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狭路相逢

　　
<p>翟逸考上了N市的重本医科大学。</p>
<p>通知书下来时，翟父翟母在S市本帮菜出名的松鹤楼摆了升学宴。</p>
<p>急雨和念珠也在邀请之列。但念珠却是去不成了，因为这一天她得去N市进行琵琶考级的现场报名。</p>
<p>急雨想着翟逸邀请的都是自己同级的同学，念珠不在，她也不太想去。并且“小娘鱼”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开始腹泻。她带它去做了检查，血常规并没有发现异常，照着医嘱买了益生菌给它吃，但是依然不见好转。</p>
<p>但是翟逸和翟母却接连打来了电话，盛情难却，急雨收拾收拾在傍晚时分出了门。</p>
<p>谁知道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待她躲到了一家便利店的檐下时，已经淋得半湿。</p>
<p>雨越下越大,天地间迷蒙蒙的一片。急雨看见对面屋顶上像笼罩着一层薄烟，而马路上溅起朵朵水花。</p>
<p>她看了看自己刚被打湿的牛仔裤裤边，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p>
<p>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翟逸打个电话。</p>
<p>“嘀——嘀——”不远处响起了两声鸣笛，她抬起头，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开着双闪停在路边。</p>
<p>她认出了那是陈羽尧的车。急雨握着手机站在那里不动，因为她看见了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孩。</p>
<p>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急雨低头一看，是陈羽尧。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啊。”</p>
<p>“我不。”急雨说，“雨一会儿就停了，我在这等一个朋友。”</p>
<p>她一抬头，副驾驶的女孩正好也在此时转过头来，与她目光相接。</p>
<p>不是上次堵上门来的那一个。</p>
<p>“你身上都淋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陈羽尧的语气变得强势起来，“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再把你送回来。”</p>
<p>“不用的……”</p>
<p>陈羽尧催促道：“快一点。”</p>
<p>“我没事的。”急雨大声道，“你们走吧！”说着挂断了电话。</p>
<p>银灰色的保时捷纹丝不动。“嘀——嘀——”后面的车催促的喇叭一声高过一声。</p>
<p>急雨干脆冲进了雨里，瞬间淋得透湿。她直接跑过去好了，反正也只要十来分钟，到了跟翟逸说一声就回家。</p>
<p>可是没跑两步，被人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着了胳膊。急雨回头一看，是陈羽尧。</p>
<p>雨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他铁青着脸：“上车！”</p>
<p>急雨怔了怔，随后被他半钳制着拖到了车边。</p>
<p>陈羽尧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门顶框，将她一把塞了进去。然后他坐回到自己的驾驶座开始发动车子。</p>
<p>“她是……”驾驶座的女孩回头了瞥了急雨一眼，然后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陈羽尧。</p>
<p>这个女孩比上一个看到的更漂亮。有点像“小结巴”时期的黎姿。</p>
<p>急雨不吭声。她倒正想看看陈羽尧会如何作答。</p>
<p>陈羽尧全身都在滴着水，他冷着脸看着前方，一言不发。</p>
<p>女孩默默地坐正了身子。</p>
<p>车子行驶出这条街道上了南环路。</p>
<p>“这是去哪儿？”急雨的手伏在窗户上问。</p>
<p>“念念，等会儿去给她挑两身衣服。”陈羽尧开了口，却是跟身旁的漂亮女孩说的。</p>
<p>“好。”女孩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着后座的急雨，不由还是弱弱问了句：“她，是谁啊。”</p>
<p>“阿阙的外甥女。”</p>
<p>“陈羽尧。”急雨神情淡漠，“有你的。”</p>
<p>女孩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真别说，这说话的语气神情也像。”</p>
<p>陈羽尧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有几滴从眉头滴到睫毛上，女孩见了连忙掏出纸帕给他擦。急雨见了，反而神情和缓了许多。</p>
<p>车里的空调冷气十足，她透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此刻变得凉冰冰的，她不由连打了两个喷嚏。</p>
<p>“车后面有毛巾。”陈羽尧冷冷道，“自己拿，不然冻感冒了没有人管你。”</p>
<p>“你干嘛对她这么凶啊。”女孩柔声嗔怪了陈羽尧一句，回头指着后座一角：“就是浅蓝色的那个。”她见急雨迟迟不动，又道：“昨天才去买的，还是新的。快拿了披在身上，别受凉了。”</p>
<p>“嗯。”急雨低低应了一声。</p>
<p>她依言把它拿下来，果不其然，连吊牌都没有拆，显示出自某知名高端家居品牌。</p>
<p>既然是放在这车上，说明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他们居然一起去逛了家居店。急雨心中涩涩的。</p>
<p>她跟上次在家楼下见到的那个女人不一样。虽然都很漂亮，但是气质明显是前者更胜一筹。</p>
<p>有书卷气。是陈羽尧喜欢的那种女孩。</p>
<p>而且长得像黎姿——做“大哥”的女人，正合适。</p>
<p>急雨这么想着，对方微微侧过身子，梨涡浅笑。正式向她介绍自己：“我叫徐念。”</p>
<p>“念念姐好”。急雨裹紧了浴巾，低声道，“我叫金急雨。”</p>
