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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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叫价的是吴清垣口中的管事们,他们站在人群最前面,双手插在袖管里,脸上写满了一种叫做淡漠的东西,宛如一台台叫价机器一般,往往是一人叫完,另一人迅速跟上,不一会工夫,他们七言八语间,价钱已经被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站在他们身后的京城少年们,神情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习惯了一掷千金的他们,颓然地发现在这场竞买中他们竟然完全插不上手。竞买叫价这种事,每个人都有他所能够承受的最大极限,然而管事们随口喊出的一个价钱,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这压根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吴清垣、赵西洲站在人群最后方,吴清垣脸上掠过一抹看破一切的高深笑容,官场上讲究听音知意,换句话来说,就是指看一件事要学会看山不是山。因此别看这些管事们叫价叫得气势汹汹,衬得他们身后那些官老爷们个个都是脑满肥肠的急色鬼,甚至不惜放下手段,跟后生晚辈们抢女人。
究其深意,其实不然,这些官老爷们看似好色,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句实话,自从宋文宗将三年一科举改成一年一科举起,这大宋庙堂就可谓是人才济济,起初还好,建言献策如同雪花一样,确实对于治理大宋起到了卓效,不过到了后期,励精图治、早起贪黑如宋文宗,也不得不屈服于工作量巨大、年龄上升、病痛折磨这三重压迫,再加上自打他当政以来,将大宋治理得海晏清平,本就意骄志满,此时更是渐渐地抛弃了虚怀若谷的纳谏之风,变得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起来。
久而久之,臣子们深感伴君如伴虎,原先直言不讳的良好风气,慢慢地就变成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到了宋文宗在位最后几年,大宋庙堂已经出现了三足鼎立的态势,上有左相季仲甫、右相赵克己,两人势大,宋文宗又久不早朝,他们几乎架空了整座大宋朝堂;中则是元七意、邱林甫、孙长贵这批中流砥柱;最下层,就有趣了,宛如一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新晋官员们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来了便走,王三甲便是如此,他们之中有些是得罪权贵,被贬黜离京,有些则是不分时势,还以为这是五六年前的大宋,有德者上,有才者上,结果被小人中伤,最甚者甚至如今还在狱中。
这种不良风气,一直延续至隆符年间。
肺痨小皇帝向来不理政事,十二岁就带着北衙禁军们去了不还城。
太后盛浅予又一心称帝,长久以来就思索着如何消除政敌、笼络群臣。
治理大宋一事,说来好笑,一直是由赵克己来全权负责,盛浅予虽然视赵克己如眼中钉肉中刺,但凡是赵克己进谏,她都会私下里与元七意、季慎一干亲信进行商讨,反复确认过后,认为没有问题,就会准允。
老宰辅尽管惹人讨厌,可论起治国一事,偌大一个大宋,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即便是元七意、季慎,也还很稚嫩,有时候他们也会感慨,老宰辅当真达到了“治大国如烹小鲜”的境界,他坐镇上京,辐射四方,一道道政令下达,如臂使指一般将一座将倾帝国扶正,如果没有老宰辅,恐怕大宋早已内忧外乱,国将不国了。
说起来可能会有人不信,如今旁人看起来势同水火的赵克己、盛浅予二人,其实在隆符早年间是一对相当默契的合作伙伴。
当时宋文宗刚驾崩不久,小皇帝尚处襁褓,绣王赶回上京,这位夏氏锦绣儿,就如同宋高祖评价那样,天生便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尽管已经远离上京许多年,不过对于朝堂事、帝国事依旧了如指掌,轻轻松松的便镇压动乱,安抚群臣,如同一位不世出剑仙,尽管少有人知,可一旦剑出鞘,就能光寒十九州。
一干老臣痛哭流涕,想要让他继承皇位,结果被他委婉推辞。
随后,他飘飘然离去,正如当年。
夏倚天不肯继位,那么就只能让当时还是小婴儿的太子继位,盛浅予垂帘听政,右相、左相进行辅佐。起初,赵克己还很担心,盛浅予这位太师之女,明明不识政事,却要强行干政,徒给他增添麻烦。
