁夺得了此次头筹。”

  话到此处,席上气氛已经有些微妙,赵衍良的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婉书的脸上,目光坚定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婉书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急急痛饮一口气,冷酒生猛,婉书被呛得咳嗽出来,洛母扶着她拍了好一会儿才不再发作:“你也是,喝得这么急做什么。”

  婉书低头认了错,注意力继续落到王长的身上。

  “回禀陛下,此次春蒐拔得头筹之人是……”王长抬起头,目光直视赵衍良,断断道:“忠远侯府的小侯爷,他是本次春蒐射得猎物最多一人。”

  皇帝听完之后似乎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婉书还能从皇帝手指间僵硬,探出来一点不悦之感。

  “不可能!”

  李恒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眸子亮晶晶如同燃烧着火把,几乎可以将王长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他箭步走到王长面前,恶狠狠道:“赵衍良他第一天就只射了两只野兔,这样的箭法凭什么能比过我夺得头筹,我不相信,肯定是你这个奴才弄错了!”李恒拱手拜向皇帝,言辞间有些激烈:“父皇,肯定是这个奴才搞错了,儿臣绝不可能屈就人后,更何况赵衍良的箭法儿臣第一日就已经瞧出来了,他们怎么可能是第一名!”

  贤妃笑语嫣然,轻声道:“王长可是陛下身边第一得用之人,臣妾想,他应当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皇后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心神,妙目微瞪,呵斥道:“恒儿,住嘴,你这话可是大不敬,技不如人就要心甘情愿的服输,更何况小侯爷文武全才乃是陛下和忠远侯的福气,你便是这么说话的吗!”

  贤妃笑意温婉直逼皇后,淡淡道:“皇后娘娘不必紧张,陛下经世之才,自然有纷说。”

  皇后脸色微变,刚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被开口的皇帝给打回腹中。

  “王长。”皇帝的神色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目光直直射在王长的脸上,问道:“朕且问你,猎物可算得仔细,确定赵衍良第一吗?”

  王长脸色未变,低头道:“奴才认认真真数了两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弄错。”

  皇帝直起了腰身,目光斜睨人群之中,朗声道:“赵衍良,你出来。”

  皇后的脸色变了,李恒和李绰的脸色也变了,王长的语气斩钉截铁和皇帝直接传召赵衍良的行为都在告诉众人,今年的春蒐冠首就是赵衍良,无论李恒再如何不服气都没有用。

  观武台没有一丝其他的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衍良的身上,少年挺拔如青竹,原本正坐在台下的赵衍良听到皇帝召唤,立即站起身来,步伐矫健稳定,一步一步走到正中,无视李恒怒火燃烧的眼眸,赵衍良伸手撩起官服跪在地上,叩首道:“臣赵衍良见过陛下。”

  皇帝静静瞧着赵衍良拜下的身影,唇角掠过一丝笑容,淡淡的很不起眼:“起来罢,忠远侯夫妇教子有方,文采箭法都如此出众,只是朕有一点好奇,第一日你明明只射了两只野兔,为何今日反而是你夺得冠首?你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法子?”

  李恒心中余怒难消,必要弄个清楚明白,跟着道:“没错,我第一日见你不过只射了两只野兔,何以最后反而是你拔得头筹,小侯爷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李恒实在无法心服口服。”

  赵衍良转头静谧地望了一眼李恒,尔后又看向皇帝,拱手道:“回禀陛下,臣有几个问题想问四皇子,问完陛下就会明白为何是臣今日夺得了冠首。”

  皇帝扬扬手:“你且问他。”

  赵衍良看向李恒,淡淡道:“四皇子箭法出众,一把藏钺弓更为您添彩,可是到了第二日,四皇子还记得您是几时离开猎场的?”

  李恒脸色一顿,僵硬道:“本皇子不过是提前了半个时辰离场,那又如何,难不成你就在半个时辰里所射猎物就超过我了?”

  赵衍良微微一笑,又问道:“那第三日呢?”

  李恒脸上有些紧张,不禁看向皇帝一眼,顿顿道:“我昨日身体不适,才在围猎期间躺了一会儿,可是即便如此,以你的箭法我所射的猎物也不会输——”

  “够了!”

  自己偷懒没有尽力,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连被李恒丢尽了,李恒话都没有说完,就被皇帝冷冷喝断:“如今知道自己因何而输,你居然还在窃词狡辩,朕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皇帝暴怒,李恒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皇后心惊胆战,立马替李恒求饶:“陛下,是臣妾教导不善,臣妾日后必定更加认真地管教恒儿,再也不会让他犯今日这样的错误。”

  贤妃幽幽一笑,勾魂夺魄般的美丽,温柔道:“陛下,咱们如今是该问问小侯爷有什么心愿,皇后娘娘说的对,四皇子年纪还小,以后多多管教就好,还请陛下息怒。”

  观武台广阔无垠,春风带着正午的光芒缓缓拂来,依附在肌肤上有一种干燥滚热的触感,那干燥沁进皮肤肌理,所有人都不敢发话,只等着皇帝开口……是继续发作下去,当众不给皇后和四皇子的面子,还是转而问赵衍良的心愿,待到私下再训斥四皇子。

  皇家颜面在此,皇帝当然会选择后者。

  良久良久,皇帝端正地坐着,目光看向赵衍良,出声询问道:“赵衍良,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心愿。”

  赵衍良还没来得及回答,侯爵夫人忍不住开口嘱咐道:“衍良,陛下虽说满足你的心愿,但你须知世事自有自己的规律,千万别提出一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免得日后辜负了你此时的勤劳努力。”

  赵衍良像是没有听到母亲所说的话,他迷离的眼波忍不住看向婉书,浅淡的忧伤从眼眸中似水流过,逐渐成为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沙尘。像是下了决定,赵衍良回过头,冲皇帝一字一句认真道:“恳请陛下为臣赐婚。”

  “哦?”皇帝略一挑眉,似是没想到赵衍良的所求事关风月,但这只是小事一桩,皇帝语气中很是轻松,问道:“不知你看中了谁家的姑娘?”

  赵衍良眉目灼灼,高声道:“洛大人家嫡四女,洛婉书。”

  皇帝的神色几乎在一瞬间之间变了。

  所有的官员都察觉到皇帝的情绪在一瞬间之间就变了,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此时变得硬冷无比,在听到赵衍良要求娶洛婉书之后,皇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顾靖萧,台下的顾靖萧只对皇帝微微一笑,眼眸里藏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继而,皇帝的目光才落在赵衍良的身上,冷冷的,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似是过了许久,终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缓缓道:“除了洛家的四女儿,你想娶谁朕都可以答应,唯独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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