<p>陈羽闻声尧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急雨温驯的神情，颇感意外。紧接着心底生出一丝不快来。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p>
<p>如果她甩脸色给徐念看，他不高兴是一定的，但是可以理解。</p>
<p>而她这么乖顺地和徐念寒喧，说明她已经迅速接受了徐念是他的女朋友一事。这让他觉得她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在乎他。</p>
<p>那一天是因为程菲打上门去激起了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她的“吃醋”实则是一种抵抗。只要自己永远属于她，那么就不会有人欺负到门上来。或许就是这样。</p>
<p>不然，何以解释她对徐念展现出的善意呢？</p>
<p>“没想到，你竟然是司徒阙的外甥女。”徐念和急雨说着话，“你今年多大了？”</p>
<p>“我今年16岁。”急雨说。</p>
<p>“那不是还在读高中？”</p>
<p>“嗯。”</p>
<p>“是在哪个学校读高一？”</p>
<p>“不是高一。”急雨说，“我还有一年就高考了。”</p>
<p>“哦。”徐念有些惊讶，“你读书这么早呢。”</p>
<p>“那个时候还没有限学龄。而且……”急雨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蹙眉开车的陈羽尧，“启蒙老师比较好。”</p>
<p>“这样啊。”徐念顺手把一缕秀发撩到耳后，和她开玩笑：“有没有暗恋的男孩子啊。”</p>
<p>“嗯……没有。”急雨说。</p>
<p>陈羽尧的脸维持着万年不变的神情，眼睑却微不可察地一动。</p>
<p>“那你一定是个好好学生。”</p>
<p>“不是。”急雨说，“暗恋多没劲。若是真有喜欢的人，就要明恋。”她说话时的语速不快，但声音却温和而笃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喜欢他，如果他也喜欢我，那正好。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必强求。”</p>
<p>“你，你这个爱情观，倒是蛮成熟的嘛。”徐念说。</p>
<p>急雨笑了笑，“我的启蒙老师也总说我早熟。”</p>
<p>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陈羽尧把车停在了商场顶上的地上停车场，带着徐念和急雨坐电梯下去。</p>
<p>急雨把浴巾丢在了车里。结果进了电梯后，里面三面都有镜子，她才发现自己白色的T恤湿了之后紧贴身上变成了朦胧的肉色，即使自己穿了与T恤同色的内衣，也无法在淋湿之后避免尴尬的境况。</p>
<p>她神色大窘，红着脸去看其他人。下雨天，来商场避雨的人不算少。满满当当的，或多或少地都被这场暴雨殃及些许。但是像她和陈羽尧那样浑身透湿的，却再也找不出第三个。</p>
<p>陈羽尧站在急雨的左前方，徐念站在他旁边，位于急雨的正前方。</p>
<p>她从随身背着的GUCCI小包里又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两张递给陈羽尧。随后转过身来，把剩下的全给了急雨。</p>
<p>“谢谢。”急雨说。她不由自主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p>
<p>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无论是从外形还是谈吐，两个人都很相配。</p>
<p>陈羽尧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潮湿而紧贴肌肤，身段笔直，有良好的腰背线条。急雨想，或许是因为他喜欢游泳的缘故。</p>
<p>不像健美教练那样夸张，是一种合理而优美的肌肉线条。</p>
<p>说真的，之前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看过。他在家的时候总穿着家居服，冬天的时候地暖温度开得再高，他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把上衣脱掉。从前在锦溪镇的时候，他也很注意这一点。除了游泳的时候急雨见过他没穿上衣的样子。</p>
<p>但很久以前的少年陈羽尧只是清瘦，并没有这样成熟而性感的身材，且她彼时年幼，对身材的审美与那时的陈羽尧样子刚好同步。</p>
<p>重逢之后的陈羽尧倒和现今一般无二。但那会她刚被他从泳池里打捞上来，意识模糊，根本不及有这些绮念。</p>
<p>身材真是好啊。急雨想。</p>
<p>自从自己练了跑步之后，才越发能够欣赏这种修裁合度之美。</p>
<p>直到望见了陈羽尧肩头若隐若现的刺青，她才突然想到自己右肩后面的那道疤痕。像蜈蚣一样丑陋。她下意识地用左手交叉过肩捂住它。</p>
<p>“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3楼。</p>
<p>“走。”徐念对急雨说，“我陪你去买衣服，让他去4楼男装区也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p>
<p>“好。”急雨乖巧地应了一声，她感觉陈羽尧的视线从头顶投射过来，但她想着自己现在的窘状，连个眼神示意的招呼都没打，直接跟在徐念后面出了电梯。</p>
<p>陈羽尧看着急雨像只小白兔一样，乖乖跟着徐念的背影，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p>
<p>因为是浑身湿透，徐念先拉着急雨去了内衣专柜。</p>
<p>“这一款怎么样？”徐念问她，“你穿什么码？”</p>
<p>“M码。”急雨看也没看低声回应道。</p>
<p>“啊？”徐念回头看着她，“我是问你的胸围和罩杯。”</p>
<p>“我，我不知道。”急雨看着她指的那款内衣款式迅速红了脸，嚅嚅道：“其实我平时不穿这个的。”</p>
<p>“不会吧？”徐念讶然，“你……”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都穿的运动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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