不过显然他多虑了,盛浅予和她父亲,那位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老太师不太一样。
最开始几年,盛浅予与赵克己可谓相当默契,前者专注教子,后者负责治国。
这种默契是什么时候被打破的呢?小皇帝率军离京那一年。
儿大不由娘,况且宫里常有传言,说小皇帝与太后关系向来不太好,因此即便是盛浅予摆出了母后威仪,赵克己、季仲甫,甚至是百官群谏,也没能够拦住小皇帝。他毕竟是天子,天之嫡长子,除了老天爷以外,谁能管得着他?而且,说真的,叛逆期青少年、皇帝,这两者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无人可教,无人可管。
历史上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位年幼君主,暴虐成性,他有两桩罪行,一是站在高台上用弹弓射击行人,仔细观察他们东躲西闪的样子;二是因为厨师没把熊掌炖烂,他就把厨师杀了,尸体放在筐里,让官女们用车拉到朝堂上来示众。
与肺痨小皇帝遭遇差之不多,这位年幼君主,也是幼年丧父,而且更惨,母亲在他出生之时就难产而死,因此他从小就被托孤给了一位朝廷重臣。这位年幼君主,与这位朝廷重臣,二人关系如同父子一般,不过因为是叛逆期的孩子,再加上手握重权,跟一般农民家庭长大的孩子不一样,挨爹妈几顿臭揍,就懂得了是非。这位年幼君主,叛逆期的表现为:他下了个命令,要了他那位如父亲一般的朝廷重臣的命。
如此看来,肺痨小皇帝叛逆期表现已经很不错了:驻守不还城,以天子之命来守卫大宋江山、黎民百姓。哪位叛逆期孩子能做到如此慷慨激昂,哪位君主能做到这般气节壮烈?
肺痨小皇帝离京以后,上京庙堂局势就产生了微妙变化。
盛浅予与朝堂之间,那道最名正言顺、最顺理成章的缓冲带消失了,已经不能称之为“垂帘听政”了,或者说“垂帘干政”、“垂帘当政”更适合一些。
早些时候,赵克己等人并没有觉察到盛浅予埋藏许久的野心,他们还在愁眉苦脸地派遣说客去不还城,试图将那位不听话、不要命的孩子请回来,他们甚至不知道盛浅予想要称帝的这一念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萌生出来的。
宋文宗驾崩以后?还是小皇帝离京之时?又或者更早?
他们只知道,渐渐地,这座朝堂开始不再聆听他们的声音,季仲甫不知道自己小儿子什么时候去了刑部,赵克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得意门生凭借什么当上了中书舍人,事态好像逐渐超出了他们的控制,那位幕帘后的女人也不知道何时撤去了幕帘。
就好像一阵大风刮过,吹走了旧时王谢堂前燕。
尽管当时朝堂仍旧以他们二人为首,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二人也越发力不从心。
民间也慢慢地出现了“二圣”的叫法,亦有人将盛浅予称作“女圣”,说是:“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杀生,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这一段摘自《资治通鉴》)
不过,饶是盛浅予被人谓之“女圣”,她权柄再重,也得看赵克己脸色行事,这位三朝宰辅,曾经对赵徽夸夸其谈,说:“黄紫公卿尽出我手”,非是虚言,确有其事。盛浅予尽管动用手段,“劝降”了元七意,但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尽管缺少了冠盖,也足以遮天蔽日,赵克己依旧是盛浅予喉中刺眼中钉。
然而,现如今赵克己已死,上京官场可谓又是一股风刮过,把他们统统吹倒在盛浅予裙裾之下。
吴清垣深知如今上京局势,自然知道眼前这帮管事们齐聚于此的原因,粗浅说来,就是替站在他们背后的主人在太后眼中谋一个好印象。这楼里那位是谁?那可是赵克己独子赵徽的曾经禁裔,如果把这位纳入麾下,岂不是说明他们已经与赵家划清了界限,绝对不是赵克己党羽?
吴清垣暗暗摇头,他是在感慨,这帮京官们如今还真是草木皆兵,区区一位平康坊都知,仅仅与赵徽有点关系,与赵克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能被他们拿来当救命稻草,据说有心思狠辣者,甚至派遣家丁去了上京城外少陵原,要把赵克己亡妻尸骨挖出来。
吴清垣眼底露出浓浓失望之色,这种不良风气,即便盛浅予当上了女帝,大宋亡国也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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